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拉子生涯
“真新鲜,你也不怕风大扇了舌头?‘在不耽误干活儿的前提下给大伙儿挑水?’半拉子啥工劲儿该你的还是欠你的了?照你这么说,若是离着十里二十里地没有水,还得半夜起来给你挑水是不是?我觉得秋声这就很不错了,一个小孩子家一天两趟,慢说还要挑着水,就是空人走,来回二十来里地,这大热的天儿也够孩子呛的哦。”大孟说。
“那啥,孟哥,贲罗哥,你俩都别生气,我耽误了两气活儿,扣我二分工行吧?我认了。打明儿起,这半拉子我不干了,你们大人们干多少我干多少,大不了你们休息我不休息,晌午贪点儿晌……”
“我宣布,今儿秋声的工分照给,另外,从秋声开始挑水那天起每天加二分。”我这儿正说着,张队长不知啥前儿来的,搁我身后嗷唠就是一句。
一晃儿,三遍地铲完就挂锄了。张队长跟我说:“挂锄了,生产队这工劲儿也没啥大伙儿,除了积积肥整整粪,再就是看青,也用不了多少人,剩下的就放假,大伙儿扒扒炕抹抹墙。考虑到你家人口多,想多给你安排点活儿。你明天就跟着马广东上山割马草。”
“是长活儿吗,那?”我问。
“哦,估计得干一个多月,等干完这点活儿差不多就该割地了。”张队长看我似乎还要说什么又急忙说:“哦,对了,农业社啊,就有这么个规矩,半拉子,干上趟子的活儿挣半个劳动力的工分,干大帮哄的活儿或者是抱件儿的活儿挣大半个劳动力的工分,所以,别人挣十二分,给你九分,你看怎么样?”
“那,比方说割草,我若是跟广东叔割一样多甚至比他还多咋办?”我笑着问。
“九分哦,咋,有想法?”
“噢,没有没有,挺好的。对了,还得谢谢您,这一个夏天……”
“快别说了,好好干活儿就是了。”
就这样,整个挂锄期间我就和马广东割了一个来月的马草。
那天,张队长赶着牛车上山来拉草,邀马广东过去帮忙装车。
嫩绿的山草,在阳光的暴晒下已经呈半干状态,原本捆得紧紧的草捆儿收缩了大半,就见那草绕儿松得就跟马脖子上的套包似的,甚至有大半都已经开了捆儿。
张队长拿着洋叉去装车,往那草捆儿上一叉,就见那草捆儿“哗啦”一下开了,于是,张队长撂下洋叉抓过一绺草儿拧了拧又重新把散在地上的草捆起来扔到车上。
“呵,半拉子干的。”马广东站在车上瞅着张队长的脸儿拉着长音儿笑着说。
“这咋都开了呢?”接着,张队长拿着洋叉子又去叉草,又是一个开了捆儿的,于是,张队长又抓过一绺草儿拧了拧一边说着一边又重新把散了的草捆了起来扔到车上。
“呵呵,又是半拉子干的……”马广东又说。
张队长又接连捆了几捆散在地上的草,马广东站在车上脸儿冲后又接连嘟哝着:“这都是他妈半拉子干的,咋说去吧,这半拉子干活儿就是差劲儿,哼,他干不好不说,你告诉他他还不听你的呢……”
张队长手拄着叉子瞅着车上的草数了数,一共扔到车上不到二十捆草,可光散了捆儿的就有十几捆,于是,张队长把叉子往地上一插一屁股坐在草堆上仰着脸儿冲着车上的马广东说:“咋搞的,到底你俩谁是半拉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