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苦辣酸甜(微小说)
“今天的月亮好亮啊!”出了小东门,她才发现东边天空的月亮,感到有点意外。“快到十五了吧?”她对着未满的月亮,自言自语。
她刚吃过晚饭,收拾好餐具,洗了洗落满尘土的头,坐在炕上记录生产日记。
她累了一天了,腰酸背痛,想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好好享受享受。可是,这两天气温下降,天特别冷,中午忙着干活她没下山,也没做饭,晚上点一把火热口剩饭,没烧多少柴禾,炕似乎不热。
一天都是锁头在看家,屋是冷的,炕是凉的。仅凭热饭烧的那点儿柴禾,不能赶走炕洞子里的冷空气。她坐在炕上,把脚伸进被子底下,仅有的一点点温度,还不够暖和,显然,不是她想要的热乎乎的炕头。
今天,丈夫单位值班,她一个人住在基地。白天摘了一整天木耳,太阳一天没出来,棚里又潮又湿,她穿上了过冬的衣服,没觉得冻得慌。到了夜晚就不一样了,她一个人在屋子里,炕不热,屋里冷冷清清。
窗外,呼呼的北风刮个不停,这是在和秋天告别吗?她想。
是啊,她忘不了,来这里时冬装还未脱去;风,也是这么刮。在这里,她目睹了杏花爆满山的美丽,聆听雨季庄稼拔节的声音,感受着秋风扫落叶的愁绪。一转眼,秋接近尾声,这里的收获季节即将拉上帷幕。
昨天早晨,起床后,她发现院子里的那几棵白菜,冻得呲牙咧嘴,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寒露不算冷,霜降变了天!真灵啊!”她感叹季节的变化。“这霜降刚过,霜冻就来了!”她弯下腰,用手摸摸冻得硬邦邦的白菜叶子,忽然转身跑向基地走去。“棚里的木耳!”“木耳是不是冻成了冰疙瘩!”她要急于知道结果。
容不得她多想钻进棚里,往日进棚她要先看看温度,今天她直奔木耳,先用手摸摸木耳,一股寒流直逼她的心脏。果然不出所料,靠近风口处的木耳硬得像石头。透明的冰宛若蝉翼,可怜的木耳收拢了温柔,失去了活力,蜷缩在冰衣里,向她发出求救信号。她俯下身子,抚摸着冻僵的木耳,试图用滚烫的泪滴捂热冰冷的心。“这批秋耳刚刚摘了两茬,正在采摘第三茬,就来了霜冻,又要造成损失了!”
看着冻得白呲咧的木耳,她的记忆开始决堤。阴雨连绵的夏季,正是木耳采摘的旺季,雨持续了十多天,没见到一丝阳光,鲜嫩的木耳,禁不起暴风雨的洗礼,柔软的身体,是那么不堪一击,见不到阳光,逐渐失去生命的活力。三千来斤,三千来斤!上好的木耳!在暴风雨里腐烂变质!
眼睁睁地看着木耳一天天烂掉,她的心好疼好疼!她清理那些腐烂的尸体,咬咬牙挺了过来。
躲过雨季,她又进了一批菌包,开始秋耳的栽培。老天爷有意和她开了一个玩笑,秋阳狂躁不安,整整一个秋天,滴雨未下。山坡地里的玉米,被秋阳烤焦,山涧里的小鱼无处藏身,用来灌溉的井水,开闸后迈着咕咚咕咚的脚步,久久不肯露面,缓缓清流,淅淅沥沥。
钉在菌包表皮的一个个黑色的小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她狠狠心,决定!从邻村的大井里买水浇木耳。小木耳在她的精心呵护下,出落得非常快,一周过去,看着围在菌段周围木耳,如同公主黑色的裙摆;听着采摘时,工人们的赞叹,她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可还是晚了一点,还没有到采摘的旺季,秋天却要远去,冬天的脚步提前到来,让她措手不及。
她一个人坐在冰冷的炕上,听着窗外呼呼的北风,感到好冷。她下地去烧炕,屋里已经没有柴禾了,她一手提着撮子,一首提溜煤铲,去东边大墙根儿收烂沫子馕炕。猛一抬头,挂在东边天空的月亮,吓了她一跳!“晴天了!”她一阵惊喜。
她不知道今天是几儿了,月亮差点儿就满了,肯定快到十五了。注定又是一次月圆月缺,这清冷的月光,让她又一次回想起当年一起创业的艰辛......
“父老乡亲们,要和你们说再见了!我不会忘记咱们共同奋斗的日日夜夜,明年我还会来这里,我一定带领你们走上共同富裕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