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韵】那诗那酒那女兵(小说)
袁梦秋与周建国办完手续后回到家后痛哭了一场。她不但没有解脱感,反而觉得失去了很多。片刻她又想起了周建国的种种好处,她觉得自己的离婚也可能过于草率与冲动,如果周建国再多说上几句好话,再求她几句,她也许会心软的,也许会原谅他的。
恋爱是一部妙趣横生、令人百看不厌、爱不释手的书,结婚是一篇枯噪无味的、令人难懂的文章,这不书再长,你都会觉的很短,这篇文章再短,你都会觉的很长。
周建国是在看这部书与文章之后认识段晓娜的,周建国也是在看这部书与文章之后与袁梦秋发生危急的。
电话响了很久袁梦秋才懒洋洋的拿起了话筒。
“你好:袁梦秋,我是张子豪,影响你休息了吗?”话语中透着亲切。
袁梦秋一楞“是张总啊,有事吗?”
“肯定有事啊,我想告诉你一件好消息,你来联系的广告,我已经定下来了,索菲亚服装城今年交给你们台十万元广告费,可以吧,你想怎么感谢我啊?”
“哇,太好了,”袁梦秋顿时来了精神。“张总,你可帮我大忙了,怎么样,今晚我请你到‘天上人间’吃晚饭。”
“如果袁小姐肯屈驾请我吃饭,那我真是受崇若惊。”
“天上人间”的环境真好,很温馨,很静谧,也很有情调。这里的灯光很柔,音乐很轻,仿佛来自遥远的天籁之音。袁梦秋与张子豪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好,边吃边聊了起来。
“梦秋,你很美,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时我就这么认为。”
“什么美不美的,你知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是什么印象吗?”
“说说看,什么印象?”
“居高临下,盛气凌人,跟审犯人似的。”袁梦秋撅起了小巧的双唇。
张子豪哈哈大笑,“总经理,哪能没有点尊严。”
袁梦秋笑了笑,“张总:感谢你对我的帮助,我来敬你一杯。”袁梦秋举起了酒杯,歪了歪头,样子有些调皮。
“你太客气了,来,同干同干。”张子豪很开心。
“怎么样,先介绍一下自己吧。”袁梦秋很认真。
“我今年三十九岁,本地人,父亲早逝,还有一母亲,原是军人,现退休在家,我也当过兵,上过大学,结过婚,也离过婚,现在独身,唉,知音难觅啊。”张子豪说完,眼神有些迷离。
“我除了父母都在,职业与你不同,其他的都差不多。还有年龄,不过嘛,年龄我就不说了。”袁梦秋的眼神里透出了某种神秘。
相互吸引、相互爱睦的异性只要聚到了一起,首先忘掉的就是时间,袁梦秋带着感激的心情,带着离婚后的伤痛,带着急需慰藉的渴望与张子豪谈的十分投机,两人一直聊到了深夜,最后还是张子豪抢先结了账。
张子豪是很有女人缘的。女人这部书他研究了很多年,他懂得在不同的场合与不同的女人说不同的话,他知道在不同的季节里给不同的女人买不同的礼品。几天之后,他约袁梦秋吃饭,地点在“驿路风铃”,在这幽雅的环境、和协的氛围中,袁梦秋倒有些离不开张子豪了。
“梦秋,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一件礼物,你一定高兴。”张子豪说完从身后拿出了个精美的塑料提兜。
“你怎么这么客气啊,那我得先谢谢你。”袁梦秋笑的很灿烂。
张子豪说完递了过来“这是一套正宗意大利女装,牌名叫‘买加达’,你穿是一定合适。”
袁梦秋接过衣服看了看,心中有些不解,“你是怎么知道我穿衣服的尺寸的?”
“你别忘了,我可是索菲亚服装城的总经理,我的大名记。”
“记者就是记者,什么名记名记的,多难听。”
“我这是恭维话,没有别的意思,衣服嘛,我相信我的眼力,一会我送你回家试一下就知道了。”
袁梦秋是第一次乘坐张子豪的车,开得飞快。
张子豪也是第一次来袁梦秋的家,家很温馨。
袁梦秋给张子豪倒了一杯水。“张总:你先坐,我去试一下衣服,去去就来。”
张子豪仔细打量了一下袁梦秋家的小客厅,客厅不大,沙发的对面放了一台21寸的彩电,茶几上放了一盆文竹,窗前的小鱼缸里有几条鲜活的金鱼在悠闲的摆动着尾翼。
“张总:怎么样,好看吗?”袁梦秋换完了衣服,燕子般的飞了出来。
张子豪一看,衣服买的很合适,简直就可以说是为袁梦秋设计的,将袁梦秋那细细的腰肢、椭圆适中的臀部、休长的双腿表达的很充分。“来,让我看一下。”张子豪站起来,双手扶在袁梦秋的肩上,仔细地打量着她,片刻他又迅猛地将袁梦秋搂在怀里,忘情地亲吻着。袁梦秋没有反抗,全身顿时如触电一样,脸色绯红,先是僵直并拌有微微的颤栗,但很快就被张子豪那疯狂的拥抱熔化了。二人从客厅吻到卧室,又从卧室吻到了床上。最后以世界通用的方式做完了他们之间的事。张子豪喘息着坐在床头看着袁梦秋,袁梦秋一丝不挂地仰卧在床上,两人仿佛意犹未尽。
“梦秋,我喜欢你,我要娶你。”
“我也是,但我要问问你,你会是真心吗?你们这些男人啊,潇洒的场所遍地都是,身边漂亮的美女人满为患,谁知你今后能不能变心啊。”
“梦秋,我 不会的,你没有发现我是真心对你好吗?”
男人就会偷猎女人的心,没有得到你的时候,他说你是心肝宝贝,月亮星星,可以为你下跪,可以为你去死,他一旦得到了你,一旦解读过你的身体,一旦你对他失去了新鲜感与神秘感,他就想去寻找新的新鲜与神秘。
袁梦秋看着张子豪的眼睛,仿佛想论证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否值得终身托付。
张子豪迅速穿好衣服。“梦秋,答应我吧,有机会我带你去见你未来的婆婆。”
“好吧,起码我对你的感觉现在还不错,既然熟饭难再煮成生米,我同意抽出时间去你家见你的母亲。”
袁梦秋准备今天晚上去见自己未来的婆母,虽然她有些准备,但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她对老人家一点也不了解,不知道怎样打扮才能博的她的欢心。最后她还是决定穿张子豪送的那套“买加达”,虽然妖艳了一些,但她的感觉还很不错。
袁梦秋买了五斤香蕉,按着张子豪事先告诉她的地点,怀着略有紧张的心情踏进张子豪的家门的。她还来不及熟悉室内的环境,欣赏偌大的客厅与富丽的装潢,便如木头人一样的僵在了门口,她感到了一阵昏旋,瞬间失去了思维与知觉,因为她发现了一张久违了的冰一样的面孔与一双藏在眼镜片后面的冷酷无情的眼睛。
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韩冰?袁梦秋瞬间想了很多,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周建国,她又想到了大同的师医院,想到师干部科那位老乡的报喜电话,想到师医院外面的小酒馆,想到韩冰韩主任宣布让她复员,又送给她一个警告处分。虽然此事已经过去数年了,但此时的袁梦秋还是有些愤怒了。当年酒后被闭灯锁门的事件发生后,她曾在日记中写道:“江湖险恶,世态炎凉,人生时时有不测。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旅途处处有陷井。”她至今还是认为当初是被人推进陷井的,后又有人落井下石,这个下石的人不是别人,无疑就是这个韩冰韩主任。袁梦秋定了定神,从心里感叹这个世界真是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张子豪看到面前二人的窘态,倒被搞的一头雾水。“梦秋,你刚才还是好好的,现在怎么了?你不舒服?”
“没有啊。”
“那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妈妈,妈,这就是我对你说过的女朋友,叫袁梦秋。”
“袁梦秋?”韩冰坐在沙发上皱了皱眉,仿佛进入了远古的回忆。
韩冰已六十多岁了,由于身体的原因,提前退了休,她多年来一直独身,退休后从大同回到了老家,现在与儿子张子豪住在一起,由于腰腱盘突出压迫神经,活动困难,尽管病魔的折磨令她痛苦不堪,但在精神上她却表现的十分刚强。“坐吧,子豪已经对我说了。没有想到会是你。”韩冰终于想起来了,面前站着的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正是当年被自己处理复员的护理员袁梦秋。
“韩主任,真没有想到,我会在这里见到你,再见。”袁梦秋放下香蕉,擦了一把眼中侵满的泪水,转身跑下楼去。
不知道张子豪使出了什么手段,袁梦秋还是同意与张子豪结婚了。下午她在办公室收到了一封信,打开一看,是一首电脑打印的诗,落款是周建国,她一看办公室室里没人,便细细的读了起来。
祝福
周建国
祝福你,如诗的女人,终于建立了自己的家庭,
祝福你,如画的女人,终于听到了婚姻殿堂的钟声。
祝福你,如梦的女人,终于拥有了甜蜜的爱情,
祝福你,如幻的女人,终于实现了远古的梦。
你焦急的表情告诉我,你对良宵一刻值千斤的企盼,
你如水的眼神告诉我,你对洞房花烛夜的憧憬。
你甜美的微笑告诉我,你对如意郎君的称颂,
你脸上的快乐告诉我,你将拥有幸福的一生。
我请来吴刚提来天庭之水为你沐浴,
我请常娥捧来天山之雪为你美容。
我引黄山的云雾做你的婚纱,
我邀美丽的宫女为你送行。
你忘我的拥抱吧,去体验人间的真情,
你疯狂的亲吻吧,去品味甜蜜的梦境。
你幸福的呻吟吧,去道出心房的私语,
你相拥沐浴吧,去博击爱河的浪峰。
让设计从今夜开始,
让成果在明年诞生。
愿你们用爱抚,用美梦,用蜜意,用真情,
在新的一年,制造出新的生命。
又是一首高水平的情诗,诗中虽有祝福,但字里行间更多的隐藏了一种淡淡的醋意。袁梦秋在怨恨周建国的同时,又从心底发出了一种对他文学水平的赞叹。她不由得又读了几遍,在即将结婚之际,能收到周建国寄来的祝福,说明自己在周建国的心中还有着一席之地,这使她感到了由衷的兴奋与欣慰,但想起自己今后的生活,又产生了一丝不安和恐惧。她摸起电话,突然产生了一种想与周建国聊一会的欲望,或者想安慰他几句,毕竟一起走过了几年。“你好,我是袁梦秋。”
“你好,梦秋,收到我的祝福信了吗?”周建国的声音有些沙哑。
“收到了,写的不错,就是醋味重了一些。”
“其实也没有什么醋味,听说你要结婚了,我就是想祝福一下,听说你找了一个大老板,怎么样?幸福吗?”
“什么幸福不幸福的,半路夫妻,还可以吧,到时候你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
周建国沉思了一会说:“不会的,我不会去的,我无法面对我的前妻、我的女人被别人搂在怀里亲吻,好了,梦秋,祝你幸福吧。”
袁梦秋放下电话,心里特别乱。她弄不清她现在对周建国是爱还是恨,与周建国分手是对还是错,她觉得自己如同做了一场梦。
经过张子豪的反复劝说,袁梦秋总算与他结了婚。但袁梦秋婚前就给他定下了约法四章,第一,不与韩冰同住,第二,不与韩冰见面,第三,不与韩冰说话,第四,不提双方的前妻与前夫。搞得张子豪结婚后的好长时间还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他想问一下婆媳双方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但袁梦秋不对他说,韩冰似乎也在瞒着他。
婚后袁梦秋在忙自己的工作,张子豪也在忙服装城的生意,俩人井水不犯河水,倒也过了一段平静的生活。
韩冰的病越来越重了,腰腱盘突出压迫神经,双腿站立不起来,生活已到了不能自理的地步。医生说,如不及时做手术,将有瘫痪的可能。张子豪回家后愁眉苦脸。“梦秋,我妈的病又重了,虽然现在有保姆照顾,但也必须做手术,否则就会瘫痪。怎么样,你能否在医院找个熟悉的大夫,把手术做的好一些,等我妈的手术一做完,我们在深圳有个定货会,我想带你一起去玩几天。”
“找个外科大夫,给你妈做手术。”袁梦秋马上想起了周建国。但韩冰伤害过我,也伤害过他,特别是给她做手术,他会同意吗,当年在师医院韩冰向周建国的部队打过小报告,导至我们俩被部队处理复员,还双双背上了个警告处分,这些事周建国能不记恨吗。“我倒有个熟人在二院做外科大夫,明天我去问问看。
自从离婚后,他们只通过一次电话,还没有见过一次面,但想到一会要到二院找周建国,袁梦秋的心中的湖水不由的荡漾起了一阵阵轻柔的涟漪,她真的不知道此时求人为韩冰治病和去见周建国,哪个想法占的比重更大一些,她不知道见了周建国应该先说些什么?她甚至不相信周建国会答应她为韩冰治病。她怀着不太自信的心情见到了周建国。“你好,周大夫。 ”袁梦秋叫的不太自然。
“呀,是新娘子啊,你怎么不好好在家里陪老公度蜜月,倒跑到我这里来了?”周建国穿着白大褂,话语中透出某种尖刻。
“才几天不见,你怎么说话就有些变味了?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有求于你了。”
“有求于我?我听说你老公在这里有通天的本事,什么事还用你来找我啊,莫不是怀孕了?让我帮你找人做个B超,看看是男是女啊,不过也不能这么快啊。”
“你胡说什么啊,我是来找你帮忙做个手术,外科的,怎么样?”
“好啊,这是我的本职工作,何况是你,我的前妻来找我。”周建国显的有些世故。
“我想找你帮我婆婆做个手术,很严重的腰腱盘突出,听说再不做就要瘫痪了。”
“医院做手术的外科大夫多的很,你为什么单要来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