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秋之恋征文】八月如歌(小说)
这调来的工作,也不是那么累,我就站在一台冷却机的面前,看着从高温炉出来的质品,像只慢爬的锅牛,很长才走进了冷却机里,这个大大的机箱可入十二层质品,那速度都算径匹配,刚好是一进一出,可遇到冷却机故障时,你就不得带上防热手套到炉边接质品,那热乎乎的家伙,不可在手中滞留久了,否则伤着就是自己了。
从冷却机出来,是一条搭载的线路,它连接了两端,就在两头的搭载处,可能是机器的感应没那么敏捷,常常是对接不准,它自个会跑出轨道,这时,我就得扶正它们,好让它们正常运转。这工作说无聊也无聊,说忙也是忙,就看自己怎么做了。
我好奇这像梯形的轨道,从高处的一端滑向低处的一端,再升上原位,经过自动贴合机,出来就有一张夹嘴,夹住质品时,它会作一百八度的旋转,然后再送入另一台的自动贴合机里,再出来就卸夹板,手动打拔机了。再远的我就看不见了,这还只是前段,后段还长着很哩。因为我是借来的,就有了一定的优惠卷,一般像危险的,带有点技术操作的活儿。是不会让我们干的,我们做得只是打打杂、搞搞卫生了。
这样的日子,胖子说至少有一个月久,我们像是还嫌它不够长哩!因为我们每一个人是真不愿看显微镜了,那能放大的镜片,一点点地侵蚀了我们的视力。
过道上走过的行人,戴着各种颜色不同的帽子,也代表了车间的职位的高低,红色是职位最高的,白色也就是我们戴的帽子,是最低层的,这中间还有什么蓝色、紫色、浅红色,这些就象征着权力,只有忍让吃得苦,心够恨够硬,会点嘴皮子工夫,一路走上去也是不难的,顶多花个十年也就够了。
【七】
这两天我都是很疲倦的回来,回到小屋里,想都没想就一头倒在木板上睡着了。隐约里,我像听见床头上的风声,说到这快又损坏的风扇,夏来,它像像一位老者那样,什么都快要休冥了。
本以为这么重的瞌睡,会一觉睡到天亮,可谁知我会醒在了黎明前,这半昏半明里,我是被隔壁的房主下早班回来吵醒的。那“呯”的开门声、“啪啪”的水声、“嗟嗟”的捣衣声,我便这样醒来了。
醒来时,房间是亮的,我想我又是在一个没关灯的晚上睡着了。面对这凄凉的小屋,从被取下门叶的窗口吹来了徐徐凉风,这一日里,也就这凌晨的时空是凉爽的。本想关灯再入睡,可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感觉身上还痒痒的,闻上去还一股汗臭味,这才想起睡前我还没冲凉。
这哗啦啦的流水声,凌晨的灯光下有些冷颤,不一会儿也就好了,冷凉凉的水落在还有余热的身上,竟是这么的舒畅,感觉就在一个夏天的室内的游泳池里,在这阴凉的碧水中,我仿佛看见一个直冲的影子,在脑海里告诉自己,我要到达对岸,一定不会输的。
暑光来了,小房间的光由淡变成了白,从窗台而来,还有这叽叽喳喳的雀声,散落在小房间每个角落,而我,还是背靠着墙壁坐在了床上,点击着频幕上的文字,一个一个的出现在我眼里,明明的一个个黑色的方块字,到了我眼里就模糊了,像一只只扭扭捏捏的蝌蚪。我竟不知自己再说些什么。
天大亮了,闹钟响了,我也该上班去了。
【八】
车间有很累的岗位,这我们是早有耳闻的,所以一调岗都是不愿往线上走,最好是检查课,技术课打打杂的,做那些轻松的、又没人来催、自己可慢慢来做的。这样好的岗位是很少轮到我们的,我们调的大都是线上。
也不是说线上就全是很累的,也有一些轻松一点的,前几天,我就都分得好了,搞了两天的卫生,擦擦机器扫扫地的,放了两天的班,就是从这头拿起来放到那头,还揭了一天的板盖。
可今天,不知是我出门没看黄历,今天着实是不好的一天。半路才想起自己没带厂牌,没厂牌是进不了车间的,只好又倒回来拿厂牌了。这一路走得快,身上已是热乎乎的,再来时我就打了个摩的了。
急急进了食堂吃了早餐,出来就坐在风扇前吹干了满头的汗水,可能是我吃得太急了,那粥还是热乎乎的,吃到了胃里感觉到肚子是热乎乎的。我从来就习惯快速吃饭,就算同事们对我说这样会伤胃的,可我还是改不了这习惯,尤其是在赶时间,就吃得更快了。到了车间门口,我戴口罩时,发现囗袋里没有,我又不得找同事借个。这一早,到了车间,回想起来,还真是个不好的开头。
这个岗位也真够绝的,三台打拔机,加两台压着机,这个地方加起来就有三米远了,我是要从前的压着机里取出很烫的质品,来每台机上打拔,打完最后一台又得返回前面的压着机前取质品。那教我的段取说,压着机是100秒压一次,也就是说两台机的八张质品我要100内打完。其中是十来秒一张,两秒就得打一次了,而且是不断的轮回,到了吃饭还要有人来接班才可离开的。
这一整天里,我一句话也没说,也没力气来说,因为满肚子的火气都不知打那出了。好容易等到傍晚,我想下早班,而那个线上的职长又死活不肯,只好苦苦地撑到天黑下班了。
刚刚坐厂车时没挤紧出,原因是我不想在哪一群人里挤了,就带着一身疲乏的臭烘烘的身躯走在了这个茫然的夜里,什么也顾不上想,只想着回家能睡个好觉。可那个孤独的小屋又是我的家吗?
【九】
今天的运气还算好吧!没被借到二楼的化工车间搞卫生。那个车间我去过一次,就不想去第二次了,可工作上的事,哪能由我们作主,唯一值得我们庆幸的是,进厂时我们没分到这样的车间。
说起化工车间,我们“谈虎色变”。可以用三个字来概括:毒,因为车间作的化工品,整个车间的水箱装了满滞的浓流酸、浓盐酸,还有剧毒的氯化钠,这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毒车间;热,这里面装的都是大型的机器,有空调也可开了太低,因为这些大型的机器须要很高的温度才开得起来;脏,因为这地板下不是流酸池就是盐酸池,这里的流酸盐酸多得可来擦地板了。我们在六月淡季时就来擦过地板,这里的脏是实在没法擦了,可能是领导不常去的地方,N年就没搞过卫生了。
下午,胖子叫我们去仓库拉了十台显微镜回来,这是嬷嬷上个月前申请买回来的,因为线上多台显微镜坏了,这事胖子也对嬷嬷说过,这不今天总算买回来了。
去仓库拉显微镜都不难了,拿了嬷嬷开的单票,自己再在仓库检字画鸭,领了就可走了。就是回来时,胖子还要我们一台台的用防静电片把整个显微镜底部给包裏起来,而且得包裏得平平的,这就很麻烦了。我们看这一张张剪下来的软的静电皮,又没粘性的怎么去包裏了。贤亮拿在手里半天,说:“这够坑爹的,怎么包裏吗?”我们想了好久,还是不敢下手,只好把胖子叫来。他说:“这还下简单,先把双面胶贴在上,再把静电片贴上,不就好了吗?”什么事都是说的容易,做得就难了。我们照胖子说得做,一台显微镜足足弄了一个小时,还贴得很不平整。
到了加班的时候,我们总算做好了,后面几台还包裏得不错,胖子说这几台就留着我们自己用,说完他就记好了显微镜的编号。剩下的两个半小时,我们就坐等天黑了。
【十】
整个夏季已经落幕了,虽然远在南国,以南国的自有的个性,它就像个任性的孩子,说风就是雨,说雨又是风的,你是没法去理解它的,就像它不解我们那样,可我们当默默对立时,在夜澜深寂中、清许的月光下,我们又相互抚摸着对方,谁说,我们不是相亲相爱了?
夏季的落幕是在雨夜里,这是盼了好久的秋雨,整整一个夏季,盼着能来一场洒洒脱脱的暴雨,可是,我们等了很久,不知有多少个白昼,迟迟未见它的身影。我就这么失去了信心吗?我问自己。
它来了,就落在了夏末秋初的夜晚。可我在灯火下忙碌着,是顾不及它了。黑夜里,屋檐下,我感受到它的气息,犹如一股洒脱的冷凛。我在它怀里打了一个长长的喷嚏,便走进了这雨夜。
你就落在了我的雨伞上,声音有些苦涩,像一个未睡醒的人。我听着这忧涩的声音,蹭着冷冷的步伐,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这样,带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走进了那座“坟墓”。
这是八月里的最后一夜,我真不愿多说一句,去多想一句。一个声音说:“多听听这冷雨夜吧!”那散发的气息,有着典雅的古韵,有着远方的归宁,有着山那边的静幽,它是来自一个诗人的笔下,一个远者的感叹。
我迈着沉沉的脚步,回到这静静的小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