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情】月上柳梢头(小说)
那游客一听,高兴地说:“好,我来照,别小看我,我是摄影爱好者,拍了很多作品。”他接过相机,要他们靠拢一点,说,“要亲密一点,恋人之间别扭扭捏捏的,会不自然的。多好的青春年华,好好珍惜哟。”在他的热情帮助下,张清风第一次握住了李柳月的手,他感觉柔柔的、软软的,他自己的手心不争气地冒着汗,他有点惊慌失措。幸好那游客不停唠叨,口中念念有词,弄得李柳月神情恍惚地任由那游客指挥,任由张清风抓着她的手,任由张清风拥抱着她拍摄。那游客临走时说:“真是一对金童玉女,祝福你们!今天我好高兴,能为你们这对恋人拍照。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五百次的回头,才换来今生的相遇,小伙子,加油哟!”
张清风听了,感激涕零,紧紧抓着李柳月的手,对那游客说:“谢谢你!我从此抓住她的手,再也不放手了。”李柳月羞答答地欲挣脱开来,张清风始终抓着不松开。二人手牵着手来到亭子里,已有几个游人坐在那里休息了。他们二人选了靠树林的那边坐下,张清风拥着李柳月,说:“我想暑假去你家,见见你父母,可以吗?”李柳月似乎在腾云驾雾中,不知所措地说:“行吗?我爹妈都不赞同我在学校谈恋爱,怕将来不能在一起工作。”
张清风爱怜地说:“傻瓜,我报了岭南的学校,你也会去那边,怎么不会在一起?” 李柳月说:“是不是太急了点儿,我得问问我大姐。我先回去,你安排好自己的事儿,我爹妈同意见你,我就给你打电话吧。”
两人靠在一起说着话,不觉天色暗了下来。回校园的路上,张清风依依不舍地送李柳月到无人处时,突然轻吻李柳月的脸颊,热气扑在李柳月的脸上,她吓得连忙推开他,说:“别被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李柳月不知自己怎么回到寝室的,幸好没人回来,她躲进了自己的蚊帐里。李柳月回想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仿佛张清风的唇温还停留在自己的脸上。她没有洗漱就躺在床上,独自一人看着蚊帐那细细的格纹发呆。
【五】
初夏的周末,寝室只剩下李柳月和刘小英了,那几位美女都出去逛街了。李柳月身着浅紫色的连衣裙,扎着马尾,穿上平底鞋,涂了点防晒霜,就看着窗外的树枝出神。刘小英动作麻利地套上宽松的深紫色T恤,穿上蓝色的牛仔裤,从床下拿出一双白色的波鞋,对李柳月喊道:“柳月, 今天去郊外的荷塘拍照吧?”李柳月还没回过神来,答非所问地说:“清风离校好几天了,你们那儿很偏僻吗?”刘小英听了,乐呵呵地说:“想我师哥了吧?耐心地等吧,他家离镇上几十公里,那里手机没有信号的, 除非爬上山顶,偶尔有断断续续的信号,但打不了电话哟。”
李柳月面色犹豫,轻声说道:“你就知道贫嘴,人家都愁死了。”
刘小英凑过来,问道:“咋了?别愁眉苦脸的,那样容易起皱纹哟。”
李柳月神色茫然,低语道:“没什么,就是张清风上次不是说过暑假想去我家吗?我大姐打电话告诉我,说我爹妈考虑到我和清风生长在一个南一个北的 ,怕地方差异导致以后生活不愉快,叫我不要与清风再来往了。”
刘小英说:“都什么年代了,南北没什么差异。对你大姐说 ,北方的人不止只吃面食,也开始做米饭、炒菜了,只是不是餐餐都这样。”
李柳月犹豫片刻,说:“我大姐说,我爹妈只想我们姐妹几个都找江南的,彼此生活习性相同,将来与对方的父母容易沟通。”
刘小英说:“习惯是可以改的,我师哥对你可是一片痴情,你别打退堂鼓啊。你想想,你是你们村里飞出来的金凤凰,我师哥是他们村子飞出来的金凤凰,你们的父母都是农民,门当户对。你们两人郎才女貌,天造一对,地设一双。”
李柳月对着小镜子梳了梳刘海,说:“我没什么,就怕清风去我家了,我爹妈不热情,让他尴尬。”
刘小英立马说:“我以为多大的事儿呢,让你可怜兮兮地没有笑容。你开开心心地去玩吧,我师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当缩头乌龟的,他一定会排除一切阻拦,和你在一起的。他对你情真意切,我可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她们两人梳妆打扮好了就下了楼,走在树影婆娑的校园里。天气热起来了,太阳也特别刺眼,李柳月撑起了浅绿色的遮阳伞。刘小英头戴一顶白色的遮阳帽,她从不打伞 ,她的理由就是皮肤白的美女打伞是防紫外线,她的皮肤是麦色的,打了也是白打,不会白到哪里去。
她们二人买了一些零食,就沿着阡陌纵横的菜畦地来到了郊外。离菜地不远处有一个一望无际的荷塘,荷叶田田,她们眼前的荷塘似乎成了碧绿的海洋,微微清风吹拂,荷叶迎风摇摆。“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李柳月刚想与刘小英讲这首诗的意境,突然,李柳月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张清风的号码,立即接听。在荷塘边的绿荫下,李柳月与张清风聊着,忘了刘小英的存在。刘小英拿着相机在不远处对着荷叶拍摄,叶子上的水珠晶莹透明,风儿吹过,水珠就在叶子上滑动。
李柳月挂断电话,看见刘小英在荷塘一角玩水,就对她说:“小英,你说对了,清风说,不管我父母什么态度,他都会去我家见我父母。”刘小英站了起来,感觉腿子发麻,她弯腰拍了拍小腿子,说:“ 你父母的考虑是对的,但那都是小问题。师哥是孝子,会孝顺你的父母的。”
李柳月拿过刘小英的相机,边看照片边说:“真怕我父母说出伤他自尊的话来,为了自己孩子的幸福,有的父母会棒打鸳鸯,有时候还会不理智地露出自私的一面的。”
刘小英刮李柳月的羞羞脸,说:“羞羞羞,还没嫁给他就这么心疼他。”李柳月低头不语,刘小英揉了揉膝盖继续说,“我懂了,你是担心师哥受委屈,小两口真恩爱呀。”
李柳月立即脸红了,说:“你说话没正形,不理你了。”
刘小英看着满目青翠的荷塘,说:“逗你玩儿呢,你傻呀,怎么不叫你大姐先做你父母的工作,让师哥见你父母 。师哥那模样,那才气,一定会让你父母刮目相看的。”
李柳月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边的云彩有的聚集得厚重起来,她说:“我们回学校吧,待会儿别下雨了。”
说话间,太阳躲进云层里去了,夏天东边日出西边雨是常有的事儿。刘小英似乎没玩够,不想走,李柳月推着她离开荷塘,走到菜畦地的小径,为她拍了几张照片,二人就欢欢喜喜朝校园方向走去了。
【六】
李柳月和刘小英来到校园门口,见天空的乌云散开了,就知一时半会儿不会下雨,便决定先不回寝室。二人慢悠悠地在小街上的时装店闲逛,遇到同寝室的两位女生赵丽、江小燕,四个人有说有笑地看衣服、试衣服。不知疲劳地逛到黄昏,她们才觉得肚子饿了,赶紧去食堂吃晚餐。
回到寝室,另两个女生李娜、蔡小娟坐在书桌前聊天。见到李柳月她们四人回来,蔡小娟就神秘地说要告诉她们一个惊人的新闻。刘小英听了觉得很好奇,她连忙问:“什么新闻?”
烫着大波浪的李娜说:“不是什么好新闻,临校的的美才女跳江自杀了。”
刘小英她们四人听了都愣了,李娜声音低沉地说:“好可怜,那么漂亮,那么有才,竟然想不开,跳江了。”
李柳月突然记起几个月前见过的才女潇潇,她试探着问:“是潇潇吗?我们还一起探讨过文学呢。”
李娜说:“是她,据说她才华出众,交友甚广,不知何时与一个常开着小轿车的帅哥成双入对了。她的好友都羡慕她交了个省城的男朋友 ,以后找工作不用愁了。”她喝了口水,继续说,“她前天黄昏与同学去市里的步行街买小吃,看见那帅哥手里抱着一个小孩,一个漂亮女人依偎在他身旁。潇潇特意走过去看看,她觉得他像她的男友。当两人四目相对时,那男人一阵惊慌,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忙拉着那女人急速离开了。潇潇顿时面红耳赤,浑身哆嗦,泪流满面,任她同学怎么劝她,她都不说话。潇潇回到寝室就一直发呆,不言不语,不吃不喝,第二天清晨就跳江了。”
刘小英气愤地说:“敢情那男的是有妇之夫?太卑鄙了,潇潇都不知道人家结婚了?”
李娜说:“就是不知道哟,所以在同学面前毫不避讳地说他们是恋人,潇潇还常把那家伙献殷勤买的东西带回寝室给大家吃。”
李柳月神情恍惚地低语:“好可怜,这叫她父母怎么活呀?”
刘小英义愤填膺地骂道:“那家伙真该千刀万剐,以后咱们女生交朋友得小心呀。”
李娜手里翻着书本,说:“那家伙等潇潇出事后去了她学校,还猫哭耗子假慈悲,说自己害了她。”
李柳月说:“哭有什么用,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这朵鲜花凋零得太突然了,太惨了。”
她们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才女潇潇的事,彼此告诫以后找男朋友得睁大双眼。刘小英对李柳月说:“好好跟着我师哥吧,知根知底,不会被骗。”
李柳月神色黯然,说:“谈论潇潇的事儿,怎么又扯上我了?”
刘小英嘿嘿笑了,说:“我是提醒你别学潇潇,看到别人开着车,就以为钓到了金龟婿。现在得记住,年纪大的一些男人都名草有主,别被他们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快熄灯了,几个人躺到床上还在议论,刘小英把书上看到的婚恋方面的经典句子背给大家听,如:找爱人要找最在乎你感受的男人,不看重他是否有钱;找爱人要找爱你爱到骨子里的男人,真正爱你的人会让你拥有整个世界,不爱你的人会让你失去整个世界;找爱人要找能帮你实现理想的男人,而不是把你逼到厨房当黄脸婆的男人。听得室友们咯咯直笑,似乎忘记了刚才的悲伤。
【七】
当知了长鸣,青蛙跳到池塘边呱呱叫个不停时,暑假到了。李柳月归心似箭,她与大姐说了张清风要去看她父母的事儿,就踏上了回家的路程。溪边的老杨柳树青翠欲滴,真是“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李柳月觉得诗里把杨柳树描写得太形象了。她回到家,就帮忙做饭、洗衣服。溪水清澈见底,鹅卵石在水中长久浸泡,长起一层青苔。绿绿的水草在水中摇摆,她想起徐志摩的诗《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一招手,作别西边的云彩------”水中的绿草摇曳着,李柳月的思绪也跟着摇曳,她回想着与张清风曾经探讨徐志摩和林徽因之间的爱情故事,心中怅然若失。张清风说就因为相爱的两个人没有终成眷属,心中遗憾,才写出那么感人、美妙、忧伤的诗篇。他还说今生不负如来不负卿,只认定她了,她那时听了觉得甜蜜极了。
李柳月回家不到两个星期,张清风就快马加鞭地来到了烟雨江南。李柳月把他介绍给父母时,父亲李大富一本正经,不太言语,母亲马云英搓着双手,拘谨地说:“路上来累了吧,叫柳月给你泡茶。”
张清风虽然心里紧张,但他为了博得二老的欢心,极力表现得优雅从容。他对李柳月的父母说:“早就想来拜访叔叔和阿姨了,因学习紧张,就没来打扰。”
李柳月把茶递给张清风,说:“我去做饭,你们说说话。”
李柳月人在厨房,心在客房,她竖起耳朵听父母与张清风闲聊。张清风清了清嗓子,说:“叔叔、阿姨,我对柳月是认真的,请你们听听我的想法。我已报考了柳月她大姐所在的那座城市的学校,两年后毕业就可工作了,柳月明年毕业,不考研究生的话就可上班了。我们两个在同一座城市,没有两地分居的困扰。我家里虽穷点,但我会自己奋斗,让柳月过得幸福。”
李柳月的母亲急切地问张清风:“你家几口人?离镇上有多远?”
李柳月走过来,说:“哎呀,妈,你查户口呀。”
父亲李大富严肃地瞪了她一眼,说:“别打岔,让你妈问。”
张清风老老实实地告诉李柳月的父母,他父母都老了,没有劳动能力。他有两个哥哥,都在农村,都成家了,他比两个哥哥小十几岁。大哥结婚早,有两个小孩,大孩子读初中了,小的才读小学三年级。二哥也有两个小孩,都没到读书的年龄。
晚上闲聊时,张清风讲了一些北方的习俗,并询问了江南农村的一些风土人情和生活习惯。等张清风进房休息了,父亲李大富叫住李柳月,说:“月儿,小伙子人是不错,就是他家离我们家太远了,回趟老家都耽误在路上了。”
李柳月低头说:“爹爹,现在交通发达,坐火车从南到北也就十几个小时。以后他爹妈老了,就可接到岭南去住。”
李大富说:“傻月儿,自古婆媳难相处,你真同意以后与他爹妈同住一个屋檐下?”
李柳月说:“不好相处也得处,那是他的爹妈呀。好在我们都出身农村,相互不嫌弃。”
李柳月的母亲马云英走了过来,说:“柳月,你考虑清楚,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儿。以后成家了,买房子,养小孩,养老人,都是要考虑的。如果他农村的两个哥哥在养老问题上故意推给你们,你们的压力就大了。这些事见得多了,农村出来的大学生都挺可怜的,兄弟姊妹通情达理的,就一起养老,遇到狡猾一点的兄弟姊妹,那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