陨落的星
马老板正在考虑联系香港张学友的私人乐队,为陈晨的磁带做乐队伴奏,没想到,高总监却以各种理由将陈晨派往下属的三个歌舞团,当演出季的跑场歌手。然而,陈晨并不知道,这是高总监在给他“穿小鞋”。
当时的演出,都放在广东省及全国各地的省、市体育馆,每场演出都分别有谭咏麟、徐小凤、姜育恒、王杰、童安格、齐秦、齐豫、苏芮等港台明星加盟,几乎是场场爆满,票房十分火爆。除了那些港台歌星收入不菲外,公司也赚得盆满钵满。可是,演唱卖力、并且深受观众欢迎的陈晨,却没有另外的出场费,而是作为歌舞团的一般演员获取报酬。
对此,陈晨心里很不平衡。他知道,是高总监在暗地里整他、报复他。因为,自从那次酒后在酒店里发生了那件荒唐的事后,陈晨一直有意回避着高总监,即使在公司见到了高总监,陈晨也不搭理他,还有意在他面前板着脸,甚至不听他的安排,高总监是公司高层的二号人物,要给陈晨穿小鞋,那是太容易的事了。
在演出季的巡回演出中,陈晨意外地见到了马老板的女儿马小嫚。那时,正是马小嫚在广东省舞蹈学校的实习期,马小嫚便带着30多个班上的舞蹈学员,到父亲公司所属的歌舞团实习,既帮了父亲公司缺少舞蹈演员的忙,又让那些学员赚了些钱,双方都高兴。
演出中,除了专门的舞蹈外,马小嫚和其他舞蹈演员还为陈晨伴了两支舞。在后台,陈晨不爱说话,可热情活泼的马小嫚,总是缠着陈晨谈天说地,给陈晨买零食吃,只要有空,马小嫚总愿意与陈晨呆在一起。
当年秋天,落叶纷飞,秋风瑟瑟,作为班底,小嫚和陈晨随团正在湖南长沙参加台湾歌星王杰演唱会的演出,突然传来噩耗,陈晨的母亲因突发心肌梗塞而去世,悲痛万分的陈晨火速赶回涪陵。
请假离开歌舞团时,马小嫚找到陈晨,不由分说地硬塞给他一叠钱:“演出任务紧,我也不能与你一起回重庆送你母亲最后一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替我给伯母买个花圈,你也要节哀,快去快回……”
哀乐低沉,灵堂肃穆。跪在母亲灵柩前的陈晨,悲恸不已,没想到,一生勤劳节俭的母亲,还没来得及享受儿子的清福,就这样早早地离开了人世。没能为母亲尽孝,陈晨很内疚,他不停地呼唤着母亲,心都要碎了。
在为母亲送葬的人群中,陈晨发现了几年不见的,眼眶也有些潮湿的周大副,当他俩的目光相对时,陈晨分明感受到了周大副眼中流露出的是慈爱、期待、温馨。可陈晨就是搞不懂,父亲为什么老是恨这位慈爱、宽容、大度的周叔叔。
而陈福江却铁青着脸,没有理会周大副,甚至还有些恨周大副,在陈福江的眼中,周大副就像一个幽灵,时隐时现地缠绕着他,缠绕着儿子,缠绕着他们这个家。陈福江希望周大副能躲得远远的,别再与他们这个家有半点瓜葛。
办完母亲的丧事后,陈晨不得不离开父亲、离开故乡,继续去追寻自己的梦想。
在重庆江北机场候机厅,大厅里回荡的是与自己同一个娱乐公司,但先于他走红、出过磁带的歌手陈汝佳演唱的《黄昏放牛》,依然悲恸不已的陈晨,没有心思听陈汝佳的歌,他仍呆呆地坐在座椅上候机,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闪过,“啊!是姗姗!姗姗,你怎么在这里?”陈晨下意识地站起身。
“哎呀,陈晨,真的是你呀!你走了大半年了,我们可想念你啦!”热情率真的姗姗,几乎高兴得跳起来,主动握住陈晨的手。
“你乘机吗?我在候机,去上海演出,这几天团里在上海巡演,还要演出五场。”
“我不乘机,刚送一个亲戚登机,你现在好了,是红歌星了,听说你在广东很走红,大家都很羡慕你。”
惊喜不已的陈晨,仍很谦虚地说:“有啥羡慕的,混得一般。那边的歌手实力很强,我也只是一般的签约歌手,但是比内地歌手多挣点钱。不过,我们都是和国内以及港台的大腕歌星们搭档,出名容易点。你呢?还有你们团的其他演员呢?他们怎么样?”
“唉!不怎么样,太不怎么样了。你走后不到三个月,来三峡的游客骤减,歌舞团也垮了,大家各谋出路。”说到这里,姗姗哽咽了。
“那,那你现在干啥子呢?”
“跑场,演夜总会,一点儿没劲,收入也低……”
“那你为什么不去闯广东呢?我们团里的舞蹈演员,每月工资至少比你们高出10倍,而且我们正图娱乐公司下面有5个歌舞团,每天都有演出,有时还加场,报酬不低。”
“很想去,只是没门路,你们团还差舞蹈演员吗?你帮我联系。”
“好的,我回团里联系好以后,马上通知你。”
“谢谢你!再见!”
“再见!再见!”不知为什么,当陈晨伸出手与姗姗握手时,心里突然跳得厉害,脸也红了。
带着失去母亲的悲痛,陈晨强打着精神,随团在上海巡演,但仍没忘记姗姗托他的事,第二天便向分管业务的副团长推荐,为姗姗谋到了一份舞蹈演员的差事,还谈好了不菲的报酬。
很快,姗姗赶到上海浦东,只一天的时间,团长就让马小嫚教会了姗姗三个舞蹈和两个伴舞节目。
业务水平本来就高的姗姗的到来,一点没拖演出的后腿,在长江三峡实验歌舞团当舞蹈演员时,姗姗是领舞,还承担了双人舞的任务,按说,业务水平还在马小嫚之上,什么二位转、劈叉跳、倒踢紫金冠、点转、平转等舞蹈技巧都能轻松完成。但自从进了正图娱乐公司的歌舞团后,只能担任群众演员,而且总是被马小嫚安排在最后一排,并且是最边上的位置,而这一切,都是来自马小嫚的嫉妒。
由于都是家乡人,陈晨自然与姗姗走得比较近,演出空隙,两人自然会呆在一起,虽然陈晨曾经疯狂地暗恋过姗姗,但姗姗一直蒙在鼓里,并不知道陈晨喜欢自己。
自从姗姗经陈晨介绍到了正图娱乐公司歌舞团后,一向强势的马小嫚,一边百般讨好和拉拢陈晨,一边对姗姗鸡蛋里挑骨头,常常当着全团演员的面,贬低姗姗,说她的舞跳得没感觉,人长得没气质,暗地里还给姗姗取了个绰号——重庆村姑。
一天傍晚,陈晨正在后台准备演出的伴奏带,刚化完妆的马小嫚,将陈晨叫到舞台上的耳幕旁,怒气冲冲地对陈晨说:“陈晨,你为什么要气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我没有气你呀,干嘛发这么大的火?”陈晨委屈地回答。
“你别装蒜,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重庆村姑喜欢你,你也有事无事地和她搅在一起。”
“没有哇,真的没有,我们只是家乡人,是一般的关系,原来都在一个团,是同事。”
“同事?一般关系?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昨天晚上演出,你一直帮她拿衣服,还亲昵地将衣服披在她身上……”
“误会了!你的确误会了,人家根本没有那种想法。”
“告诉你,姓陈的,我喜欢上了你,你是我的,任何人都别想动!明天我去香港学习一周的现代舞,回来如果还见你俩那么亲热,我对她不客气,对你也不客气!”
还没来得及进一步解释,小嫚气势汹汹地摔掉手中的水杯,转身离去。
陈晨没搞懂,马小嫚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自己没有和她有深的瓜葛,马小嫚也没表明她和他是恋爱关系,至少,陈晨从来没这么想过。本来就很纯洁的姗姗,却受了如此大的委屈,陈晨感到自己很对不起姗姗。
而陈晨和马小嫚的对话,被正在耳幕后面清理道具的姗姗听得一清二楚。
第二天,马小嫚果然去了香港,如释重负的陈晨终于松了口气,但一想到马小嫚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就有点不寒而栗,一想到清白的姗姗为此受到了马小嫚的无理刁难,陈晨的心中更是忿忿不平。
一连几天,姗姗都故意躲着陈晨,她真的不想因为自己而得罪了老板的女儿,也担心因为自己的到来,会影响陈晨的事业发展,怕毁了他的前途。
实际上,姗姗自从上次在重庆江北机场偶然遇见陈晨后,突然发现自己爱上了他。虽然才来广东不久,与陈晨接触也不太多,但姗姗却看到了陈晨不少的优点,开始幻想,如果以后能找到像陈晨这样优秀的男人,一定会终身幸福。
马小嫚去香港后的第五天,陈晨随团在广东中山大剧院演出结束卸完妆后,刚跨出只有主要演员才能享受到的独立化妆间,正准备关门,只见姗姗低着头正经过独立化妆间。“姗姗,别走!我想和你说说话。”陈晨毫不犹豫地叫住了她。
“我、我,什么事,你、你说吧。”姗姗迟疑了一下,还是停住了脚步。
怕被人看见,陈晨一把拉住姗姗,迅速将她拉进只有他才能使用的独立化妆间,关上门。“姗姗,这几天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是我错了吗?你为啥这样恨我?”陈晨迫不及待地问姗姗。
姗姗像个小孩子,眼睛一红,“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抽泣着说:“那天晚上,马小嫚和你吵架,我都听见了。陈晨,都是我不好,让她生你的气了。”
“她算什么?她、她是个疯子。她凭什么来干涉我?”
“陈晨,你别生这么大的气,看得出来,她喜欢你。”
“哼!她喜欢我?还得问我喜不喜欢她?真是自作多情。”
“她条件那么好。陈晨。你就喜欢她吧。”
“不!我不喜欢,我只喜欢过一个人。”
“哪个?”
“她、她就站在我面前,她叫姗姗!”
惊讶中,姗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禁不住后退一步,后背正好靠在了电灯的开关上,屋内的灯刹那熄灭了。“别动,就这样,挺好的……”陈晨喘着粗气,呢喃着,轻轻地靠上去,微微地低下头,亲吻着姗姗的额头。
此时,独立化妆间内一片漆黑、一阵寂静,只有陈晨和姗姗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慢慢地,陈晨将双手移动到姗姗的腰部,然后猛地一下紧搂着姗姗柔软的小腰,对着她的耳朵,轻声地说道:“姗姗,你知道吗?当初,我们在长江三峡实验歌舞团时,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爱得那么疯狂。我之所以愿意离开那里,有你的原因,因为,单相思太折磨人了……”
“那、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我不敢。”
“傻瓜,当初你就该告诉我,其实我也喜欢你!”
突然,陈晨猛地将嘴唇一下贴在姗姗的嘴唇上狂吻起来,两颗烈火般青春的心碰撞在了一起,继而是轻柔的抚摸,然后又是一阵激烈的狂吻。姗姗那高耸的乳峰,在陈晨的胸前来回摩擦荡漾,他有了一种像触了电似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陈晨用颤抖着的双手,一下抱起姗姗,将她平放在独立化妆间的长沙发上,然后又是一阵抚摸和狂吻,继而,仿佛被烈焰熏烤得无法呼吸的陈晨,迅速脱掉全身衣裤,扑在了姗姗身上。毛手毛脚地解开姗姗的衣衫,随着姗姗痛苦中带着幸福的呻吟,卷起了一阵狂风暴雨……
小嫚从香港回来后,对陈晨和姗姗的事也有些耳闻,在她精心“策划”下,由高总监出面,迅速将陈晨派到香港进行封闭式的录音。
自从高总监与陈晨在酒店里出现过那件事后,陈晨不断地躲避着高总监,这无形中让高总监有些恼怒,正想找机会报复陈晨,这下机会来了,陈晨去香港培训加录制歌曲的时间是两个月。
突然接到公司的通知,来不及与姗姗告别,陈晨离开了正图娱乐公司歌舞团,当晚便去了香港。
陈晨去了香港的第二天,马小嫚找到姗姗,以公司的名义与姗姗谈了一个上午:“我代表公司,向你宣布三条意见:一、公司根据你这段时间的表现,决定立即辞掉你,领了工资后,今晚之前马上离开歌舞团;二、陈晨与你关系暧昧,有损公司形象,给陈晨记大过处分,停发当年全部奖金;三、今后,你不得与陈晨有任何往来,否则,陈晨会有生命危险……”
然后,马小嫚继续对姗姗说:“作为女人,我不得不告诉你,你不要自不量力,来和我抢男朋友,我和陈晨早已恋爱上了。何况,陈晨是我父亲花大价钱买来的,以后是可以和毛宁、李春波相媲美的,他是有前途的,你怎能配得上他呢?你如果爱他,就要远离他,不要有任何幻想!”
傲慢的马小嫚见姗姗低着头没有吭声,更来劲儿了:“给你说清楚,在广东,黑道白道我们都能掌握和控制,你如果知趣点,可能还会留下一条命;如果还要和他搅在一起,你也只有死路一条!今后,我如果发现你和陈晨还有任何往来,陈晨首先就别想活着走出广州,别怪我不近人情!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了。再说一句,如果你还和陈晨藕断丝连,别怪我今天没给你讲清楚!”
话音刚落,马小嫚把头一甩,扬长而去。
还没搞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晚,姗姗在公司几个马仔的“护送”下,不容分说便被推上了广州至重庆的火车,离开了广州。
从此,姗姗和陈晨失去了联系。而这一切,身在香港的陈晨,却毫不知情。虽然每天的时间都被公司填充得满满的,但他仍然惦记着姗姗,可无论如何再也联系不上姗姗,陈晨为此很痛苦。
六
在香港,陈晨的确学到了不少与国际接轨的娱乐新方式,接受了更为严格的形体训练,演唱的方法也更加“港味”。公司还委托张学友所签约的娱乐公司,在香港尖沙咀的一家国际会所,为陈晨搞了一场小型演出,光临的客人都是香港的达官贵人和娱乐圈的大亨,他们对陈晨给予了高度评价,还预言陈晨将来一定会代替香港歌坛的四大天王。
唉,都是浮华虚荣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