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箐儿(小说)
池塘边的箐儿,依然低着头与高海隔着一段距离站着,这时高海深情的注视着箐儿,缓步走到了她跟前。在皎洁的月光下,箐儿是那么柔美,那么娴静。高海默默注视着他爱恋了多年的女孩儿,轻轻牵了她的手,把他对箐儿的爱恋与思念,轻轻地向她吐露了出来......
箐儿本来早就衷情于高海,当高海轻轻牵了她的手问她,愿意不愿意让他一辈子陪伴在她身边时,箐儿温柔的点了点头。
这时,已经陶醉在箐儿柔情中的高海从口袋里掏出发卡,双手绕过箐儿修长白皙的脖颈,把那个水晶发卡,轻轻地别在箐儿脑后的发束上。当高海手臂绕过箐儿脖颈的瞬间,箐儿的脸已经紧紧贴在了高海的胸前,那一刻,箐儿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听了高海心脏的跳动声。而情不自禁的高海,也紧紧地把箐儿拥在了怀中。
月光下,高海紧紧地把箐儿拥在怀中,似乎怕一松手,箐儿就会从他的生命中消失。把箐儿紧紧拥着怀中的高海眼睛望着远方,他嗅着箐儿发丝中淡淡的香味,眼里却泛起点点泪光。那一刻,高海感觉自己是那么地幸运幸福!似乎怀中的箐儿,是他生命的全部,也是他生命中不可取代的唯一。
高海与箐儿间的恋爱,使高文两家都沉浸在喜悦中。当两个年轻人正式恋爱以后,他们订婚日期也被提上了议事日程。在双方老人的商议下,他们打算来年春天正式为箐儿与高海订婚,年底,高海也会把箐儿风风光光的迎娶进家中。
因高海与箐儿都沉浸在爱的甜蜜中,日子似乎也过得很快。转眼。到了翌年元宵节,元宵节临近之前,高海兄妹与箐儿约好到城里看灯会,顺便买些相应的物品,正月十六是高海与箐儿订婚的日子。正月十三那一天,高海去城里的同学家赴一个宴会,席间,从不饮酒的高海同学在知道高海即将订婚后,强灌了几怀酒,当天晚上,据说醉酒后的高海脸色苍白晕厥过去被送到了医院。于是正月十五那天,菊雁告诉箐儿,因高海身体不适,她们一同去城里看灯会的行程取消。
虽然元宵节的灯会没看到,箐儿因心疼高海的身体也不以为意。正月十六那一天,箐儿娘早早备下了酒菜,箐儿爹也早早穿上新衣坐在专为他订做的那把躺椅上,等着准女婿上门来正式提亲。可这日头都上三杆了,文家人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高海身影,最初箐儿家还以为高海有什么事情耽搁了,结果等到日头快偏西时也不见高海的身影。箐儿有些沉不住气,几次去外面观看,几次三番后等不来高海,箐儿也有些生气的回到了家里,把自己关在房中再不出来。
这时菊雁来了,脸上似乎还挂着泪痕。菊雁到箐儿家以后,就把箐儿叫到家外的池塘边,等箐儿在池塘边站定后,菊雁掏出一封信塞给箐儿并叮嘱到“箐儿,我对不起你,这封信,一定要等我走后你再看。”说完,两行泪水从菊雁脸上滑落下来,接下来她转身就向回家的方向跑去。
箐儿等菊雁的身影从眼前消失后,才颤抖着双手把那封信拆开。信是高海亲自写下的,高海在信中这样写道:“箐儿,对不起,高海哥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但高海哥配上你!之前,非常抱歉高海哥对你撒了谎,其实早在你还没从学校回来之前,我的心中有了别的女孩,箐儿,我们分手吧,也请你原谅高海哥!”
当箐儿看完这封信,她轰然跪扑在地上失声的抽泣起来。箐儿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了她多年的高海哥,会在之前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儿。不甘心的箐儿,再次抓起被泪水打湿的信纸又看了起来,可信中高海已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喜欢的女孩不是她!高海哥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子......高海哥喜欢上了别的女孩......
箐儿一遍遍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哭了笑,笑了哭,而后陷入死般的沉寂中。箐儿从外面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从里面反扣上,几天几夜过去,任凭爹娘怎样在房门外喊叫拍打,箐儿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也不出来。
也许是从中悟出了些什么,本来还好好的箐儿爹病情一下子加重。那天,箐儿爹突然晕了过去,直到箐娘儿娘在外声嘶力竭的哭喊,箐儿这才从她紧闭的房门中走了出来,只是这时的箐儿蓬头垢面,眼神呆滞,脸上再也没有了青春的红晕。
箐儿娘去镇上为她爹请来大夫,在大夫的诊治下,箐儿爹的病情渐稳定了下来,只是大夫叮嘱她们娘俩,老爷子之前就曾犯过脑溢血,只是今天后再不能受任何刺激。说完,看箐儿娘去了后房为她爹煎药,又把箐儿叫到一边悄悄对箐儿说,让箐儿提前做好思想准备......
箐儿听完大夫的话,脸色煞白,紧紧的咬紧双唇,却不敢哭出声来。
等爹爹病情稍稍好些以后,箐儿去了一趟省城,回来时,在箐儿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很时髦的年轻人,这年轻人长得也不赖,高瘦的身材刀削似的脸。把那人领到爹娘跟前,箐儿介绍说那是他高中同学。接下来箐儿又语出惊人的对爹娘说道,她已经与同学商量好了,她们两个月后就结婚。
虽然箐儿娘差点没被箐儿这一说法吓到下巴都从脸上掉下来,但看箐儿那副模样又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箐儿娘把那年轻人拉到一边仔细询问,那年轻人所说的话与箐儿是一样的,怕两位老人对他不放心,他又补充说明道,其实我从高中时就开始追求箐儿,箐儿一直没理会。后来箐儿虽退学回家,但他一直坚持给箐儿写信,过后这年轻人又斩钉截铁对箐儿娘说,婶子,你就放一万个心吧!等箐儿过门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虽然箐儿爹娘不明白,箐儿为什么突然会把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带到他们面前,而且两个月后就要和他结婚。但两位老人转念又想到,那高海本是个他们二老都相中的实诚人,但令他们万万没想到是,他们二老活人一辈子也阅人无数,到头来却看走了眼,让那个看起来实诚善良的高海把箐儿伤得那么深。想到这些,虽然两位老人心里直打鼓,但后来还是依了箐儿。
箐儿结婚后,日子还过得安稳,只是箐儿老爹却在那年冬天离开人世走了。来年冬天,箐儿的女儿来到了这个世上。在箐儿怀孕的期间,箐儿丈夫因迷上赌博,开始变得夜不归宿起来。最初,箐儿还好言相劝,可后来那人不仅越赌越厉害,还干脆把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带回家中。在箐儿女儿小月月一周岁时,箐儿与那个男人的婚姻也走了尽头。
许是受了这连串的打击,不久后,箐儿娘也追随她家老爹走了。
至此,箐儿在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亲人。心灰意冷的箐儿在母亲去世后,孤孤单单的去到省城开了一家花店。并把她年幼的女儿送进了托儿所。
(六)
至箐儿的花店开张以来,也许是有那些鲜花为伴,箐儿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偶有闲暇,箐儿会用店中那些自己晾晒好的花瓣,为自已沏一壶茶,坐下来读上几页书。这时的箐儿,日子过得平静安稳起来,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特别是每天当她与刚刚学会说话的女儿回到她们租住的小屋,女儿小月月那稚嫩甜美的一举一动,都让箐儿心里生满了温暖的小触角。这世上,爹娘没有了,女儿小月月就成为了箐儿生活的全部。
眼看又到了秋天,箐儿的又一个生日来到,只是现今这世上再没有人替箐儿过生日。
那天清晨起床,送小月月去托儿所的箐儿穿了一件浅紫色的高领衬衫,一条米色瘦腿休闲裤,长长的头发被她随意的挽的盘在脑后。本就生得白皙典雅的箐儿在女儿出生后,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更显现出成熟女人的韵味来。
在箐儿生日那一天,她一整天都在店上忙碌着。在照常的忙碌中,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到了傍晚时分。这时店门外驶来一辆黑色轿车,那辆轿车稳后,从车上走下一位高大帅气的男人。那男人看上去本来是要买花的,但当不经意的抬头看清花店中店主人的长像后,顿时像被电击了一样。那男人先是稍稍的愣了一下,而后转身上车走了。当时,正在忙碌的箐儿并不知道刚才店外发生的一切。忙完手中活,箐儿关闭店门打了烊。
接下来的日子,箐儿店上每天都有人来买百合花。这些人虽然身份性别迥异,但在买花的过程都很少说话且又不问价格。这样的时间久了,箐儿心中开始有些疑惑起来。那天,有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男孩儿来到箐儿花店买百合花,等那小男孩儿捧着鲜花出去以后,箐儿好奇的偷偷尾随了那男孩儿。
那小男孩离开花店后,在距花店几十米的地方过了一个十字路口。过了十字路口,那小男孩儿把手中百合花交给了一个在那里等待着他的高大男人,当那个男人侧过身子付钱给那个小男孩儿时,正好看到了站在街边窥探这一幕的箐儿。在那个帅气男人与箐儿那电光火石般的一对望间,回过神来的箐儿拔腿就向马路对面跑去,这时,一阵汽车的急刹声剌耳目的传来,再看箐儿,她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那个帅气的男人似乎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地喊道——“箐儿!”接着,像一只受了伤的猛兽,向倒在地上的箐儿冲了过去。
箐儿从昏迷中醒来已是两天以后,当她无力地睁开双眼,发觉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中。这时,之前发生的那一幕就像放电影一样在她眼前从现。她回忆起了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她也想起了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想到这些,情绪激动的箐儿不顾身上的疼痛,猛得拔掉手上的针头欲从病房中逃出去。
当箐儿掀开身上的被子时,这才发觉自己不听使唤的腿已打上了厚厚的石膏,并被牢牢的固定在病房中的医疗器械上。这时,高海正好拿完药从病房外走了进来。当刚刚走进病房的高海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一个箭步跨上前去喊到“箐儿,别动,你才刚做过手术!”
高海走到自己身边的那一刻,箐儿抓起床头上的茶杯歇斯底里的对高海吼到“滚!”你这个骗子你给我滚开!同时高高举起手中的茶杯用力地向高海砸去!
那茶杯正好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高海的额头,一般殷红的鲜血瞬间从高海英俊的脸宠上滑了下来。
闻声而来的医生护士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她们忙着一边拉高海去医务室包扎伤口,一边安慰着箐儿无比激动的情绪。那个被眼前一幕吓坏了的年轻护士,好不容易才把针头再次固定在了箐儿的手背上。
过了片刻,被箐儿砸伤的高海包扎完伤口又回到箐儿的病房。他脸上写满痛心,轻轻走到箐儿身边对她说道:“箐儿,我知道我高海不是人,我也知道是我高海把你伤成这样,也许我高海这一生,永远没有资格请求你原谅我,但是箐儿,高海哥仅是希望你好好把伤养好,小月月还等着你回去照顾她呢?”
这时,箐儿听到月月两字才猛然想起女儿还在托儿所,于是又挣扎着想要下床。看箐儿如此焦急,高海伸手放在箐儿的肩上示意她躺下,他一边给箐儿盖被子一边说:“箐儿,你安心养伤别乱动,月月我已安置好了,在你住院的期间,我请了一个大婶替你照顾月月,这一生无论你如何恨高海哥,都等你把伤养好了再说好吗?“说完,高海在箐儿身边坐了下来。
虽然箐儿的内心无法原谅这个欺骗了他的男人,可高海曾经也是她生命的全部及初恋。见自己刚才把他伤成那样,箐儿扭过头,一行泪水悄悄地顺着发际奔涌下来。
此后的日子,高海形影不离的在病房中陪伴着箐儿,每天晚上,高海都会把小月月接到病房中与箐儿呆上一两个小时。在高海的精心照料下,箐儿受伤的腿慢慢恢复了起来,为了能让箐儿早日康复出院,当箐儿腿上石膏取掉以后,高海每天都扶着箐儿在病房或走廊中来回走动锻炼。三个多月过后,箐儿伤基本恢复可以出院了,而这时的高海,却明显消瘦了许多。
由于有高海几个月来的精心照料与陪伴,箐儿心之前对高海的恨已经荡然无存,在那段努力康复锻炼的日子中,箐儿也希望自己能尽快好起来,虽然高海在陪伴她的这几个多月中什么也不说,但善良的箐儿却隐隐有些替高海担心,她担心高海几个月来没日没夜的照料她,会影响到他的婚姻和家庭,虽然几次箐儿都劝高海回家去看一下,但那高海都只是淡淡地笑着什么也不说。
转眼,箐儿就要出院了。高海叮嘱箐儿让她慢慢收拾她的随身物品,他到窗口去办完出院手续就送箐儿回家。
箐儿在那里一边低着头收拾自己的物品,一边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在高海对她这几个月的精心照顾与陪伴中,她之前对高海的恨早已消磨殆尽。想到出院后高海就要从她的生命中再次消失,已在内心开始依赖高海的箐儿难免心中酸楚。
正在箐儿暗自流泪的功夫,她的主治医生林大夫走进了箐儿的病房。那位和蔼可亲的林大夫先是询问了箐儿的恢复情况,接着又给了箐儿一些医嘱。林大夫见箐儿对她没有反感,这才试探性的看着箐儿问到:“文箐,现在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马上就要出院了,但有一件事,一直压在我的心中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箐儿受伤的这次治疗过程中,箐儿心里明白,除了高海,这林大夫也像亲人一样关切和照顾着她。她见林大夫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爽快地对林大夫说道;“林大夫,有什么话当讲不当讲呢,箐儿住院这么长时间,多亏您像亲哥哥一样关照我,虽然文箐无以为报,但只要是您说的话,文箐都会好好听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