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住院记(散文)
这几天天气很好,一个人躺在床上,让阳光尽情地晒着。就这样,我望着天花板发呆。朋友推门进来我竟然毫不知觉。朋友问:“想什么?”“想我妈。”朋友笑我四十的人了,还孩子似的。我说那条法律也没有规定允许想父母的年龄,七老八十了,要想还得想。
那年夏天,我父亲骑自行车摔成骨折,一直在家将养着。母亲陪着,两位老人过着平淡的日子。父亲住院手术的时候,母亲坐在连椅上,一句话不说。医生让家属签字,手术同意书上的声明条款,全是手术中可能发生的各种危险,每种都令我不敢多想。大姐、二姐看着我哥,我哥看着我。我看着签字单,我握笔的手在颤抖。我心惊胆战地签了字,字迹歪歪扭扭,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我忍不住躲在门外楼道里流泪,再也抑制不住了。手术时间到了,父亲躺在了推床上。母亲躲在临街的窗边,望着远处,我看到她眼睛红红的。临进手术室我握了握父亲的手,他的手心里全是汗。他安慰我:没事,没事。2个小时候,手术室前红色的指示灯闪了闪,医生出来了,父亲也被推了出来。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我悬着的心,才落在了实处,就像踩在坚实的大石上。半年后,就在父亲再次手术,拆去钢板,却又在原处扭伤骨折了。这次骨折让他不能再次手术了。他不能离开拐杖,每次回家,我都能听到远处笃笃响着的拐杖声,一下一下敲在我的心上。
我小时候体弱多病,母亲时常带着我去看医生。村西头有个赤脚医生,母亲对她不信任,宁可跑远路,也不去找她。我哥身体不好,儿时母亲带他去看过,被误诊了,耽搁了治疗时间,使我哥留下了终身后遗症。恢复高考第一年,因为我家的成分,我哥考上了没有上成。后来,不唯成分了,却又因他的身体不能如愿。轮到了我,母亲怎能找赤脚医生呢。母亲还找过庙里的和尚,那个和尚被称为神医,他用一种香丸,治好了方圆许多人的病。我觉得他太神奇了,无论什么病症,都是从药囊里掏出那同样的药丸。
我家住郊区,周末,我时常回去看看老人。为了父亲,我明显感觉母亲累瘦了,头发更花白了。家中有卧床的老父,这儿又躺倒了他的小儿,我向父母隐瞒了我的病情。记得儿时做恶梦,半夜哭起来,母亲以为我病了,趿拉着鞋就往村卫生所跑,鞋带踩断了,膝盖磕破了,他全然不顾。手拽着卫生所的门锁喊大夫。而今,我真正住院了,让她老人家知道了,还不知该急成啥样?正想着呢,手机响了,是我哥打来的。我哥说母亲这几天眼皮总在跳,心里不塌实,问我有啥事没有。我说没有,最近事多,礼拜天我就不回去了,让母亲不要等我。对母亲善意的撒谎,是儿子的一片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