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回归(微小说)
他,那个红色年代是老贫农的儿子,亲身经过了文化大革命的战斗洗礼在学校时期,参加了革命大批判,红卫兵运动。就是在这种狂热中,他带着“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一生交给党安排”的豪情壮志,高中毕业回到了生产队。以后的生活就是“战天斗地学大寨,地冻三尺照样干”。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上面不停地招工,那一批批非“根正苗红”者招了工,进了城,纷纷脱离开了生产队。可这些却与自己无缘,因为家里依然是真正的贫下中农,一贫如洗,那送礼,请客,是望尘莫及的,当时也不会。依然在广阔天地中练着红心,一天天,一年年,转眼已经二十八岁。
咳,就和土坷垃相伴一生吧!
三十岁上,他娶了她。
她比他大三岁。而且生的皮糙肉厚,只会在地里死受。可干一天活回家,她都是给她默默的做好饭洗好衣。晚上叠好被子。劳累不适时,她就给他整晚上的按摩,直至他身心愉悦。
日子在清苦中打法着,可也别有一番情致。
转眼到了改革开放。他,有了施展自己的天空。办砖厂,搞房地产,食品开发……不久,他成了企业的总经理。
一个个漂亮女秘书。
一个个公关小姐的出现。
他,生活在酒宴,会议,交际,美女中。并进城买了宽敞的住所。
她,却依然是在他们结婚的土房中,默默的打发着日子。对于丈夫的桃色新闻,她当然不断有耳闻,可她就那样沉默着,似乎没听到。
他也想到了离婚,可到家,看到她的朴实,想想在困境中她对自己的抚慰,简直无法开口。而且偶尔回到他们结婚的土房子中,总别有一番滋味。
天有不测风云,商场如战场。他,失败了,连年亏损,入不衍出,最后抵押了厂房,卖掉自己的房子,仍欠着十几万元的债。漂亮的女秘书离他而去;昔日的铁哥们不再山盟海誓,远远的躲着他。
他,又成了真正的“贫下中农”。还的回到原来的家。
她接纳了他。
屋里,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走,到咱家地里散散心去。”她提议。
怀旧么?寻找过去么?还是……
他还是跟他一起去了。路上,微风轻轻吹着,阳光柔和,一切还是老样子,那路,那房屋,这是当年他们一块扛着镢头,铁锨,天天经过的路。这次,只是没一起扛着镢头——而且年龄大了些。
啊!一条蛇,特大的蛇!吐着芯子,像他俩蜿蜒扑来。而他从小特别怕蛇,一时毛骨悚然。堂堂七尺男子汉竟躲到了她的后面。
一刹那,她一愣,顺手拿起一块木棒,向蛇打去——而她,也铁别怕蛇——这回却不怕。
他吃惊了,从没见她有如此的胆量。
猛然间,他想起了40多年前的一个下午,也是在这条路上,他和母亲手拉手走着,也是突然出现了一条蛇,母亲也是这样——虽然她也是特别怕蛇,还是舍身保护他。
他激动了,他彻底醒悟了,捡起一块砖头,把她拉在身后,砸死了蛇。
夜里,他们互相偎依着,睡的特别香,多少年了,他没睡得这么踏实。他又闻到了10多年前她身上的那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