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韵今弹征文】我把时光落在你的怀(小说)
但我真的错过了。
最关键的时刻心脏跳得很厉害,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气氛又变得尴尬,小原问我:“你想说些什么?”
我却心疼得厉害。
接着小原什么都没说,给了我一张纸条。我知道那是“学习进步”啊、“天天开心”啊。我带着遗憾,看到纸条上的一角“天天开心”, 便难过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生命,是有多少遗憾?
我捡起了后来被十六岁的我丢弃的只看了一半的小原给我的纸条。
上面写着“天天开心”,后面写着。
“我喜欢你。”
如果时光再重新来过一次,我多想把纸条回复给她,云淡风轻地对她说。
“嗯,我也喜欢你。”
可是我现在心又疼了起来。
16:时光
其实有些事情我早知道。
妈妈安慰我说:“你一定可以活到你爸爸一样的岁数。”
后来我知道,我死的那年,十八岁。
我早就知道,三岁那年我大病一场,原本注定我在两岁那年就该病死的,而我当时却不知道,只知道我大病了的那天,是奶奶去世的前一天。我还带着药回到十五年前,想去救奶奶,可是奶奶却把救心药都给了我,我多活了那么久。
我不是害怕去看柯泉的未来,而是怕亲眼看见我死在未来。我恐惧未来的疼,却又把旧时光落在了怀,点点滴滴,翻来覆去,如数家珍。
我多想再多活过一遍,哪怕是重复的人生,哪怕主角不是我,哪怕依旧让我出演这个一遍一遍心疼的角色。但让我看见爱,我要把时光落在你的怀。
在时光的尽头我们再说再见,我还要陪你去望见永远。
17:白发
我疼的感觉像是快要死了。
我没跟妈妈说,我怕她的心病和难过。
我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而我知道我不大可能去参加了。
阿皮十七岁,他现在比我还高了。
今年是我和妈妈搬家的第七年了。
今年是爸爸离家的第十四年了,他遗落了旧口杯和眼镜。
马铁先生当校长了,柯泉去了师范。
我送给阿皮的铅笔,阿皮不知道有没有拿来使用。
爷爷的旧棉袄还在津津乐道不耐其烦的说着他的故事。
爸爸的病历卡一直放在我的左胸口。
今年是奶奶去世十五年了。
我的病没有好转,一直都是。
我再也没有力气去恨爸爸,就算没有时光机,就算永远不知道真相,我也再没有力气去恨他了。
我马上就要去见他了。
而我最难过的,是我看见了妈妈的白发。
我难受起来,这比心脏病疼痛千倍万倍。母亲独自把我抚育到十七岁,而我却在没有时光去报答她了。
妈妈问我:
“你为什么哭了?”
我想了想说:“我做了个噩梦,梦到我就要死了。”
妈妈这次没有说什么。我像个孩子拥抱她。仿佛那些时光我都一一向她叙述,仿佛每次历经的旧时光她都在我身旁。
18:时光机
我能回到归去,我也觉得是灵异。
在我病重时,那个未来人,在桥墩下保护我未来人找到了我。
我躺在凄清的医院病房里,走廊空空荡荡,一个人却径直出现在我面前。
他目光如炬,单凭外貌我不知他岁数,我也不认识他。
他叫我十七岁,就像我叫我自己十岁时那样。
“十七,三岁那年有个死期,你需要回去救你自己。”
我躺在床上,虚弱。
我听见他在说我根本听不懂的东西。
“十七你一定要好起来,不要跟别人说我来过。我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三岁那年,你差点丧命,你要回去拯救你自己。”
我不知道那个人在说什么,只得反问。
“我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你不去呢。人要怎么改变过去,如果能改变,我为什么要躺在这里。”
他没有说话,我看到了他如我一般的眼睛。
他开始劝导我,用各种我不知道的东西。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父母是如何离婚的,毫无记忆的祖母,多看几眼爷爷,还有你,记恨的父亲。”
他说的话一下勾起了我残缺的记忆,任凭我如何回忆,尽是一片空白。
“你能下床走路吗,先回到三岁那年吧。”
未来人一脸虔诚,我摊开被子,穿着鞋,走下床。
“求求你,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些!”
死亡将邻,内心的渴望让我迫切知道那些。他笑着,留下一块透明的玉。
“捏着他,想着时间。”
“记得,不要让过去的人发现自己。”
我一下就反应过来。
“你不是被我发现了吗?为什么在这里。”
他的心也仿佛开始疼起来。
“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会消失。”
他抬头,把玉摊在我手心。
我看到了他的眼睛与嘴,鼻子和耳朵。
“这是未来的东西,其他的我不方便说。”
“时光机,他能带我去哪里。”
“未来的事,留到未来去说。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吧,像你以后教育别人一样好好听着,我不希望你死去…”
他说的话让我深入沉思。
而我才发觉,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是如此短浅。仿佛从穿越回去开始,我的生命才正式开始。
19:来过
于是我就这样重复着,看到了出生时父母的骨肉,看到了祖母的泥菩萨,看到了父亲最开心的一天,看到了爷爷的衣服,看到了自己名字,看到了搬家,看到上学时的阿皮和柯泉,看到当时喜欢的姑娘。每次就回去一小会,现实世界的时间仿佛未走远。
他们觉得我在医院等待死亡,而我却把前半生游览了一遍。
我看到了每岁每年的我,我在生命中再次饱尝酸甜苦辣。有人曾说过,生命的价值不在于长度而在于浓度。我想我已经死而无憾了。我也曾想永不停歇的红舞鞋,飞驰欢乐的木马,一支被循环播放的歌,令人目眩的世界,在我眼前画着圆圈,旋转,旋转。
我来过这个世界,但又很快被淹没。谁会在意我呢,我也从从一岁茁壮成长都现在,时光在我身上不偏不倚同样不少一分一秒,我的心脏越来越疼,他很快支撑不住而我也即将离开这个躯体。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我离开了学校住进了医院。母亲找到了工作,辞掉过来陪我。
我仿佛没有更多亲人了。
这些年,陪伴着我的,那女人的手与肩膀。她的眼中,有那年,她看着父亲一般的难过。命运给我们连绵的苦难,我们彼此相依为命。
“娃儿别怕,你要相信医院会治好你的。”
她微笑坚定地说着,眼泪却掉了下来。她苍老的脸庞,令我不敢直视,忍不住泪潸然而下。
是谁说过,生命是一片纯白的空地,孤独的人们反复徘徊。在这一片纯白之上,我哭了又笑了,一点点明白人世所谓的道理。我来过这个世界,我爱他。
20:生命生命
未来的人突然造访,那夜正觉得精力充沛自觉身体已康复大半。
他说:“你可能会在随后的几天死去,做好准备。”
我愣了一下,这与我的预想完全相反。
身体依旧是虚弱的,病也未康复,最疼时折磨着自己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
“你是谁,你能告诉我吗?我很想知道你是谁。”
他的时光机让我大开眼界,未来的科技真能穿梭自如,自然不敢对未来人的言论松懈。
“你不说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来帮我的,我想知道为什么死亡会来临的那么快。”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块玉仅仅是让你回到一次过去,而你竟然频繁使用,空耗了阳寿,我没法帮你了。”
“我心满意足了,谢谢你。”
他不知我的释怀,反而紧张起来。
“你千万不能死…”
他开始说着事情经过。
“我这次来帮你,你会多活一段时间,刚好会等到一款新药上市,那种药能缓解我们的病痛,加以运动锻炼,我们能恢复健康。”
“我们?”
“请你充满希望地活下去,就算明天是死期,我也会给你想想办法!”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直到他叫我爷爷。
生命总该是到尽头才发现呼吸的珍贵。
而我面对死亡丝毫没有紧张。
未来人来了,他是我儿孙,说明我一直活下去了。他只是怕我意外死了,为求保险而来。世上真有时光机,每次握着玉我闭上眼睛,嘴里默念的那个年代,然后身体睡过去,灵魂穿越回去一般。曾做了个梦,梦见穿越与时光机都是假的,把一些素未蒙面的人认作父亲与祖母,因为太想念母亲而穿插进去的故事。我已经在医院里呆了几个月了,妈妈一直陪在我身边,哄我睡觉,伴我看书,就像小时候一样。而我知道我不会死,未来人活生生地出现了,他是我的儿孙,我一定能活下去。我接受打针,我接受药物。身体与大脑出现恍惚,心脏开始抽搐,但我知道我能活下去。
我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呼吸,我不想离开母亲,我走了就只剩她一个人了。我也一定不会走,我的儿孙才来看我,我一定叫母亲过来。但我又答应未来人,不把他泄漏出去,就像我回到过去,七岁与三岁那样说的。
我一定可以活下去,我坚信我就快出院了!
21:妈妈的哭诉——我把时光落在你的怀
那夜我真的忍不住了,抱着他的衣服哭了一晚上。
安宁不行了,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上午还说:
“妈妈,我要出院了,我要出院了!”
他很高兴,另一边医生却在摇摇头,他们说病情恶化了,这样的心癌全球都暂时没有治疗的方法,儿子很坚强很乐观,就像他出走的爸爸……
他的癔症越来越严重了,半夜老是哭泣咳嗽,说些小时候的话,从小到大没有玩具,手心里摸着块石头,自言自语。他忽然说:“我看到爸爸了,我想他。”你甚至描绘出他奶奶的样子。而他爸爸生死未卜。医生都说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我的婆婆在儿子年幼时便过世,这病不停地提前它的死期,我心疼啊,心疼我的好儿子……
他忽然说,回到了过去,别人都说他疯了。
他是我儿子啊……
你心疼时,不要害怕,那是因为有人爱你。
那是妈妈骗你的。
你在一天天长大,病魔也在长大。我多想你留在小时候,留在那个洗一件衣服2角钱的年代。我世上最善良最勇敢最乐观的孩子,今天你再也站不起来了,听不到你说的那些俏皮的话,听不到你的高谈阔论,听不到你的音容笑貌,连你的咳嗽也都黯然失声。
我的孩子……
我们苦命的一家人啊……
医院的病危通知书打出来了,我藏着掖着不想你知道,你依旧是开朗地笑着,你依旧是。
“妈妈,我要出院了!”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逛遍了整个世界,不求富贵只求我爱的你,我的孩子,健康长寿。
而当我领到死亡证明时,我的天都黑了。
我的宝宝,我抱着你来到这个世界,我抱着你离开这个世界。
你是我儿子,我是你妈妈。
你同学来看你,带了白色的花。我知道我儿子并不是像隔壁床病人说的那样,是个半夜说梦话,精神错乱的患者,而是个永远积极向上,坚强乐观的男子汉。
妈妈给了你生命,但我的孩儿,你才是我的生命……
妈妈抱你在怀里,你安静地睡下去。这个世界就是咱们的。
妈妈爱你,我的孩子……
末:未来人
未来人掏出一寸照,反复对比,最后只得发出难过的叹息。
“你还是走了……”
历史果然无法改变,该离开的人注定要离去。
病床头摆满了他生前同学看望所带的礼物,他看到了柯泉和阿犬他们远远的悼念,还有班长学委,马铁校长的留言和鼓励。
“病鬼,你怎么就撑不住呢,再过一段时间就有新药了……”
“你就活了下来。”
他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支被削的只剩笔头的铅笔,放在病床旁,深深鞠躬。
再见,永远活在青春的老朋友……
他自言自语道。
倘若一切都能够重新来过一遍,是不是这样子过去就便不再珍贵。但如果一切真的能够重新来过一次,我们会不会冷落了台词。在时光的尽头我们再说再见,我还要陪你去望见永远。
有些淡淡地冷静地叙说让人心酸
不过似乎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爸爸接过单子,又回来抱我,这次完满的笑出声音来,恨不得我马上长大,他想看马上看我长大时的样子。
恨不得我马上长大,长大。
那天是我父亲最开心的一天么?他觉得是,而我如此难过。
那张医生递过来的单子,就是后来的癌症病历卡,爸爸生命的最后沙漏。那天是我的出生,也是宣布了父亲死期预告的一天。是否继续治疗那一栏没有人签字,也就没有天文数字的医疗费用。
那个逞强的男人,谁会知道他笑里夹杂着的泪水。————还有什么比这段更具有说明父爱的力量?!
他们觉得我在医院等待死亡,而我却把前半生游览了一遍。——看到这段就能看懂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