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水杯的故事(散文)
心里珍藏着一只水杯,它给我温暖,更催我自新。
我和学生有个约定,上课时,我自己的手机绝对处于关机状态。尽管平日里担负着繁杂的行政事务,但上课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科任教师。我讲了手机只是关闭铃声但仍处于开机状态的种种不好:例如自己会惦记,不能专心教学,例如别人打进来你不接,人家就会一直打,或者产生某种误会。我笑言:关闭手机,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那一次上课,我的手机开着。
上课的头一天,学校接到上级一个通知,要我第二天上午10点参加一个会议;又说是预通知,会议也可能改期,以明天上午的通知为准。第二天前两节有三个班在阶梯教室合上的课,是上还是不上呢?我决定上。也许会议不开,岂不耽误了学生的课?课堂上,和学生说明了情况,边上课,边开着手机等通知。上了一小会儿,通知还是来了,要开会,我只好停下课,回办公室准备去参加会议。谁知一会儿工夫,通知又来了:会议取消!我一看时间,还剩着一节课多一点儿的时间,还是上课吧!赶忙通知各班学习委员让学生重回教室。等到我急匆匆赶回教室的时候,学生却只到了百分之七八十,突然就有一股无名火冲了上来:其他同学哪儿去了?回答七嘴八舌。赶快通知他们!依然缺着不少同学,恼火渐渐趋近了恼怒,厉声嚷着你们都大学生了不懂得珍惜时间,嚷着你们是不是本来就不想上我的朗读课,嚷着让班主任来教室、让系主任来教室……嚷够了,平静一些了,口干了,让一个学生跑步帮我到学校超市买来几瓶纯净水,边喝着水,边完成着教学任务……临下课的时候,安排各班班长,要求那些到下课时都没回到教室的同学,下次上课时务必带着自己的书面检查。
又是一个周三,又是我的朗读课。顺着楼梯走上二楼,刚往阶梯教室一拐弯儿,走廊两侧分列着手里捧着检查书的同学!我的心里有一点儿异样。可是没完,每走过一个同学身边,那位同学就鞠一躬,说一声“老师,对不起!”接着就把检查书递到我的手里……还没走到教室门口,我的眼睛潮湿了……
走进教室,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很快装好课件准备上课。咦,讲桌上是谁的水杯呢?还新新的。抬头问同学,一位同学站了起来:“老师,那是给您打的开水,您喝纯净水不好。”我的眼睛又潮湿了,我终于下决心把自己上次下课后的反思公开给我亲爱的学生:
同学们,上次课没上好,老师对不起大家!一来老师没要求大家统一回到自己班的教室自习,集中不起来不怨大家;二来老师被那个会一会儿开一会儿不开弄得不开心,却迁怒于大家;三来本来是咱们师生之间的事,老师不应该惊动班主任、系主任;四来老师小心眼儿里感觉到有些学生是冲着老师才不来上课,感觉有点儿伤面子……
教室里一片寂静。那天的课,上得很舒畅。
下课了,我收拾好课件,一回头,水杯不见了。
又是一个周三,又是我的朗读课。走进教室,一眼先看见了那只水杯,我心里一热。还是那位同学,笑眯眯地对我说:“老师,水给您打好了。以后您不用管水杯,您又拿电脑又拿书,再拿水杯,不方便。”我一时语塞……
是的,打这以后,每次上课,那只水杯装满了热水,就在我的讲桌上;下课了,学生就把水杯收走了。
期末了,最后一次在阶梯教室上课,接下来就要轮流到学生班上的教室考试了。下课时,学生依旧收走了那只水杯。
到学生班上的教室考试,我又见到了那只水杯,这回,水杯是在学生为我腾出来的一张课桌上,因为考试是要学生一个个上讲台朗读作品的,而我坐在下面评分,并且点评。我预感到了我与一个美丽教育故事的邂逅,我决定要主动参与一下“创作”。
考试在顺利地进行着,轻重缓急、抑扬顿挫的有声语在教室里流淌着,在师生的心中流淌着。朗读《生命,生命》,大家分享对生命的发现、领悟、敬重;朗读《瀑布》,大家在听觉、视觉的形象感受中领略大自然的美;朗读《骄傲的孔雀》,大家体会对自恃美丽而骄傲进行善意讽刺的力量;朗读《依依惜别的深情》,那不只是文本中朝鲜人民与志愿军的无限不舍……
考试结束了,朗读课结束了。我站起身要走,把水杯的盖子盖好、拧好,留在课桌上……学生们几乎全体叫着站了起来:“老师,水杯……”
“怎么,水杯不是你们的吗?”
“老师,是给你的!”
“哦?老师用过了,是不好再让别人用了……”
“老师,不是!不是!本来就是……”
看着学生们可爱的表情,我会心地笑了。
“谢谢同学们!老师给大家朗诵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吧:
轻轻地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地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