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使命(小说)
”小海,野猪在哪里,叫声在哪里。“大豹听小海这样一说,立即就来了干劲,并把手里的长刀握得铁紧。
“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杨文海一边答复大豹,一边在心里暗想。有次,自己跟舅舅到这山林里来打猎时,曾看见有一颗树上,长了一个好大的黑包,他以为是一只鸟窝,正想爬上去掏鸟蛋时,就被舅舅一把拉住。
”小海,你不要命了啊,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别人看到它都绕道走,你还竟敢想去碰,真是不怕虎的小牛崽子。“
杨文海想到这,暗自发笑。 “豹叔,你走快点,我又听到叫声了,就在前面。”
小海恨大豹,也恨二狗子。他恨大豹和二狗子欺负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他恨大豹和二狗子不劳而获的要到他家来吃兔子。他在想,坏人就不能得好报,他要让大豹和二狗子得到应有的惩罚。
于是,他就带着大豹,直接往那树上长了黑包包的方向走。
大豹以前很少上过山,他没见过树上长的黑包包。他就完全听信杨文海的话,他把那黑包包当野鸡的窝,他脱掉棉衣拿着刀子赶紧的爬树上去,生怕速度慢了,野鸡会飞掉。
当他伸手将刀子猛刺黑包的那一刻,就听嗡嗡嗡的发出了一些声响,在大豹的身边飞来飞去,越来越近,越来越多,最后落在他身上,拼命的蛰。 本来,这黑包包长在树上,是谁都不敢去招惹的东西,他竟然会在这大冷的天,爬树上去捅。
兔子搞急了也会咬人,鱼死网破的反击,恶有恶报的结果,谁叫他总是无聊得尽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咧。
大豹痛得不能招架,从树上掉下来了,掉在地上打滚。
他把衣衫扯起,遮住自己的头,他的衣服越往上扯,那些嗡嗡叫着的家伙,就越容易钻进去蛰。
可怜的大豹,平日里总是横行霸道,让别人看到就怕的人,都说惹不起。却没想到,他会在这阴沟里翻了船,被这山顶上的土霸王给治服了,他痛得哎呀叫喊,哭都流不出眼泪。
站在他身后的杨文海,从看到大豹开始上树时,就知道会要发生什么结果。
他没有站在原地看,而是迅速的回过头,去山那边找二狗子,他要去跟二狗子说,说他在山这边看到一只野兽了 ,大豹用刀子拿不下,必须用枪打,要二狗子快点来帮大豹的忙。
当他带着二狗子来到离大豹不远的地方时,他突然地停住了脚,他指着前面,跟二狗子说。
”刚才,豹叔就是在这里与野兽搏斗,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咧。“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前面的树底下,传来了哼哼声。这都是杨文海料想得到的,他只是假装不知。
“狗叔,树底下的哼哼声,就是我刚才看到的那个野兽发出来的,你快开枪,不要让野兽跑掉。”
二狗子用眼睛一瞄,看到树底下有个麻色的东西在那打滚, 就想,一定是被大豹砍伤的野猪,还在那哼哼叫咧。这大豹,估计也累得不行了,等我先开枪将野猪打死,然后再去看大豹不迟。
“ 呯,呯。”
随着两声枪响,树底下的麻色不动了, 哼哼声也由此止住。二狗子赶忙的就去看那战利品。
可想而知的后果,当然是二狗子被吓破了胆。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大豹为什么会在这大雪的天气,把棉衣脱掉躺在树底下打滚,他不知道这整个事情的发生,都是由一个小男孩导演的,他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他以为是大豹中邪了,他二狗子也是中邪了。他惊慌得抓头挠腮,他惊慌得不断的念叨。“撞到了鬼,撞到了鬼。”
杨文海不怕鬼,他从小就不怕。他见二狗子被吓得脸上没了血色,倒是起了怜悯之心。
“唉呀,狗叔,你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要去怕那个死了的不成,你就当他是一只死了的野猪吧。只是,野猪死了可以吃肉,这大豹死了,就不可以吃他的肉了。”
“小海,你不知道啊,杀人是要偿命的,这大豹被我打死了,我还怎么活。”
“杀人要偿命,那大豹打死了王喜财,要不要偿命呢?”杨文海不解地问。
“王喜财是地主啊,这大豹,他可与王喜财的身份不一样,大豹是无产阶级,是劳苦大众的阶级兄弟,是斗地主的积极分子。他被我打死了,政府不会放过我。”
“依我看,这大豹的死,根本就是罪有应得。 ”
“小海你不要说了,你说什么都没有用,还是让我自行了断,陪大豹一起去吧。”
杨文海见二狗子拿枪的手,正要对准自己的胸口,他急中生智。
“狗叔,你别,我有办法……”
六
二狗子误杀了大豹后,想着自己将会要去抵命,必死无疑,就准备自行了断,正要向自己开枪的时候,杨文海突然向二狗子说出了有办法。二狗子听了,并迅速的扯住了杨文海。
“小海,你说,你快说,你有什么办法救我。”
杨文海看了一眼二狗子,心想,他虽然帮大豹害了王喜财,但他现在又开枪打死了可恶的大豹,也算是将功抵过了,只要他以后不再做这些欺人太甚的事,那我还是要想办法救他。
“笨蛋,你想想看,山上的动物这么多,是不是会有吃人的咧,上山打猎,是不是有可能碰上吃人的野物呢。”
“山上当然有吃人的动物,我知道,老虎,会吃人,野猪,也会吃人。”二狗子很认真地回答。
“既然山上有老虎吃人,还有野猪吃人,那我们就可以说大豹是被老虎或者是野猪吃掉了啊。”杨文海不紧不慢地说。
二狗子听了杨文海的话,将哭丧着的脸,竟然一下子就舒展了开来。
“嗯,是的,我前几天还听李老六说,他家养在屋后猪棚里的几头小猪仔,突然被什么东西叼走了。嗯啊,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照李老六那样去说,大豹是被老虎叼了去。”
“随便你怎么跟别人说,反正,我回家会跟舅舅讲,我人小,走不快,我没有跟上你们的脚步,你们在山上遇到了什么,我都不晓得 。”
二狗子经杨文海这样一点化,脑袋瓜子一下就开了窍,他把这很骇人的事情,做得是干脆干净,说得也是有板有眼。
他先是将大豹的尸体,拖进了一个被人掏过的古墓,然后,再在别处,搞来些树枝和树叶,盖住洞口。确定看不出什么行迹,才放心大胆的回家去。
二狗子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人就说,他说他看到了山上有老虎,他说他看到了大豹是怎样被老虎叼走的。他还特意的跑到了李老六家,问李老六家的猪崽,被叼走了几只。
百姓们一直就不喜欢大豹那耀武扬威的样子,只是碍于他是一个小头目才不敢不把他放眼里。现在,听二狗子说,大豹被老虎叼走了,自然是没人为他感到惋惜,相反的,还有很多人,在暗地里幸灾乐祸……
大豹,一个正儿八经的人,突然被老虎叼了去,虽然身体消声灭迹,可这并不代表,他的一切就会戛然而止。
上级决定,必须记录他的人生,总结他的成绩。
大豹的身世,听言传,是个十足的无产阶级。因为他不是明月乡的本土,所以,大多数的乡亲,都对他不了解。
只有跟大豹关系甚密的二狗子和跟大豹住在一个房屋的张先生,他们俩人才稍微知道一点大豹的过去和来历,但又不确定是真是假,因为,这都是大豹自己说的。
大豹的父亲没有名字,因为被大豹的爷爷奶奶因孩子太多养不起而抛弃后,在一个大户人家放牛,所以,别人都叫大豹的父亲为小放牛。
小放牛为人诚恳,忠厚老实,得到了这户人家的丫鬟小翠的好感,后来,在主人的好心撮合下,结为夫妻。不久就生下了大豹。
大豹六岁那年,因这大户人家,有一个垂涎小翠貌美的少爷,乘小翠去给少奶奶送茶水时,少爷就在大院里拦住小翠,并将小翠拖进柴房,进行强暴。这一切,都被跟在妈妈身后的大豹,看在眼里。
小翠被少爷强暴后,觉得无颜活在世上,并于当天深夜,悬梁自尽了。小翠死后,小放牛就去找少爷讨说法。
这样的事情,少爷怎会轻易的承认。
少爷不但不承认,相反的还对小放牛倒打一耙,少爷说小放牛不知廉耻,少爷说小放牛疯了,少爷说自己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少爷给了小放牛一顿拳脚后,就于当天晚上,将小放牛和大豹赶出了家门。
被赶出家门的父子俩,他们找不到说理的地方,又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真的是到了走投无路。父亲气恨交加,没过几天就离开了人世。
从此,六岁的大豹就成了一个四海为家的流浪子。
流浪着的大豹,他受过很多的饥寒交迫和蚊虫叮咬,痛苦中,他咬牙切齿的恨,恨那些有钱的人,信口雌黄欺负老百姓,他恨那些有钱的人,坐在穷人头上作威作福。
从此,他与那些有钱的人,结下了不共戴天的仇,从此,他也痛恨,世间所有的男女之事 ……
当全中国掀起了打土豪分田地的运动时,他就理所当然地投靠政府,当家做了主人,并成了斗地主的积极分子。
其实,初搞这项打土豪分田地的运动时,还是很正规。
每个乡村都有政府派来的特派员,他们会来缴获和没收地主家的房屋和财产。这些政府派来的特派员,他们会将这些缴获得来的东西,分给周围的贫苦百姓,政府为这些贫苦百姓还取了一个很有特色的名字,叫做贫下中农,只要是被政府封为的贫下中农,他们都有权利享受这些政府发给的胜利果实。
在收缴土豪们的财产时,其中也有一些不老实的富豪,他们会把家里的银子收藏起来,不交给政府。只有对这些不老实的富豪进行批斗,他们才会因害怕受到皮肉之苦,将银子的存放位置,告诉这些批斗他的人。每批这些不老实的富豪一回,这些不老实的富豪就会说出一点,不批,这些不老实的富豪,他就不说 。
显而易见,由此就会导致并产生很多斗地主打土豪的英雄,也由此,会将事态扩大化。
大豹,他对地主有着刻骨的仇恨,自然,他就会成为斗地主的积极分子。
他就觉得,既然无产阶级翻身做了主人,那他就要找昔日的仇人报仇雪恨。
他认为,地主家的银子,都是靠剥削劳动人民得来的,必须全部缴获。他也认为,只要是国家划分的地主土豪,就都是剥削阶级,都是人民的敌人。抗拒必须从严,千万不能宽大处理。
殊不知,有钱的人,思想不一定个个都坏,他们的财产,也不一定都会是不劳而获。
就如这个被大豹斗死了的王喜财,他就是个很无辜的地主,他家的财产,就是靠两代人的努力和省吃俭用积攒起来的,况且,他家的财产,也不是很多。
知道王喜财家底细的乡亲们,都下不了手去将他批斗。唯有这个斗红了眼的大豹和这个企想蝇头小利的二狗子,才会这么狠心地对待王喜财,他们一点都不心慈手软。将王喜财斗死了,他们也不觉得内疚 。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所以,明月乡的乡亲们,都看不惯大豹和二狗子的残忍,也看不惯他们那以强压弱的耀武扬威。特别是小小年纪的杨文海,看到那些残忍的批斗场景,他肺都气炸,恨到牙齿咬得嘎嘣响。
二狗子以为,大豹被老虎叼了去,会烟消云散,哪知政府会来人,插手搞调查,帮大豹做人生记录。
来人总是找他问这问那,这二狗子,小聪明是有,但他心里有鬼,经不起盘查,他怕露出破绽。
于是,他就拿着杨鼓眼先前借给他的猎枪和长刀,往山坳里走。
“杨鼓眼,我来送猎枪和长刀给你,看你昨天煮的兔子,吃完了没。”
还没等杨鼓眼答话,倒是杨文海抢先说得快,并对他挤眉溜眼暗示。
“怎么,今天是你一个人来的啊,大豹叔咧。”
二狗子见小海这表情,就知道他昨天,跟杨鼓眼肯定没有多说什么,所以,他就大起胆子地说。
“小海,你不要问大豹了,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你大豹叔,昨天,已被山上的老虎叼了去,是在山那边的那片林子里被老虎叼去的。当时,大豹见老虎从林子里跳出来,就慌了神,手上握着的刀子,根本就不晓得用,只吓得抱着脑袋瘫倒在地,还嗷嗷大叫,没有一点自卫能力。老虎见他赤手空拳,对他吼的一声,露出几颗尖利的牙齿,叼着他就走。我向老虎开了两枪,老虎走得太快,我一枪也没打正它。眨眼功夫,就不知它的去向了。我也不敢去追,我也害怕老虎那呲着牙的血盆大口,它那一吼,吓得我裤子都尿湿,后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小海,你幸亏,没跟我们一起翻山越岭,要不然,被老虎叼走的,那就有可能不是大豹,而是你。”
等二狗子刚把话说完,这杨鼓眼的眼珠子就差点飞了出来,并把嘴巴也张得老大。
“吖,大豹被老虎叼去吃啦,好可怕。哦呀,难怪,前几天李老六家丢了小猪崽,原来是这山林里来了老虎。”
杨鼓眼定了定神,又接着说。
虽说没有惊天动地的情节,但却处处透着生活的本真,生活的味道。
生米敢于突破自我,挑战中篇,勇气可嘉!
给生米点赞!
祝写作快乐!
一开始,本来是想挑战一下自己,写篇长点的文字,没成想,一下絮絮叨叨的就到了4万多字,如果不是紧急刹车,把后面的情节以绝句的形势来表达,这小说,恐怕会要写到美国去,哈哈哈!
首先赞叹生米的出手不凡,四万多字的小说,这对我写评论也是一种挑战。我仔细通读了一遍,重要的章节反复读过。这是一篇些老百姓自己的故事,就像发生在身边的事情。
一 作者的观点。一个人来到人间就有他的使命,存在他的人生价值。当然,在成长的过程中离不开大家的帮助,杨文海不是有奶奶,一出生就会被扔掉,不是有舅舅,就会被淹死……
二 作者的文风朴实自然,就像拉家常娓娓道来,但也不缺乏浪漫色彩,像杨文海是蜘蛛精所化,本来和父亲是孪生兄弟,母亲为了他舍去宝贵的生命, 有《红楼梦》大家的风范。
三 作者在情节描写上总是让人看到希望。1杨文海要被父亲扔掉,被奶奶救起。杨文海被淹,被舅舅救活,误杀了大豹,找到了解脱的办法……处处都是有惊无险。
四 作者刻画人物性格鲜明。杨文海的母亲,奶奶,舅舅的善良无私,父亲的无奈,燕子的甘于命运的抗争……
五 年代跨越大,富有时代气息,作品好像从文革前,文革,到改革开放。
祝福作者,敢写就会有收获!创作愉快!
杨文海的故事,在我心里蓄谋已久,只是迟迟没有动笔,害怕将故事会讲得不通顺不连贯。那日看了好友一篇题目为《挑战》的文字,我就突然来了勇气,我为什么不像那文字中的主人一样,也去挑战一下自己的发挥能力咧,人,总是在学习中成长,在实践中成长,实践出真知嘛!于是,我就絮絮叨叨的将杨文海的故事,书写成行,发表在空间,投稿在流年,看自己的中篇,是不是能够得到流年编辑的认可,结果,功夫不负苦心人,没有被退稿,我居然收到了山哥的飞笺。我知道,我的文笔很低俗,我怕浪费友人太多的读文时间,4万多字的故事,有很多细节和场景,都没很好的表现,尤其是故事到结尾,基本上都没详细了。小丫,你能花几个小时来读我的文字,这让我很感动,你写的评论,是对我文字的最好总结,能够在流年里交上你这样的朋友,是我最开心的,祝你在流年写作愉快,频现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