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空坟(小说)
“啥叫叛变?我们杀来杀去的,不就为了过好日子吗?我管他什么党,只要能有好日子过,其他的重要吗?”黎广宽用手做了一个无所谓的手势。
“广宽,你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你了。”这一切都被证实了,辞迪很伤心。
“行了,男人的事,你一个娘们不要瞎参合。”说完跳上马背,马蹄掀起一阵尘土。
辞迪咬紧牙关,掏出手枪。一声枪响,黎广宽一个倒栽葱,跌下马来。马一声长嘶,停下来一动也不动,看着地上抽搐的黎广宽。
辞丰听见枪响知道发生了什么,调转马头对着国民党团副就是一枪。辞新和辞厚向空中鸣枪,制止部队的骚乱。可夹杂在队伍中的国军,控制了整个一营。就在这紧急时刻,团长带着战士,从草丛中冲了出来,包围了国军。这场斗智斗勇的战斗胜利的结束了,部队又回到了人民的怀抱。
辞迪几个人高兴地掉下了热泪,激动地握着团长的手,说“团长你们来的太及时了,不然我们真的不知会怎么样?”
团长“哈哈”一笑说:“我们早就知道黎广宽,离心革命,当了叛徒。为了找出,惨杂在我们队伍里的国民党,才演了这出戏,同志们,你们辛苦了。”团长说完,向大家敬了一个军礼。然后,紧紧地握着辞迪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地说:“辞迪,你是个好同志,你亲手处决了叛徒,你……”团长没再说下去。
辞迪的心坠落在地,再也拾不起来。她想不明白,黎广宽受尽了家破人亡之痛,应该对人生有更深的理解。可在利益和金钱的诱惑下,还是快速的蜕变。她仔细的回想着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终于明白了。黎广宽并不是无奈的选择。而是他早有预谋,他根本不是被铺,而是一个计划的环节。他的目的就是在部队里,安插了国军的人,取悦大家的信任,来保证他的成功系数,他比自己想象的要阴险得多。她想到这里,拿枪的手很痛……
内战在艰苦的浴血奋战中,终于胜利结束了。新中国诞生了,辞迪响应党的号召,回到了家乡。在医院做了一名医生直到退休。退休之后在村里,当了几十年义务医生。
或许,辞迪依旧痴恋着自己的那段感情?或许,她已经厌倦了痴情的辛苦?反正她再也没走进感情的世界。
【九】
辞迪退休之后,在洪涛娘的邀请下,来到了洪涛居住的这个村子里。她一直放不下她钟爱的医学,在村子里不辞劳苦地发挥着余热。
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将近十年。后来洪涛由于工作的需要,携着家眷,去了千里以外的另一个城市。临走时洪涛几乎叩拜,祈求姑太太辞迪同去,她却不肯同往。后来,他又来接过她数次,她就是不同意。她告诉洪涛这个村子离不开她,她也同样离不开这里的人们,洪涛也只能作罢。
当洪涛再一次来接她时,村里人告诉他姑太太辞迪身体很虚弱,被政府送进了敬老院,是哪个敬老院没人知道。洪涛只好徒劳而归。后来听说她去世了,他和娘嚎啕大哭一场,又一次来到村子里。其实,辞迪哪里也没去,怕给洪涛一家人增添负担,卖掉从前的房子,在村口买了两间旧房。为了断了洪涛母子的念想,嘱托村里人说她去了敬老院。为了照顾她,村长吩咐老婆孩子轮流照顾她,受过她帮助的人,自觉不自觉也来帮助她料理日常琐事。一天的清晨,村长的老婆给她送来,热腾腾的猪肉炖粉条。她含笑坐在整洁的火炕上,灵魂飞往了天国。大家把她葬在一棵大树下,可不知为什么尸体不翼而飞,大家只好把土回填,留下了一座空坟。母子俩知道这一切之后,肝肠寸断,一病不起……
二十年后洪涛又回来了,他做了种种猜测,是唯利是图之人,偷走了尸体,配阴亲谋财?还是她得罪了人,被挖坟掘墓?几种猜测很快就被自己推翻了。她平生为人和善,不可能与人结仇。配阴亲?在这里还没有先例。是不是人们记错了地方?他开始在墓地里仔细地寻找,几乎翻遍了角落也不得其果。
他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抽闷烟,一个八十岁左右的老人,赶着一群羊走到他面前,看了看他说:“别忙活了,我知道你在干啥。我是这个村子里岁数最大的人,村子里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他说完吹了一声口哨,羊群停了下来,在原地啃噬青草。他把羊鞭抱在怀里也坐在地上,慢慢地讲起了往事。
原来,辞迪本打算上了年纪就去敬老院,随着时间的悄然而逝,她对这里产生了很深的感情,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她去世以后,辞丰被家人搀扶着来过几次,到她的坟前祭奠过。经过她的证实,确认了辞迪的身份。把她的遗体,送进了烈士陵园。日月荏苒,岁月匆匆,真正知道这些故事的人,已经寥寥无几。所谓从新恢复的空坟,无非是人们送走了英雄的遗骨,留下的纪念而已。人们为自己村子的土壤里,长眠这样的英雄而骄傲。她虽然没有后裔,可她曾栖身长眠过的墓前,一直纸屑飘飞,从没间断过。
洪涛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一行泪水悄然而下。他在怀抱羊鞭老人的授意下,找到了那座空坟的旧址。他弯下腰,虔诚的磕了几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