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巢】我的母亲(散文)
书本上、、网络上每次遇到母亲的字眼,我都不忍读下去,是因为天下母亲都让我感动,感动于母亲的伟大,感动得让我潸然泪下。我母亲的经历也不寻常,一生可圈可点的事情很多,怪我笔拙只能在这里略表她的生活片段。
我母亲叶茵原姓程。1933年9月,我母亲出生在京城曾任清朝末年翰林院官员和民国法典编纂会纂修的程树德门下,书香门弟,大家闺秀,母亲却没有得到相匹配的呵护与享受,11岁时外公去世,背着小九子的乳名跟随外婆流亡上海,外婆靠投亲友变卖首饰供我母亲读书。全国解放前夜,年轻的母亲在学校里接受了革命思想和地下党,担心牵连到外婆改名为叶茵,在地下党员班主任的带领下,同班的4个同学投奔了革命,那年是1949年,我母亲刚刚16岁。
母亲没有向外婆告别,1949年参加解放军,后来参加抗美援朝。1950年11月8日,我母亲随部队60师文工团参加抗美援朝二次战役,特别是在第五次战役,我军英勇奋战从战场上下来不少伤员,师部决定前线临时救护包扎所由文工团来完成,救护包扎所就设在离前线不远的山洞内,敌人飞机就在该区域不停地转圈侦察。
一天,女文工团胡副指导员感到情况有异样,叫团里男兵上山去观察。他上去一看,吓了一大跳,黑鸦鸦的南朝鲜伪军正向山上爬来。他飞奔下山,向领导报告说“快走!敌人爬上来了”。胡副指导员命令轻装撒退追赶主力部队,药箱等器械就不要了,轻伤员跟部队一块走,走路有困难的扶着走,重伤不能动的大家轮流背着走,就这样,在敌人没爬上来偷袭之前,文工团带着伤员轻装跑了一百多里到达安全地带,保证了全团与伤员的安全。为此师领导还给60师文工团记了集体三等功。母亲常说,朝鲜战场就是磨练人,战争教会了我们吃苦。在我我母亲眼里,有了战争的经历,就不觉得什么是苦,什么是难。朝鲜战场把我母亲锻练成为了一个坚强的革命战士。我母亲因此获得解放60周年纪念章一枚、集体三等功纪念章一枚,抗美援朝纪念章和全国解放纪念章各一枚。
母亲抗美援朝胜利回国后与同上抗美援朝战场的战友,我的父亲结为连理。母亲选择嫁给同是军人父亲后,就意味着选择了一条不平坦的道路,对这份爱的坚守就意味着甘愿孤守,甘愿奉献。
1955年1月18日,父亲部队随部队参与解放一江山岛战斗,这年我只有10个月大,经历过战争的母亲深知战争残酷与血腥,怀抱着我的母亲遥望前方,牵挂着前线将士,更牵挂着相濡以沫的父亲。
战火纷飞的年代母亲把自己青春献给了军营,又把自己嫁给了职业军人,成为一名共和国军人的妻子。我母亲1959年转业到地方工作,完成了从军人到军嫂的转变,这就意味着母亲必须学会承受艰辛和坚守军嫂这份责任。从我母亲身上让我读懂了什么是信念,什么是坚守,什么是忠诚。
从我开始记事起,部队经常换防,父亲与父母亲长期分居。我父亲部队是野战军,我们这个不像家的家经常随着部队调动而不停地搬家,我就读的幼儿园与小学也不停地转学。我和母亲与父亲的每一次相聚仅仅是一年中的短短一个月,父亲有的时候由于工作需要还不能保证每年能有一个月的探亲假。每次我父母亲短暂的相聚后,就是长时间的离别。我很少看到我的父亲,家里所有大事小事全由我母亲一个人撑着,长期守望天天盼团聚只能是一种奢望。离别之痛只有我母亲内心知道,无论家中发生什么事,母亲担心影响在军中任职的父亲,承受了家中所有的困难。为了随部队调动,我母亲不得不从国家机关公务员单位调动到企业单位工作。母亲放弃了自己应有的生活,放弃了自己优越的工作条件,为得是离丈夫近一点,她学会了忍耐和坚强,也坚守着生活的信念。
“文革”期间我父亲在上于五夫军中任职,我母亲随着父亲调动到绍兴副食品公司人事科,造反派说我母亲是保皇派,把我母亲下放到下面商店做营业员,让我母亲做最脏最累的活,要强的母亲并没有被这些所压倒,母亲担心影响父亲工作,没有把自己情况告诉我父亲,总是自己默默地承受着这里发生的一切。1968年我母亲怀了小妹妹,大着肚子我的母亲还在商店上班,造反派并没有因为我母亲怀孕而给予怜悯,我母亲一直上班到生产这一天。在医院产妇病房里,别的产妇有丈夫陪伴,而我母亲只有我和外婆,外婆在家中要照顾大妹妹,做为产妇的母亲吃的是我从母亲单位食堂里打的饭菜。那时候我的父亲正在部队受造反派冲击批斗,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到医院来陪伴母亲呢?这些我也是最近从我父亲回忆录里知道的,当时我的母亲是怎样一种心情只有母亲自己知道,我母亲从来没有埋怨过父亲,这是形势所迫,无论在什么环境下母亲都把对父亲那份爱埋藏心底。
我13岁那年我外婆去世,母亲失去世上唯一的亲人,也失去了生活上的好帮手。在这么困难情况下母亲并没有把我父亲从军中叫回来,而是自己强忍悲痛在单位同事的帮助下,办好了外婆的丧事。母亲在单位工作很忙,无暇照管我们,常常教我们学会独立照顾自己的能力。在单位母亲始终保持善良与热情,很多同事都会找母亲帮忙,我母亲都会毫不犹豫地给人以帮助,大家都夸母亲好人缘,母亲也她用自己的一言一行潜移默化教育影响着我们。
上世纪70年代末发生在南疆的那场自卫还击战让我赶上了,战火硝烟浓,我积极要求参加战地医院救护,母亲知道后没有阻拦,也没让父亲托关系把我留在后方,而是默默地支持我上前线、默默地祈祷我平安归来。战争始末,她遥望南方,翘首以盼女儿平安归来,战争结束我如愿以偿出色完成战场救护任务凯旋,母亲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从妈妈的身上我读懂了什么是信念,什么是坚守,什么是忠诚。时间的年轮已转动了60多年,如今母亲已83岁高龄,她和父亲一生相濡以沫,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当了一辈子军嫂让她觉得无尚光荣和自豪。正是母亲那种坚守、奉献,才有了父亲和我从军经历中取得的一些辉煌。
有人说,一个名人的背后往往有一个默默的奉献者。父亲和我虽算不上名人,但母亲的确是我们背后的默默支持者,没有母亲就没有我们家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