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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哥们的“野外生存”(小说)
我说事在人为,有咱智多星在此,包你能吃上香喷喷米饭哦。上路吧,别再给我整幺蛾子了。
路况不知什么时候变好了,泥泞小草变石头片片了。半个时辰不到,我们胜利登顶了。不是绝顶,固然做不到一览众山小,可在山上看远山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像一条条龙脉次第伸向远方,我们就是龙脉上两粒精灵游走到了其中一个点。我还看到了一根明亮的带子,在山下悠远处蜿蜒飘拂,思虑一会儿,才明白,那不就是我们那猪船行驶过的河流吗?
倒下来小憩片刻,复又一个鲤鱼打挺欢呼雀跃起来,猛地往上一跳,落下来时,亮麻又是一声“哎哟”,怎么了?今儿个你小子就像个千金小姐一路弱不禁风叫个不停。真是服了你了!
(三)
他把一双肉脚举到我眼前,脚板上起了一个血泡,刚刚跳下来一落地,穿了,疼得钻心。
我就近看了看,居然发现了仙鹤草,这可是止血疗伤的好家伙哟。采几片茎叶嚼碎给他患处敷上后,接下来又四处寻找那些韧性很好的藤蔓和野草,两人一块又搓又编,不很熟练但也不算笨手笨脚地打了双勉强能套上我两只脚的绿色草鞋。穿上脚,呲牙咧嘴。我只得把自己的回力脱下给他穿,我穿草鞋得了。
埋锅造饭吧?山上有石头,灶不用挖,磊就是。石块凹陷处积了不少雨水,我提着的那桶里一路上也接了寸把深。用铁桶煮饭,没脸盆好使,也还将就。问题是才下过雨,没干柴,很难点燃。窘迫间,亮麻的眼睛亮堂了一回,指给我看山的另一面,神了,竟然干干爽爽,全无下雨的痕迹,好像是专门为我们两个客人准备干柴的。哥们可是受之有愧却之不恭,不用白不用呀。
我也没料到,把自己衣裤的几个口袋里搜搜刮刮掏出的米还真有不少,煮成米饭有小半桶(少说也有两斤米),饭香扑鼻,我还画蛇添足地放了些盐(不然可对不起我此前把食盐从包袱里拿出来自己携带的良苦用心了哦,再说,光吃米饭,不吃点盐,人怎么会有力气呢)。吃了一大半,又去摘了些桑葚,挖了些葛根,就着剩下的米饭,吃得好香甜!
山顶上能过夜吗?虽然太阳还有好高,但必须找睡觉的地了,随便磨蹭一下,太阳就不知不觉往下落,暮色很快就要笼罩整个山头了。找来找去,总算确定了大致方向,山那面背风坡,坡度也比我们刚刚走过的迎风坡要平缓不少。
夕照很快镀红了山顶、山坡的每一棵树木,红亮的光线穿透林间洒落到草地上,敲击着葱郁的琴键。而远山披上嫣红鹅黄的霞帔,给固有的朦胧美更添了一层迷幻的色彩。
哥们无暇久久欣赏如此难得一见的夕照,匆匆下到山的另一边,四处寻找适合露营的地方。这一天可真是天照应啊,没费太多周折,意想不到的找到了一个石头山洞。点燃松树明子一照,洞里面还不小,别说两人,即使再加两人睡觉,也足可容纳下来。靠里边铺上了厚厚的干干的松针和其他树叶,蓬蓬松松的,躺上去蛮舒服的。不过洞里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怪怪的气味,不免令人作呕。想来以前大概是人住的,后来人走了,野兽乐得作窝,天晓得怎么又跑到别的巢穴去了,而兽类的骚臭怪味偏不带去,执意要留给哥们受用似的。
有办法除掉怪味吗?
我在洞口走来走去,走了好一阵依然束手无策,猛可里被一根树枝撩了一下臂膀。嗯,有了,烟熏。心念至此,两人两刀一起挥舞起来,很快收获了一大堆青绿树枝,湿润野草,外加一大把枯叶枯草。亮麻在洞里点燃枯叶枯草,两人一层又一层地添上青翠欲滴的枝叶、草叶,很快便浓烟滚滚,还有一小堆没添完,就不得不捂着鼻子匍匐着爬了出来,迅速关上沉重的柘木门。
在外边看着暮色一波波袭来,渐次把山野景色重重覆盖,直到我和亮麻相互看不清嘴脸,心头不免有些发憷,只得虚张声势,歇斯底里哇哇怪叫起来。
怪叫声是不是真的吓得野狼不敢来了,我不敢断定。但我惊讶地发现,星星月亮居然给我们叫出来了——浅浅的月牙儿不知啥时候勾住了不远处那棵山毛榉的树梢,深蓝趋近于黑灰的天空亮出了疏密有致的星星点点,不由得我拿身边的亮麻打趣起来:我说你这光亮麻子怎么不见麻子,徒有光亮,合着是你和星星之间的交易哦。
淡淡星月驱除了可怖的黑暗,滚滚浓烟也趁此驱除了扑鼻的恶臭。烟雾散尽,我们进洞,亮麻一把将自己放倒在毛绒绒的“席梦思”上,我呆坐了一会,忽的把他踢了起来,让他燃起松树明子,照着我砍门——把原有的一条条细细门缝砍开一点,扩宽一点。他习惯性地擤了擤鼻子,表示大惑不解,我说多放点星光月色和清新空气进来,不好吗?
然后睡觉。前所未有的酣畅和神速把我送入梦乡。恍惚间有个俏姑娘坐我腿上,娇滴滴笑我真能坐怀不乱么?我说以前是没人坐怀,没“乱”的机会,眼下有投怀送抱的了,我焉得不“乱”?话音未落,两人紧紧拥抱起来,可那感觉,不但不温软可人,反而像一把把钝刀子割人呢。哎哟一声醒了,原来是瘦骨伶仃的亮麻像水蛇一样缠绕着我。
我不禁恼羞成怒,三五几下掰开他瘦藤般的手臂,叫他一边凉快去。可这厮齿牙战战、语不成句地说好冷,好冷。一看他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运动衫,才想起他那厚厚的夹克衫坠崖了。冻病了跟班事小,如果万一冻成个话也说不利索的残废,以后我没有跟班的日子可怎么过呢?再说如何向他年迈的父母交代呢?于是乎我脱下中山装给他,自己只剩一件的确良衬衫,很快让我一身“的确凉”了。只得刨床——把床上干草刨出一个长长的槽,自己躺进去,再盖上草“被子”,穿了我外套的亮麻依旧有些瑟瑟,遂如法炮制。我说学我干嘛?说得不吉利点,咱这是自掘坟墓呢。
一阵肆无忌惮地怪笑,从门缝里射进来的月色星辉给吓退了两步。
再次睡着。自然无法接上先前那个春梦了,只能是无梦,死睡。睡得沉,死不了。一阵又一阵几乎要刺破耳膜的狼嚎把两个人都叫醒了。伴随着的还有爪子拽门、利齿从门缝处撕咬木头的声音。我手一伸,无比精准地摸到火柴和松树明子,点燃一看,门缝給咬得,都扩宽成好大一个洞了,洞里挤进了一个凶巴巴野兽的脑袋,两眼荧荧放射绿光,长长的尖牙白森森的。这不是野狼还是什么?还不止一只呢,这个狼头分明没嗥叫,却仍然有嗥叫声传来,无疑的,看不见的门外还有一只狼。
据说狼怕火,松树明子举到门洞近处,狼头果然缩回去了,可仍然在拽门,而且嚎叫声更凄厉了。亮麻战栗着说:火,火,火快没了,松树明子没了,狼会吃,吃了咱哥俩呀。
我说吃你个头,你有几斤肉给他吃?怕什么?咱有武器呢。快,拿起刀枪,严阵以待。我把相对长一些的“兵器”——柴刀——给他,自己一手持菜刀,一手紧握发令枪(亮麻这会儿对我找船长要来这劳什子的先知先觉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一个劲的朝我竖起大拇指),我朝门缝开了一枪,砰地一声空响,狼奔狼流去了,可没过多久又来了,跩得门响。再开一枪,啥响声也没有。连连扣动扳机,毫无反响。糟了,没火药了。示意亮麻靠门左侧而立,我站在右侧。看到他手中的明子只有很短一截了,连忙躬下身,捡起地上一大把用于熏烟没有用完的柴草,凑近明子烤……火光黯淡了不少,
火光一暗,门外的嗥叫声更大更紧更凄厉了。而门洞再次被爪子撕宽,我们的刀枪直往门洞处亮着,狼头避开了。狼嗥暂停了。可没多久,宁静又让两只野兽打破了,而且更加疯狂,眼见得就要破门而入了,救星来了——半空里仿佛炸开一个惊雷,一个粗犷洪亮的男人声音大喝道:住嘴,赛虎,住爪,赛豹!
我们就此解放。进来的是一个高大威猛的猎人,身后两个恶狠狠的家伙顿时驯服了,看不到半点凶相了。听猎人一说,才晓得他们压根不是狼,是狼狗。原来这个石洞就是猎人发现并完善的。前些日子一个猎人朋友邀他去另一片山岭狩猎,就背上行囊,带上他作为猎狗使用的俩狼狗离洞了。出门不落锁是他的习惯,偶有上山过夜的人,或者野物,尽可在此打住。他说,近些天估计是有野物住了几宿,留下难闻气味。幸亏你们給熏烟熏跑了。可你们两个后生子干嘛要在这里过夜呢?
我把此番野外生存的种种遭遇和幸运,一五一十、绘声绘色地给猎人说了一通。猎人笑呵呵地拍了咱俩一人一掌,还真有些疼,可我咬咬牙强忍着没有倒在床上。亮麻倒了下去,还习惯性地唱起了“哎哟”歌。猎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朝我们竖起拇指:好小子!好小子!
猎人的行囊简直是一个百宝箱,要什么有什么。一番紧张而有节奏的忙活,没多久,满满一锅山鸡野兔肉的诱人香气就氤氲着整个洞内,三人两犬好一顿大快朵颐,那味道实在太鲜美了,以致舌尖上的余香余鲜弄得我好久好久不能入眠。
第二天很晚才起来,吃过猎人做的山鹬蛋汤、葱茏野菜和爽口米饭,我们就跟他上山四处转转。我那双自创品牌的草鞋刚出洞就散帮了,猎人进去拿出一双结结实实的正宗草鞋给我换了。一路上,说说笑笑中,猎人手里的猎枪和弓箭没闲着,先后打下了两只刺猬、三只山鸡和五只鹞子。对此我们佩服得除了一个劲的说好之外,就只有傻乎乎地跟在他两侧瞅着,亮麻甚至还不止一次地流出了哈喇子。
做午饭,没有回石洞。猎人也和我们一道埋锅造饭,锅,也是我提着的那只铁桶。可那些设备和材料到了他手里,像完全变成驯服工具了似的,都那么乖乖的听使唤,我们也跟着有条不紊地忙活着,很快就做出了一顿可口的野餐。
是分手的时候了。猎人非要送我们一半的猎物,哥俩再三推辞,他勃然变色大发雷霆了。没办法,只得让他把猎物牢牢系在两人背上。我们一人握住猎人的一只手,久久不愿放开。我说:大恩不言谢,大叔。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缘分天成,后会有期!我们都留下详细地址姓名吧。以后有机会好再聚到一块呀。只可惜没有纸笔。
猎人笑了笑。要什么纸笔?我这人从来不依赖那些劳什子,存心记住的,听你连讲两遍,一辈子也忘不了。而你们后生子,记性好,我说的话,会忘吗?
我们都说怎么会呢?于是,反反复复说了,认认真真听了,互相挥手告别。可我们刚走了几步路,就找不到来时的路了。我对亮麻说我从来不记路的,不然要你这个跟班干啥?不是要你记路吗?你答应得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忘了?
此时再嗔怪这家伙也无济于事了,倒是还没走远的猎人听到了,连忙转身,带着赛虎、赛豹赶来。在它们身上拍了几下,然后说了几声我们听不懂的词儿,他不动了,让我们跟他的赛虎赛豹走。
这可是两条警犬呀,嗅觉甚至比一般的警犬还要灵敏。只见它们稍稍兜了两个圈子,就把我们带上了路,还善解人意地放慢速度,领着咱这对好歹也算“野外生存”了一遭的哥们下山……
望得见河流了,哥们让赛虎、赛跑别送了,赶快上山陪主人去。可它们压根不理睬我的手势,继续往山下走。
近了,昨天从猪船上岸的那棵老柳看得到了;再近些,树身上那道醒目的白色伤痕也映入眼帘了。我再打手势,让忠义二犬回家,可它们还是一个劲地奔向河边。直看到哥们来到树下,这才朝咱叫了几声,摇摇尾巴,转过身,箭一般朝山上射了出去。连同射去的,还有那悦耳的“汪汪”。
奇怪,刚刚这几声叫唤,怎么就不是狼嗥,而是正宗的“汪汪”犬吠了呢?想来是昨晚被惊吓得连狗叫声也听不出了呢。
狗叫声听不见了,耳边却传来了人的声音,哦,是船长在催促:“快,快,快上船,等你们一支烟那么久了呢。再不来,我这船可要开喽!”
谢谢雪儿这么快的时间就写出了简明扼要的编者按,我发文后做好了静候几天的心理准备呢。这下可喜出望外了。呵呵。
谢谢。问好,祝福!
问好水寒,编安!创作丰收!
问好竹影,祝福竹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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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候闲云,祝福闲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