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江山】编辑部的故事(小说)
“热又热不死人,就那样吧!”这就是他搪塞丽华的话,今天也用来安慰自己。
快中午了,丽华在厨房做饭。
大山在书房电脑旁审核着文稿,全神贯注,聚精会神,汗水从他头顶的丘陵地带流入发间流过脸颊,同时顺着颈项流进后背,白色的跨栏背心上开始出现了斑斑汗渍,最后湿成一片,犹如水洗。
丽华专心致志地做饭,她的乐趣就在于做一桌子可口的饭菜给大山吃,看着大山吃得那么津津有味,这便是她最高兴的时候。她用心做着,全力以赴支持并伺候着那个“书痴”“网虫”丈夫,全心全意,无怨无悔。
大山突然感到一阵胸口疼,他用左手捂住了胸口,右手依然在移动着鼠标,汗越发地多起来……
最近一周,大山时常感到胸闷并伴有疼痛,他以为是天热吃的食物有点凉,他平时肠胃不好,所以吃啥都不长肉,尽管妻子换着样的调理伙食,他依然又黑又瘦,就是不长一两肉。
疼痛在加剧,大山感觉自己要去休息一下了,于是在管理群留了一句话:还有两篇文稿没有审核,我有点胃不舒服,请其他编辑审核后我再申报精品。
他顺势躺在了书房的小床上,手压住胸部,身体佝偻成逗号。
“大山,吃饭了!”……没有回应。
“网虫,吃饭了!”……还是没有回应。
丽华边把饭菜端上餐桌,边招呼大山。怎么还不见大山出来,平日里大山看见饭菜就馋,闻到香味就往厨房跑,今天是怎么了?
丽华擦了一把汗,摘下了围裙,缓缓地走进了书房。
看到大山佝偻着身子躺着,以为他累了,走过去问道:“怎么了累了吧?让你休息你不休息,都年过半百了还这么逞强。今天太热了,吃完睡一觉别再看稿子了。”她边说边走近大山,看到大山满头大汗,脸部表情非常痛苦,急忙问:“大山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大山指了指胸口又指了指电脑。丽华见电脑开着,打开了江山四季如春社团。
社团那绿草如茵的画面,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子,拖着一袭白色长裙,站在草地上,张开双臂向着蓝天白云,似是展翅飞翔,又像是春天的呐喊。大山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告——告诉春社,今天,我不——不能申报精品了,让她代——代替我申报,别——别给大家耽——耽误了。”说完他感觉胸部疼痛难忍,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
丽华不停地点头,眼泪似断线的珍珠,滴在大山紧抓着她的手上。平日里大山很少生病,一点小毛病都是硬挺,很少吃药,更别说进医院了,在丽华眼里他是真正的男子汉,铁骨铮铮,他性格坚强,意志力超强。今天看大山这样,一定是有了什么大病,她似乎意识到一种不祥之兆,急忙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声音有点声嘶力竭,自己都觉得恐怖。
医生带着护士来了,医生进行了快速诊断,然后说,可能是心肌梗,快送医院。
一路上,丽华守候在大山身边,紧紧抓着大山的手,大山始终没说一句话。
到了医院,大山被推到了急救室,丽华守候在门外的椅子上。
时间过得真慢,丽华从未感觉时间如此慢。她恨不得马上能看到大山出来。大山不会有事,他身体壮如山。她想着,心里唠叨着……
门终于开了,医生护士们出来了表情木然。丽华忙迎了上去,主治医生无奈地向她指了指大山摇了摇头:“我们尽力了,但没有留住他,你准备后事吧!”她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眼前一阵发黑,跌撞进主治医生的怀里,失去了知觉……
丽华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春发信息,她拿出手机,打出了一行字:
大山突发心肌梗,他走了……临终前要我告诉你,今天的精品你替他申报,别耽误了。
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春刚刚完成了手头的工作,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突然手机短信息响了。她打开短信息,看到了山嫂的信息,怕是谁发错了,抑或是自己看错了。就又用力睁大了双眼,又看一遍,然后,她张大了嘴巴,倒吸了一口冷气。此时她感觉手机已不再是手机,仿佛握着的是一枚炸弹,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握着手机的手,任手机滑落在地,机壳和机身分离……
她呆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瞪着天花板,她被那一行字惊呆了,吓呆了,脸上的肌肉僵硬没有表情,大脑一片空白,心却跳得不能自控。
片刻,春稍微振作了下,左手不停地抚着胸口,试图按捺住狂乱的心跳。然后她蹲下身,把分离的机壳和机身安装好,把信息又看了一遍。“这不是真的,或许是山嫂和山哥吵架,在开玩笑。可是,山嫂怎么会开这样的国际玩笑呢?”她拿起电话,拨通了大山的号码。
电话里传来山嫂那沙哑的低沉的声音,春感到一阵眩晕,泪如雨下。这哪里是平日那个快言快语的大嗓门山嫂,半天的时光竟然把山嫂变了个人,国际玩笑不能这么开的。于是,春证实了一切,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任泪如泉涌。她镇静了一下,对山嫂说:山嫂,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呀!告诉我你的银行账号,让我们为山哥送上一点心意,请嫂子代我们买一个最大最好的花圈,上面写上“江山文学网四季如春社团全体成员敬挽 祝我们最尊敬最爱戴的山哥一路走好”。
放下电话,春伏在桌子上哭了,她任性地放肆地哭着……
下班前,她进入管理群发了一个群消息:今晚八点,所有管理在群里开会,有重要事情相商。
然后她匆忙收拾了桌子上散乱的文件和东西,告诫自己要镇静,镇静,再镇静,她出了口长气,急急忙忙回家了。
吃完晚饭,呆坐在电脑旁,傻傻地等着大家。
此时的春并没有关心谁来接替大山的职位,而是满脑子都是大山哥在的样子,大山每张照片都是那双眉紧锁,显得很威严。春比大山小8岁,但大山并没有拿她当小妹妹,而是称呼她为春社,非常尊重她也非常配合她。都说大山性格太倔强,棱角太分明,而在春的眼里大山是个很有秩序懂规矩的人,又仿佛是个处处护着她照着他的护花使者。
她想起了那次大山和一位古韵作者吵架的情形,因为大山将古韵作者的一篇古韵退稿了,理由是有脱韵的地方。古韵作者非常不服气,说自己写了这么多年的古韵,从来没脱韵过,怎么到你这就脱韵了呢?大山说,你去拿着词谱对下就知道脱韵没脱韵。那人不依不饶,说,谁知道你那是什么狗屁词谱,我不管,你赶紧给我的稿子核发,不然我再也不来你这投稿了。
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之时,春来了,说了一句话:“大山,你别说了,一定是你的词谱和作者的词谱不一样,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快去给作者审核发表,人家是绝品宗师,怎么会有脱韵现象呢?”
大山见春这么说,急忙退到后台拉出作者的稿子,写个按语发表了。
古韵作者见春社这么深明大义主持公道,也心平气和,不再吵了。
其实春是去查看了作者的江山文集后,掌握了作者的基本情况,才出来劝说的。稳住了作者,她又把他拉进了小窗,两人进行了一次长谈。当她得知他是慕名而来的时候更是从心里感激作者对自己的信任,并肯定了作者的水平,还提了个小小的建议:你有这么好的文学和文字功底,何不尝试下写小说呢?古韵写得再好,毕竟读者有限,小说才是大众文学,通俗易懂。
没想到这一句不经意的建议,古韵作者一下子把写作中心转移到小说上来,并且发的小说篇篇精品,还有几篇绝品。他一再感谢春,夸春是他的指路人,还说加入四季如春社团,让他找到了写文学稿件的路子。
春也没想到,大山这一吵,吵来了一位小说作者,非常难得。
春回想着,大山的面孔不时地出现在眼前,多好的大哥啊!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她真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国际玩笑而已。
八点钟,除了大山所有的管理都到齐了。
春郑重其事地把大山辞世的消息告诉了大家。
几秒钟的沉默安静后,大家不约而同打出了一个“大哭”表情,顿时,群里泪流成河,泣不成声。这绝对是真的哭了,和大山哥朝夕相处,除了工作吃饭外大家就一直在这里,每一个人的脾气秉性,爱好特点,都彼此了如指掌,甚至每个人的家庭状况,都相当熟悉,比生活中的朋友还了解,只是不能见面而已,但大家都有视频,经常在一起交流文学,畅谈江山的未来和发展,每个人都做着一个美丽的文学梦。可以说是同一个梦想把大家凝聚在一起,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突然一个人离去了,那种痛是不能用语言来表达的。
……
沉思良久,春对大家说:我们给大山哥出一份丧礼钱吧,大家根据自己的条件,不攀比不计较,量力而行,家庭困难的可以不出钱,钱多钱少都是大家的心意。
没有一个人不同意,于是春把山嫂的银行账号告诉了大家,并嘱咐大家汇款注明四季社团。
春最后说: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吧!为了表达我们对大山哥的怀念之情,全体编辑放假一天,明天白天和晚上大家一律不要审核稿子和评论了,也借此机会休息一天,稿子后天再弄,压一天没问题的,作者理解,系统也理解。夏副社,你发个悼念帖子,顺便发给系统上快讯。
夏说:好的,社长放心!
夜深了,月光透过阳台,冷冷地洒在床上,让春想起了今天是十五,十五月圆人不圆,山嫂那边应该正在筹备丧礼。俗话说:少年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是人生的三大不幸。而正在中年时期的大山就这样撒手而去,让山嫂如何面对?她那痛不欲生的感觉春可以想象得到。与其说不幸的山哥,倒不如说不幸的山嫂,山哥一去不复还,丢下山嫂要面对今后漫长的孤寂的岁月,那才是最难最难的日子啊!
想着想着,泪水打湿了枕巾。看着身边熟睡的老公,春不由自主地用手搂住了他。老公依然熟睡,细微的鼾声时而传到春的耳朵里,春从未觉得老公的鼾声是这么动听,给她一种内心深处的安慰。
时间过了午夜,春还是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大山哥的样子:他紧锁双眉,戴着深度近视眼镜,一篇一篇地在审核稿子,还时不时地把头顶那几根过界的头发撩过去。他总是这样,要把最好的作品上报精品,不漏掉一份稿子,也不放过一篇稿子。365天,天天如此……
第二天上班,春一天无精打采,沉默无语。
工作的空余时间,她习惯性地打开社团QQ群,竟然没有一个人说一个字。倒是大山哥的头像在不停地晃动,吓得她顿时冒出一股冷汗,战战兢兢地点开了对话框。
“春社,我是大山的女儿,妈妈让我告诉你,你们社团人员一共打到账户上的钱是5500元,按照你的嘱咐给爸爸买了个最好的花圈,上面写上了你说的那两句话。妈妈要我转达谢意,感谢春社,感谢大家!”
晚上,春和往常一样,吃完晚饭,打开电脑,想看看后台堆积的稿件,结果一篇都没有。她又急忙点开社团页面,15篇稿子,一篇都没积压,全部发表。
“天,怎么今天没一个人听话了。”
她一个人傻傻地对着电脑发呆,大家都在干嘛,既然都在,怎么一个说话的都没有,后台稿子都已经审核完毕,也不出来说句话。
她实在憋不住了,进入社团管理群,发了一行大哭的表情。结果,银屏上顿时出现了井喷,无数个大哭的表情在里面晃动,那一行行蓝色的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
露露
露露是社长助理。
生活中是一名小职员。
当下流行一句话“最美不过少妇”,露露就属于其中之一,正值三十岁出头的露露不仅长得美,身材也美,修长的大腿丰满的肌肉给这个美少妇增加了十足的回头率。
露露的散文写得特别好,尤其是她写的游记散文,大家都喜欢读。
露露的家在沈阳,住的地方离单位较远,每天上班要驱车近两个小时的路程,再遇到堵车那就更令人头疼了。
这一天下班途中,前面路段突然遭遇车祸,看着长龙一样的车队,露露犯愁了。前行不能,后退不得,怎么办呢?更重要的是油还不多了,这冰天雪地的,如果不开空调,还不冻死在车上啊!她给爱人通报了下情况,叫他别着急,然后就只有耐着性子等了,为了节约汽油,她只能熄火等待。
她想起了去年,也是冰封万物的日子,她遇到了堵车,无聊之下拿出手机,上了QQ,在朋友的空间发现了春社,那头像让她想起了江姐,乌黑的大眼睛,闪亮着光芒,眉宇间透着一种刚毅,一头干练的短发垂在耳下,那发型那气质那神韵特别像江姐。加了好友,春说看了她空间的旅游日志,文笔不错,再转换下角度,便是篇很好的散文游记。于是,春把她带到了四季如春社团,在春的指导下,她开始整理修改日志中的游记,发到社团,竟然有的还获得了精品,且阅读量很多,大家都喜欢看她的游记散文,更激发了她的创作欲望。
春社告诉她:“文学是大众的,你写的文学作品要面向大众,不能局限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说自己怎么怎么的,你怎么没人关心,没人喜欢阅读你的心情。你的作品要有阅读价值,先要有好的立意,作者阅读后能从中学到什么,感悟到什么,抑或能产生共鸣,抑或能有什么帮助和启发。一篇看似简单的游记,不仅仅是记录祖国的大好河山,更重要的是把一些人文的东西加进去,有历史的记录也有人物的记载,要写出你的感受,要放大思想,放大视野,作为一个旅游者看待旅游,写旅游感受,这样写出的游记人们才喜欢看。”
经过一年的时间,她的散文有了很大的长进,还有几篇绝品散文。尤其是春让她做了社长助理,帮助社长搭理社团的事情,她更是积极性很高,做得非常认真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