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使命(小说)
“噢耶,大豹的死,好惨。该不会是王喜财的冤魂不散,来找他索命的吧。”
二狗子,听杨鼓眼先前说的那几句,倒还觉得蛮满意,心里就想,嗯,不错,我要的就是这结果。
可后来,他听杨鼓眼又提起了王喜财的事,这又让二狗子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当时看大豹在树底下抱着脑袋打滚的情节,活脱脱就是一副中了邪的样。
说不准,这大豹的死,还真是被杨鼓眼说对了,大豹,真的是被王喜财索了命。
如果事情真的就是这样,那么,弄死王喜财,也有自己出的一份子力啊。这个王喜财,他如果真的有冤魂不散,那么,他是不是也会来找自己复仇呢。
想到这里,二狗子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有些害怕,就小声嘀咕。
“王喜财,你不要来找我啊,害你,我都是听大豹指使的,要不是他硬说你家还有银子,我也不会找你为难的,现在,你已经报复了大豹,也算是一命抵一命的清了,你就行行好吧。”
二狗子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被站在他身后的杨文海听了去。
杨文海暗自发笑,嗯,好你个狗仗人势的家伙,你还有怕鬼的时候啊,当你欺负别人时,你怎么就想不到,天下还是会有鬼的咧。
既然你知道怕鬼,那我就要再来吓唬你一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弱小。
“舅舅,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我梦见那个被冷水淋死的人,他突然地站起来了,嘴巴里还发出了一连串的哼哼。”
舅舅不知道小海这梦是编的,就把小海搂进了怀里。
“小海,你不要怕,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死了的人,他不可能会站起来。”
站在一旁的二狗子,他也以为小海是真的梦见了王喜财,于是,他就壮着胆子地问。
“小海,梦里的王喜财,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杨文海见二狗子有点惶惶然。就更是添油加醋。
“哦,他好像,好像还咬着牙齿对我说了,他冤枉,他恨向他泼冷水的人,他要让害死他的人也不得好死。狗叔,你有没有向这个叫王喜财的人泼冷水啊,你怕不怕他?”
二狗子听了,有点胆战心惊,但又故作镇静。
“向王喜财泼冷水的,又不是我,是大豹,王喜财他自己也清楚,我只不过是给大豹提来了一些冷水。”
杨文海听二狗子说的这些,也没假,他只是有些为虎作伥,他只是替大豹跑前跑后的献了些殷勤。现在,二狗子又用鸟枪嘣了这个大豹,也算是做了一件将功抵过的事情,只要他从今以后知道悔改,不再去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就无须深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杨文海人小鬼大点子多,他眼睛一转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狗叔,我知道,你没有向王喜财泼冷水,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我也知道,王喜财很可怜,大家看到王喜财被冷水淋死了,都在悄然地离开,没敢去埋。王喜财现在还直挺挺的躺在那厚厚的雪地里,如果要等他那小脚的老婆和年幼的孩子挖出埋人的坑,只怕要等好几天。”
杨鼓眼看了看杨文海,眉毛一竖有点责怪, “小海,我看你年纪不大,怎么尽说一些大人的话,王喜财的事情,你到底说得有完没完呢。”
二狗子不知小海说话的意思,但他知道小海的机灵,就见风使舵。
“嗯,我也知道王喜财可怜。如果不是大豹这样狠心的去批斗,他也许不会死,更不至于落到死了没人敢埋的地步。现在,大豹已经消失,估计政府也不再会有人来拦阻,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帮王喜财的老婆孩子,挖穴去。”
杨鼓眼,用眼睛瞟了瞟还在说话的二狗子。杨文海,站在一边没有说什么,但杨文海知道,此后的二狗子,他一定会很乖。
狮子山的山脚下,有一栋不是很大的土砖瓦房,瓦房是个四合院,四合院的后面,有几间用茅草遮盖的偏屋,偏屋里面,住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和三个未成年的孩子,妇人叫珍妮,孩子叫大秀,二秀,三秀。
大秀12岁,大秀比二秀大三岁,比三秀大6岁。大秀聪明乖巧,总会帮着妈妈干很多的事情。这日,她又从外面扯回了一篮子猪草,还没进门,就听她大声的喊了起来。
“妈,妹妹,我们今天晚饭又可以吃鱼了,你们看,这些鱼都是小海哥哥给我的。”
俩个妹妹听到姐姐的喊声,都高兴地从茅屋里跑了出来。 “姐姐,小海哥哥真好啊,他每次钓到了鱼,都要给我们吃上一些。”
珍妮见到大秀手里的鱼,不仅没有了高兴,相反的,他还低眉冷眼。
“大秀,我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人家小海钓到的鱼,你不要随随便便的就往家里拿,你不知道啊,那些贫下中农们,会说我们家里的闲话。”
大秀听了妈妈的训斥,立即做了辩解:“妈,我才不怕被那些贫下中农说闲话,这些鱼,又不是我问小海哥哥要的,是小海哥哥自愿给我的。”
“孩子,人心难测啊,你不要太幼稚了,你知道吗,你爹就是因为思想单纯,凡事不往深处想。所以才会将自己的性命,这么轻易的丢掉。假如他愿意跟你叔叔伯伯一道,离开这个让我们想起就寒心的家乡,我们今天,就不会落到如此凄惨的下场。”
说到这里,珍妮的眼睛不自觉的流出了几滴眼泪。
珍妮,她不是别人,她乃王喜财的结发妻子,她与王喜财结婚后,二十八岁以后才生下了大秀二秀和三秀。
珍妮的家运,也就随着历史的改写而发生了很多的转变。厄运,也就神不知鬼不觉地降临到她们的头上了。屋内的家具什物,在一夜之间,都成了别人的胜利果实,她家所有的财产,都被别人拿了去,一个遮风挡雨的四合院,也全部都划给别人居住,珍妮一家五口,被责令至自家搭建的院后偏屋那个养猪的棚子里。
也不知道这个王喜财,是哪辈子造了什么孽,还祸不单行的让他命都保不了,而且还死得那么惨。如今,珍妮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活在世上还要备受村子里的人的冷嘲热讽。
只有几个心善的人,才会在看她们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点哀叹和同情感。
而小小年纪的杨文海,他就有些与众不同,他知道,光给予同情是没有用的,同情就必须要干些实事。
杨文海,他自小就爱打抱不平。九岁那年,他与珍妮母女相识在一个冰天雪地的日子,在后来,他又慢慢地发现了,珍妮的家,有着很多的艰难与不幸。
这日,十三岁的杨文海,又从山坳里走了出来,肩上还扛了一捆半大不小的柴火,正一步一步的朝四合院走着,快要接近后面的茅屋时,他就往屋内喊。
“珍姨,小海给你家送来了柴火,你要将这柴火放到哪里。”
珍妮听到喊声,赶忙从低矮的茅屋里走了出来,她看着脸上有些灰尘的小海,心里涌出了千言万语,一下子竟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孩子,珍姨家何德何能要受到你对我们如此的照顾,孩子,我太感谢你了。”
小海面对二目含泪的珍姨,心里也想起了很多。
自从那次和舅舅还有二狗子三个人一起,帮珍姨家料理完王喜财的后事以后,自己就跟她家有了不间断的走动,与她们母女,也有了时不时的接触。
自己心甘情愿的对珍姨她们做些照顾,主要是因为她们家过的日子太艰苦了。送东送西的照顾她们,开始时,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同情,可是,后来又不知道是为什么,在自己的心目中,竟然会不知不觉地发生一些变化。
珍姨是个读了书的人,她知书达理而且还有一颗慈爱的心。冥冥之中,自己总是感觉,她像自己的母亲一样。
记得有一次, 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被李老六家的恶母狗咬到了,是珍姨,一边用清水将自己的伤口细细慢慢的清洗,还一边不断的问,痛吗?痛吗?
当时,那种痛在伤口暖在心里的感觉,是别的任何人都不能体会到。
自己的命也苦,一出世就没见过母亲,假如自己是珍姨生的,那该有多好。
七
正在遐想着的杨文海,突然被身后几个孩子的说话声喊了回来.
“麻子唲,这人啊,若是把脸皮不要,那就什么事情都会干得出来,你说是不是。”
“贵四哥,你看,人证物证俱在,我们就不要多说了,直接给他点厉害,既干脆又利落。”
“弹琴费手力,讲话费精神,好,我们懒得说了,兄弟们,跟我上。”
几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冲着杨文海,就要动手。
站在一边的珍姨,她不知道孩子们发生了什么事,就赶忙的跑过来,对杨文海进行保护,并用恳求的目光,对那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说。
“贵四,麻子,还有铁蛋小虎,你们这是怎么啦,都是一个村子的孩子,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说啊。”
贵四和麻子,见珍姨来护杨文海,就双手叉腰,对珍姨抛出了明显的不屑一顾。
“这里没你地主婆子说话的份,你站一边去。”
杨文海不知就理,他被贵四和麻子他们突发的举动,搞得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家好,我们是男子汉,都是顶天立地的人物。我杨文海,今儿个有什么冒犯了兄弟的地方,你们不妨对我直说,如果是我错了,我愿挨打受罚。”
麻子见杨文海对他们这几个兄弟一点都没惧怕,好像有些气急,就先看了一眼身边的贵四,然后,再对杨文海说。
“畜生,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是谁在跟你说话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谁愿意做你的兄弟了,一个外来的野种,说话的底气还这么足,真是不知死活。小弟们,快去给这没长眼睛的来个下马威,看他还敢不敢嘴硬。”
贵四和麻子,他们的年龄,跟杨文海都差不多大。 贵四和麻子,都姓张,他们是住同一个院子的同宗兄弟。
贵四去学堂读书时,麻子也跟着去学堂读,杨文海,也被舅舅杨鼓眼送去学堂读。
刚解放时,村子里就一个学堂,教书的老师也只有一个,就是村子里那个最有学问的张先生,学堂不分男女和年龄大小,统一的坐一起学习,以语文为主的辅导,想识字的都可以去读。
贵四是学堂里那个张先生的亲侄子,在学堂,贵四喊张先生喊叔,麻子也喊张先生喊叔。麻子比贵四身板小,月龄也小,所以,他从小到大,就好像是贵四的亲弟弟,总是不离贵四左右的给这个同宗哥哥当使唤助手。
一大早,麻子就听贵四的父亲在叫贵四,说,贵四伢子,今日,你叔叔要跟我一起去你姑姑家里办点事,他今天没空去学堂给你们上课。你看,家里的灶屋已没多少柴火了,你要进山去捡些柴火回来,免得到了下雨天就没柴火烧饭吃。
麻子听贵四的父亲说今天不要去学堂上课,他一下子就高兴得跳了起来。
麻子,他读书不行,看到书就脑壳痛,做作业就如上刀山下火海。在课堂上,张先生叫他回答问题,他总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回答自己的名字,张先生听了,只能是哭笑不得,次数多了,张先生就干脆的对他不管也不问。
麻子最近有个小秘密,就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贵四讲。今日,他得到了不要去学堂上课的消息,就感觉了,是该说出秘密并做出行动的机会来了。
于是,麻子就赶紧的溜到贵四的身边去,如此这般的告诉贵四。贵四听完后,就竖起一根手指,在自己的嘴边轻轻的“嘘”了一声,麻子知道含意,就眼睛一眨,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贵四和麻子,还有铁蛋和小虎,他们吃完早饭,就按自己编排的计划去做。并悄无声息的将自己想做的都做了,他们高兴,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还边走边一个劲的打起了得意的响指。完全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
当四个人踢踢踏踏的走到一个拐角的地方时,正好看到了肩上扛着一捆柴火的杨文海。贵四,这才猛然想起,父亲给自己布置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等父亲跟叔叔从姑姑家回来,看灶屋里没有自己捡回家的柴火,肯定会责怪。贵四知道父亲的火爆脾气,父亲对他们说的话,落地生根,跟皇帝说的圣旨一样。如果今儿个没东西交差,是绝对不行的。
贵四想到这里,就赶忙地一下停住了脚,并毫不犹豫地要麻子还有铁蛋和小虎,跟他一起上山,帮忙捡柴火去。
麻子虽然不会读书,但却很鬼精。他看了一眼背着柴火下山的杨文海,就眼珠子几转的如此这般地跟贵四说了一些。贵四他们不知道杨文海是个不服邪的人,他以为杨文海会好欺负。
麻子在笑,贵四在笑,铁蛋和小虎也在笑。
于是,在杨文海刚把柴火放到珍姨家地上的时候,他们就前脚跟后腿的赶来了。
麻子和贵四他们人多,几个人把杨文海团团地围在中间。
杨文海虽然长年累月随舅舅住在山坳坳里,可他也下得山来见过几次大场面。他以为,死都没什么可怕,为什么要惧怕别人对自己进行的围攻呢。只见他,将两只手的五个指头,都用力的紧握了一下。他把自己的脖子,也直直的从肩膀上,往上挺了挺,摆出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
虽说没有惊天动地的情节,但却处处透着生活的本真,生活的味道。
生米敢于突破自我,挑战中篇,勇气可嘉!
给生米点赞!
祝写作快乐!
一开始,本来是想挑战一下自己,写篇长点的文字,没成想,一下絮絮叨叨的就到了4万多字,如果不是紧急刹车,把后面的情节以绝句的形势来表达,这小说,恐怕会要写到美国去,哈哈哈!
首先赞叹生米的出手不凡,四万多字的小说,这对我写评论也是一种挑战。我仔细通读了一遍,重要的章节反复读过。这是一篇些老百姓自己的故事,就像发生在身边的事情。
一 作者的观点。一个人来到人间就有他的使命,存在他的人生价值。当然,在成长的过程中离不开大家的帮助,杨文海不是有奶奶,一出生就会被扔掉,不是有舅舅,就会被淹死……
二 作者的文风朴实自然,就像拉家常娓娓道来,但也不缺乏浪漫色彩,像杨文海是蜘蛛精所化,本来和父亲是孪生兄弟,母亲为了他舍去宝贵的生命, 有《红楼梦》大家的风范。
三 作者在情节描写上总是让人看到希望。1杨文海要被父亲扔掉,被奶奶救起。杨文海被淹,被舅舅救活,误杀了大豹,找到了解脱的办法……处处都是有惊无险。
四 作者刻画人物性格鲜明。杨文海的母亲,奶奶,舅舅的善良无私,父亲的无奈,燕子的甘于命运的抗争……
五 年代跨越大,富有时代气息,作品好像从文革前,文革,到改革开放。
祝福作者,敢写就会有收获!创作愉快!
杨文海的故事,在我心里蓄谋已久,只是迟迟没有动笔,害怕将故事会讲得不通顺不连贯。那日看了好友一篇题目为《挑战》的文字,我就突然来了勇气,我为什么不像那文字中的主人一样,也去挑战一下自己的发挥能力咧,人,总是在学习中成长,在实践中成长,实践出真知嘛!于是,我就絮絮叨叨的将杨文海的故事,书写成行,发表在空间,投稿在流年,看自己的中篇,是不是能够得到流年编辑的认可,结果,功夫不负苦心人,没有被退稿,我居然收到了山哥的飞笺。我知道,我的文笔很低俗,我怕浪费友人太多的读文时间,4万多字的故事,有很多细节和场景,都没很好的表现,尤其是故事到结尾,基本上都没详细了。小丫,你能花几个小时来读我的文字,这让我很感动,你写的评论,是对我文字的最好总结,能够在流年里交上你这样的朋友,是我最开心的,祝你在流年写作愉快,频现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