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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风雨 ——秦岭系列小说之四
黑黑的雨夜里,那亮着灯光的棚子,像夜海里的一叶孤舟,只有摇曳着的灯光,给了庙子一丝温暖……
五
天晴后,民工们陆陆续续都来了,王满矿场又热闹了起来。
这天晌午,王满坐吉普车带着两辆东风车又上山拉矿了。他走下车,吆喝着民工们赶紧装矿石,自己便和吉普车里一个年轻女人以及他的一帮随从,进他们活动房矿部吃喝去了。
暖暖的秋阳普照着秦岭山野。一场秋雨后,山野尽染,萧条了许多,只有那崖头上、山路边、金洞旁的丛丛黄栌树叶子变成了红色,远远看去,像团团燃烧着跳动的火焰,给冷寂肃穆的山野带来了生命的活力。
矿场上响着装矿车铁锨和矿石的碰撞声,民工开着粗俗的玩笑在卖力地往车上装。庙子看见,秀英在伙房的平场里,洗着自己的衣服。那件洗好的蓝色上衣搭在铁丝上,在阳光下,随风晃动着,成为一道好看的风景。
装好一辆,司机便发动了汽车开走了。那装满矿石,严重超载的车,在下山时,像只蜗牛一步步挪动着,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山谷。
“好家伙,这堆矿石拉完,老板又是上百万啊。”一个民工擦着脸上的汗感叹到。
“啥时候,咱也能像人家那样挣一把钱,美美地弄俩女人”。
“日你妈,看你那出息。想得美,咱只有能顺顺利利把工钱拿到手就不错了。”民工头说。所谓工头,只是他们这帮民工的组织者。
“就是,还做梦娶媳妇。”有人附和。
“人家老板不用做梦,现在就去媳妇那儿。”另一个民工说完看了王满的矿部一眼。
工人们嘻嘻哈哈地笑了。
六
又下雨了。
雨下得极小,像小孩尿床似的,沥沥拉拉的,烦人。
这天王满和他矿部的人没有下山,几个人在屋里热火朝天地喝酒。喝了一会儿,一个人走到门口,向伙房吆喝了一声,“给烧壶水。”
天已经黑了,本来要睡觉的秀英,就给矿部那伙人烧了壶水送了过去。
秀英走出门的时候,刚洗过的头发湿湿的,留下满屋的洗发水的香味。王满怔怔地盯着看,一个同伙说:“满哥,咋还看上这娘们了。”
王满喝了口酒说:“别说,这娘们腰身还不错。”
“老板,你啥好女人没玩过,不会看上这女人了吧?”另一个同伙打趣道。
“就是,她身上的矿渣都有几寸厚哩。”
王满说:“看着怪有味!”
喝了会,王满就把杯子一放说:“出去会儿。”
几个同伙会心地一笑,“满哥,你真去啊。”
王满回头淫笑了一下:“狗日的,老子尿尿去。”
秀英在铺床时,她的棚子门开了,她吃惊地看着推门进来的王满,王满的裤子带没有系上。秀英睡觉的地方是在伙房的另一边搭起的塑料棚子,说是门,其实就是栅栏上订了一块蓝红相间的花塑料布,就这么,王满毫不费力地推门进去了。
看着王满的眼睛,秀英惊恐地问:“老板,你,你干啥!”
王满不说话,一下子把秀英按倒在床上。
庙子今天轮到看矿场的矿石,不看矿石的工人都进洞里干活去了。庙子出了棚子想去矿场里转转,然后就回屋睡觉了。这看矿场,每人都轮,这是工头安排的,其实,也就是大伙轮流休息一下。
夜浓浓的,雾里的雨,似下非下。庙子沿矿场转了一遭,就停下来撒尿。他撒完了尿,狠狠地打了个冷颤。准备回棚子的时候,听到了秀英的呼喊声。
庙子快步走过去。
庙子推开秀英的棚子门,看见昏黄的灯光下面,一个白乎乎的屁股撅在哪里,秀英在屁股下面挣扎着,哭喊着。
庙子走过去搬起白屁股的身子,王满一惊。
庙子也吃了一惊,“老板,你。”
王满狠狠地看着庙子说:“滚你妈的。”
庙子说:“老板,你不能这样。”
王满说:“滚,少管闲事。”
庙子说,“老板,你不缺女人,怎么还喜欢这种女人,你不嫌她身上脏。”
王满:“你他妈,滚。”王满想挡开庙子的手,但庙子的手像铁钳一样紧紧地抓住他的肩。
王满停顿片刻,伸手提裤子。这时,庙子看见王满下身那条黑黑的家伙已经蔫了下去,像一条丑陋的虫子。
王满走了出去。
庙子看看露着白白的胸脯,头发零乱的秀英,伸手拉了被子盖身。
秀英满脸泪痕,用委屈、屈辱的眼神望着庙子,可怜巴巴地叫了声:“哥……”便泪雨倾盆了。
庙子叹口气,自言自语到:“你不该来这里的。”
庙子刚走出秀英的棚子,便被几个人扑到了,庙子叫了一声便没有了声息。
秀英真切地听到了庙子的一声惊叫,她慌忙穿衣,拿了手电走出来,看到庙子倒在棚边的路上,满脸是血。
秀英扑过去抱着庙子,“老天爷呀”,就哭了。
秀英把庙子弄回庙子的棚子费了很大的力,她把庙子弄上床,给庙子擦着脸上的血迹时,庙子醒了。
庙子看着秀英不说话。
秀英说:“哥,哪里打坏了没有。”秀英说话的时候,泪流不止。
庙子看着秀英的眼泪,心里热热的,“你不该来这里。”
秀英说:“哥,你斗不过他们,你得罪了他咋办呀,都是为了我啊。”
庙子终于伸手擦了秀英的眼泪。“回去吧,回去成个家吧。”
秀英拉住庙子的手只是哭。
哭够了,秀英抬起泪眼说:“哥,你要了我吧。”说完扑在庙子身上。
庙子没有吱声。
“哥,你嫌我吗?你真嫌我脏吗?”秀英的神情绝望而又可怜。
身体的欲望仿佛冰冻了数千年的冰川,突然间解了冻,庙子一下搂住了秀英,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抱得那么紧,好像听到了骨骼的脆响声。
秀英欢悦的叫了声“哥。”便没有了下文。
雨下大了,窝棚里的灯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夜晚,温暖地晃动着。
雨点打在棚顶,像敲着欢乐的鼓点……
七
深秋的天,湛蓝湛蓝的,没有雨的秋天,秦岭山的天高远而辽阔。
这天,王满自己开着辆崭新的“红岩”自卸车就上山了。一听到车响,矿部的人跑出来迎接。
看见新车,个个啧啧惊叹:“满哥,又接新车了。”
“这车要十几万吧?”
王满满足地笑骂:“十几万,十几万买你妈个X呀,二十多万。”
王满招呼工人装了矿车,把车停在路边的斜坡处,又用一块石头牢牢地支了前轮,就在随从的簇拥下进矿部去了。
矿场里没有了人,装满矿车的工人又进井了,庙子走出棚子,盯着新车看。庙子已经五天没有上班了,确切地说他已经不属于王满民工队的人了。
庙子走向车的时候,秀英刚好端了盆水走出来,她看到庙子在车前弯下了腰,就不见庙子了。当她倒完水的时候,只看到原本停着的车,在慢慢地动着,向下滑,越来越快,最后箭一样飞下山沟,接着便发出一声巨响。
王满闻声冲出来大叫一声:“我的车呢?”
再看时,车已在山沟里变成一堆火光,并冒着浓浓的黑烟。再一看,他支车轮的石头,端端正正地放在他矿部的门口。
王满大叫一声:“狗日,谁干的,叫他死!”
当天庙子就在矿场消失了,连同庙子一起消失的还有秀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