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秋】爱在深秋(征文·散文)
因为暑假办补习班的事,终于把我的叔叔曝光了。我的叔叔当时任马市镇党委书记!我当时找到他,他便打了一个电话给小学校长,便把办班事情轻松地解决了。校长知道我的叔叔是镇委书记后,每次见了我,像变了个人似的,格外和颜悦色,对我问寒问暖。
那年九月,校团委决定在学校举办校园文艺演出活动。月身为校团委书记,为了比赛的事情忙得团团转。其它事务还好办,可要她写一篇学校领导讲话稿,可把她难住了。眼看演出活动的日子逼近了,各班都在紧张地排练节目。在教师办公室,有同事提议说,我文笔不错,可以让我帮她写稿子,可她一声不吭。
那一晚,皓月当空,秋凉如水。月前来敲响了我的房门,小心翼翼地开了口,请我帮她写稿子。我心里暗喜,脸上却装着冷若冰霜的样子,冷冷地回道:“承蒙你的抬举,只是我无德无才,又是寡情薄义之人,恕我难以完成如此重任!”
月见我如此直截了当地拒绝她,气得一言不发,立即转身咚咚地走出了我的房门,下楼去了。
我立即关上了房门,尾随她而去。校园里,亮得如同白昼,那些影影绰绰的树木,一排排整齐的房屋,披上了一层碎碎的月光。
月进了她的房间,随手“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呵呵,看来她的火气还没消啊!
我用手轻轻地叩响了她的房门。月打开了房门,见是我找上门来,满脸疑惑不解:“你来干啥?”
“我是来帮你的忙!怎么啦?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月在犹豫之际,我已经跨进了她的房门,“拿纸笔来,我不帮你,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帮你?不过,我帮你是有条件的,我好久没尝过你煮的面条了,我饿了。”
那一晚,我帮月写了一篇洋洋千言的讲话稿,月给我煮了一大碗面条,面条上加了一个香喷喷的煎蛋……
月组织的文娱活动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得到了学校领导的表扬。
我跟月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我听到老师们说,县城来了几位青年,对月发起了追求。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焦躁不安。我把自己的内心想法告诉了一个好友。好友鼓动我说:你再不主动出击,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好几个夜晚,我反反复复地盘算着,如何找一个最佳时机,向月表明我的心迹。好多次,当我鼓起勇气走近月的房前,忽然又胆怯地后退了。我想,万一开口向她表白了,而她拒绝了我,我们便连朋友也做不成了。那如何是好?
我在极度的矛盾中度过了一天又天,就是没有勇气在月的面前表明心迹。我非常懊恼,暗骂自己是胆小鬼。
有一晚,月来我房间找我借书。我终于鼓起了勇气,脸涨得热呼呼的,我嗫嚅道:“你——知道吗?我爱上——你了!”
我以为月听了我的话,定会大吃一惊,没料到,她显得出奇的平静,回答说:“你骗人!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不会那样令我伤心。你烧了我的宣传单,我感到你是一位令人可怕的男人!”
“你错了!你应该知道,有一种爱,叫做‘爱之深,恨之切!’”我极力解释。
“没用的!你已经伤了我的心,我们只能做普通的朋友!”月坚决地拒绝了我。
我心里着急起来,我知道,如果月这次就这样离开了我的房间,我以后恐怕会再也没有机会了。情急之下,我不知从哪儿涌来的一股巨大力量,冲向前去,紧紧地把月搂入怀中,发了疯似地亲吻着她的嘴唇、眉心、脸颊。月开始极力挣脱我的怀抱,可我那时是一只发了疯的狮子,面对我一双强有力的臂膀,她的挣扎显得徒劳。她干脆一动不动,就像暴风雨中的一株小草,任凭风吹雨打。当我吻完她后,她只是静静地理了额前的一缕秀发,然后一声不响地离开了我的房间……
接下来的六个晚上,我每晚都往月的房间跑,可月对我冷若冰霜,不理不睬。第七个夜晚,仍是如此,我见状,长叹一声,无限幽怨地对月说:“你的心比铁石还要刚硬,纵使是铁石心肠,也该被我感动了。看来,我们今生有缘无份。算了吧,以后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我说完,心中充满惆怅,转过身,正要离去。忽然之间,月从背后紧紧地揽住了我的腰……
我和月在学校公开了恋爱关系。我们没有料到,校园里,立即引来轩然大波。不少教师不解,风言冷语不时传入耳中。有人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多可惜!也有人说,月是看上了我叔叔手中的权力,才委身跟我。我听了那些刻薄的话语,心平气和地对月说:“让他们去说吧!反正嘴巴长在他们的嘴上!”
不知谁在月母面前搬弄是非,远在县城近郊的月母听到火急火燎地赶到学校,极力劝阻女儿,要月跟我一刀两断。月没有被母亲的言语所打动,在我情绪低落时,依然前来安慰我,鼓励我要树立信心,战胜困难,这令我感动万分。月母见女儿心意已决,又见我们情投意合,难分难舍,终于“唉”地长叹一声,不得不默许了我们的关系。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凤在县城风闻我和月在一起,也火速从县城中学赶来,力劝月跟我一刀两断。凤奚落月:“你真是傻子!难道你想一辈子呆在乡镇吗?要知道,他家远在农村,他既没有房子,又没有钱财,你图他什么?他在欺骗你的感情!”
凤说得泪流满面。女人的眼泪最具杀伤力,在强大的攻势面前,月不得不再次认真审视自己所选择的爱情。
我们的爱情面临着一次前所没有的严重考验。
那天,星期六,黄昏,太阳西沉。我发现,月不见了。我心下惊疑,焦急地四下寻找,可并没有找到她。最后,我在操场边寻到了月的身影。
月心情沉重地坐在空寂的大操场边。月见我急急忙忙地寻来,泪眼迷蒙,长长的睫毛闪动着泪花,她抬起双眼疑惑地问我:“你真的爱我吗?你真的能给我幸福吗?”
“我永远爱你!你会给你幸福的!”
我轻轻地试去月脸上的泪水,轻轻地安慰着月。
月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哭问道:“我们的爱为什么会这么难?”
我仰望天空,只见暮色四起。天空中飞翔着几行归巢的鸟儿,后面有几只掉队的鸟儿,它们为了赶上前面的鸟儿,正哑哑地、不停地鸣叫着,挣扎着,奋力向前飞去。
我回答月:“因为珍贵的东西往往来之不易!”
那一刻,我狠狠地咬了咬牙,从心底里迸出一句话:“是金子,总会有闪光的时候!”
我和月冲破重重阻力,紧紧地走在一起。月悄悄地告诉我,也有不少老师安慰她:“你选的人品不错,又有上进心,以后会有出息的。”
在溶溶的月色里,银光遍地。我和月手牵手地在校园的操场上漫步,我们的身影如此亲近,如此缠绵……
浈江河畔,秋风送爽。我们散步在河边,我高兴地捡起一块块扁平的石子,弓着身子向流面用力地甩出了水中的石子,只见石子欢快地向河中心蹿去,溅起一串串漂亮的水漂……
那年国庆,我携月回了一趟老家。乡道两旁,满眼是金色的稻谷,美如画卷。村民们见我带回了一位天仙般的姑娘,纷纷驻足跟我打招呼,夸我身旁的姑娘长得俊俏。月的脸羞得像路旁树上挂着的红柿子……
母亲见我带女友回家,喜上眉梢,以农村最高礼遇款待月,宰鸡杀鸭,炒肉蒸蛋,煮热一壶自家酿制并珍藏多年的甜酒……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当我与月沉浸在无比幸福的热恋之中,噩耗传来,月父在一次意外事故中不幸身亡。月父正当壮年,是全家的顶梁柱。月父的离世,对月全家来说,犹如晴天霹雳,更像是世界的末日的到来。月哭得死去活来,沉浸在无比的哀伤悲痛之中。月母更是经受不起如此重创,一连数天,米粒未进,眼睛哭得红红肿肿的。半个月后,中当的月母头白全白了。
月料理完父亲的后事,神色庄重地对我说:“我四个弟妹还小,以后我要尽力照顾母亲和弟妹。你能理解和支持我吗?”
“我全力支持你!”我坚定的回答。
我知道,从此以后,我和月的肩膀上多了一份重担。我勇敢地走进了月家,与月艰难地撑起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家。暑假,为了不误农活,我和月起早摸黑,奔走在田间地头,及时抢收抢种。狠毒的太阳晒黑了我们的皮肤,粗重的农活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可我们没有哼一声苦,硬是给撑过来了……我们陪在月母的面前,尽量给她讲开心快乐的事情。逢年过节,我和月一起给其弟妹们添衣购物。月母把这一幕幕看在眼中,不由得泪花闪闪……
几年后,我和月先后调进了县城教书。上完课,我买了菜,急冲冲地赶回家,看望躺在病床上的月母……
经历风雨考验的爱情终于瓜熟悉蒂落。我和月回到乡下老家举行了简朴的婚礼。那时,正值金秋,屋后的枫林红遍了山岭。我们没有漂亮的房子,没有巨幅的结婚彩照,连仅有的一台彩电也是哥嫂相赠的。我们只宴请了为数有限的亲朋好友。我觉得婚礼过于简单,心中有点愧疚。洞房花烛夜,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月。月甜蜜地笑了:“别傻了,只要你对我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在县城教了两年书,忽然有一个好消息传来。一位文友匆匆找到我,说县教育局正在物色一位秘书,文友说,你文才不错,不妨试一试。我忐忑不安地怀揣着一大捆发表过的文章,亲自交给局领导。经过严格的审核,我很快调进了教育局电教站工作。局领导亲自给我分派任务,要我赶在九月份教师节之前写出一批电视解说词,然后拍摄一批电视专题片,大力宣传教育战线上涌现出来的典型事迹。
我不敢怠慢,全力以赴,使出浑身本事,按时圆满地完成了领导交给的工作任务,获得了领导的高度评价。
我成了教育电视台的记者,胸前挂着相机,肩上扛着摄像机,跟随领导,深入学校第一线,捕捉教育战线上涌现出来的典型事迹。我撰写的新闻报道常被县级、市级电台、电视台或报刊采用,我写的教育言论不断见报。我跟同事们一起,精心拍摄录制了一系列科教专题片,如《黄烟新型种植和烘烤技术》、《农村种桑养蚕实用技术》、《农民抛新型秧技术》,这算是为我县的经济发展作出了一点微小的贡献。每次在拍摄之前,我认真审读有关材料,然后亲自主笔起草解说词。
去年,我受命主编了一套三册县级乡土生态教育教材。如今,这套教材进入了中小学课堂。在课堂上,我看到学生们捧起一本本文图精美的铜版教材,我的脸上洋溢起灿烂的笑容。我们编写的生态教材获得上级领导的好评,我接受了电视台记者的拍摄采访。我谦虚地说,感谢领导的支持与信任,感谢编写小组成员的辛勤劳动……而我对自己在编写教材时倾注的心血却只字不提。
多年来,我先后换了几个不同的工作岗位,在电教站、秘书股、教研室供职。当我坐在高高的主席台上向校长老师们作专题讲座时,望着黑压压的人群,我的思绪忽然回到二十年前的那所学校,那条汤汤而流的浈江河,那一片片迎风舒展的黄烟叶……那一幕幕令人难忘的青春岁月,在我脑海中跳跃着,闪动着……
那一年,凤跟权一起调到县城教书。他们很快结婚了,但因为在彩礼方面没有达到凤心目中的期望值,婚礼办得不够风光热闹,凤为此大闹一场。从此,凤坚决不肯踏进公婆家半步。凤死活不相信,一个堂堂的局长之家,怎么会如此小气,如此寒酸!
凤跟权日夜争吵,没有过上一天宁静安生的日子。不久,权的父亲从局长的位子退下来。权和凤远走它乡,在外地教书。月与凤一直保持联系。最近,我听月说,凤与权的婚姻走到了尽头,他们劳燕分飞,各奔东西,终于解脱苦海了。我当年就猜到,凤与权迟早会要面对这一天的,因为他们的爱情和婚姻建立在金钱、权欲之上。权一昧追求美色,而凤却把金钱和权力当作终极目标,两人的性格心思不同,追求不同,无异于同床异梦,其结局可想而知。权与凤的关系就像是在松散的沙滩上仓促兴建房子,没有打牢基础,哪怕一阵轻风拂来,房子也会摇摇晃晃,它又怎能经受起迎面而来的大风大浪呢?
人过中年,衣带渐宽。我跟哥哥合计一番,在老家的稻田之旁,合力兴建了一栋小洋房。小洋房视野开阔,触目所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房前数亩荷塘,在炎炎的夏日,荷花争妍,荷叶翻滚。早晨傍晚,雨后天晴,我极爱在荷塘边逗留徘徊,尽情地观赏荷塘的风景。我甚至有了这种奇怪的想法,此生此世,愿做一朵洁白的莲,与世无争,在静静地荷塘里绽放美丽。
平日里,我跟月在县城上班;节假日,我们便兴冲冲地回到老家度假。天气晴好,我们头戴草帽,肩扛锄头,到菜地里翻地锄草,侍弄着绿油油的青菜。我们开辟了一间果园,种植了枇杷、桃李、沙梨、杨桃、柿子、板栗。一年四季,瓜果飘香。我们品尝着亲手种植的新鲜疏菜和瓜果,像喝了蜜一样甜在心底。我把自己的田园生活晒在空间和微信圈中,引来圈内好友的无比羡慕。他们纷纷嚷着要光顾我的老家,一起劳动,一起品尝瓜果,分享我恬静美丽的田园生活……
工作中,我虚怀若谷,脚踏实地,兢兢业业,辛勤地耕耘,在平凡的岗位上取得了一串串的成绩。我多次被评为县先进教师、县教学教研先进个人、县先进教育工作者、市优秀园丁教师、市优秀教研员……我是位容易被感动的男人,总是被生活中的人与事感动着。业余时间,为了圆梦,我轻摇一叶扁舟,在文字的海洋中逐浪,我用一支拙笔,写下许多小文,先后发表在《学生作文报》、《新一代》、《粤北青年》、《明声报》、《薄公英》、《五月诗笺》、《南叶》、《韶关日报》、《广东教育》等杂志及有关网站。今年四月,经文友介绍,我走进了江山文学网,为文字找了一个温暖的家。我用真实的情感创作了不少新作,如《桃花缘》、《凤雏庞统》、《我的好兄弟》、《老房子》、《乱世桃花》、《我有四个家》……
我与月从相识的那天算起,已经一起走过了二十四个春秋;从我们携手庄严地踏进婚姻殿堂那一刻算起,也刚好二十个春秋了。这个秋季,是我跟月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曾经在风雨中搀扶,一步一个脚印,勇敢地向前迈进。我们一起哭泣过,一起欢笑过,令我们欣慰的是,一路走来,我们终于携手走进了瓜果飘香的童话般的世界,那儿天高云淡,一片金黄灿烂……我们在那个世界里,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垒建了一座牢不可破的爱情婚姻大厦,不管风霜雨雪,它永远挺立在美丽的山岭下、金黄的稻田之旁,接受秋天送来的一串串祝福之声……
马市镇跟南雄相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