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派】血缘2(小说)
想到此巫强的头上满是汗珠,他睁开眼眉宇间的汗水模糊了眼前的观世音的画像,他就此一蹶不起侧倒在香案前。
巫氏急坏了,忙派人将孙子送到巫府。
《终了歌》
终了,春花流水难忘了
落花流水春去了,化成春泥岂不好
终了,白昼时间又长了
南极圈内又黑了,留双黑眼去寻找
终了,春华秋实又来到
硕果丰收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了
终了,万物冬眠了
来年谁预料,留着喘息待明朝
一个道士唱着终了歌来到巫府。
“哪里来的疯癫道士,”巫府的看门人见到衣裳邋遢的道士正要驱赶。
“施主不要以貌取人,我是来给你家少爷送符来的”听了那道士的话,不像是故弄玄虚就放他进到巫府内。
“道长,我的孙子到底是怎么了,一厥不起?”巫氏焦急的问道。
“人有三魂六魄,少主是受了惊吓可能气血攻心所致,”道士捋了捋胡子,“拿碗清水和一张草纸来。”
只见那道士把草纸覆于水上,嘴里念念有词,不多一会一点草籽浮起,道士把浸湿的草纸揉成一团递给巫氏。
“放到少主的口袋里,保他一时没有性命之忧。”
“不知他何时醒来?”
“等待有缘人。”道士笑道,“我道行不足以将少主唤醒。”
“道长不知可否指条明路?”
“少主与佛有缘,相信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这点银两请笑纳。”
“钱财乃身外之物,”道士拒绝了答谢。
翌日,巫强的脸色好转,呼吸也平顺许多。可是依然不醒像睡着了一般。
“既然道士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那就去请靖一法师来”巫氏也是病急乱投医。
请来靖一法师,看过巫强,他很镇定的说出原委,原来是风寒所致,加上难得出门可能是受了惊吓。
开完方子,服下药,巫强很快就苏醒过来。
醒来的第一句话,“我要出家。”
巫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是担心孙子还没有痊愈。可是听完他的话巫氏才稍作镇定。
“在天一寺我冥想了很多,觉得自己已经开化,决心想出家。”
“孩子,你小时候抓的正是一串佛珠,你也许与佛有缘,那就随缘吧。”巫氏看样子是认定了自己的孙子已经断了尘缘。
不多时日,巫国已经到达金陵,并按照母亲的意志把外公外婆的衣冠冢修好。巫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时心收不回来。吃喝玩乐宛然一个纨绔子弟,挥金如土,和一帮酒肉朋友厮混在一起。
“巫公子到金陵不到秦淮河一游枉费此行。”
“愿听详闻”巫国很好奇这位朋友的话。
“灯红酒绿处,莺莺起歌舞。谁解风情中,桥北巷小住。”
“这倒新鲜,桥北巷是何去处?”
“不急不急,饮完杯中酒,酒足饭饱后自然带你去。”
江南的桥自然是稀疏平常的,就算是金陵那桥也没什么可取之处,为什么单单桥北巷就如此勾人心魂,想必是不一样的去处。
巫国和几位酒友约在黄昏后秦淮河畔。
登上乌篷船,船公摇着橹,听着哗哗的水声。不觉已经夜幕降临。
“酒肆唤客声,夜幕夜深沉。碧月清水生,难寻巷子深。”
“果然是座好桥,”
“巫公子下船吧,我们的此行定是要从此桥过的。”
走过桥,一行人来到桥北巷,因为此巷在桥的北面故得此名。进得门内,花香四溢,茂林修竹,一份清净淡雅。若不是提醒还以为到了哪家院内。
“巫公子,不要拘束,就像在自家,洒脱点。”
“那是,”
接待巫公子几位的是一个老鸨。
“几位公子好生分不常来吧,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美貌如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不是一般青楼的货色”老鸨自信满满的说道,“当然得舍得花银子,包你们满意而归。”
回字形的楼阁,一架楼梯连接二楼的游廊。可是,就是不见姑娘出来。
“妈妈你们还做不做生意,怎么不见一个姑娘出来伺候。”
“一分钱一分货色,看你们出什么价了。”老鸨见几位打扮就是见巫国还算体面。
“三流的我不要,这二百两你收下,”巫国把银票递给老鸨。
“夏蝉接客啦,”老鸨给巫国引路,“公子这边请。”
二楼的碎玉轩内闻得人声门开了。“公子你请,我们姑娘会好好伺候你的。”说毕老鸨退出了。
进得门内,一股檀香扑面而来,可是,微弱的红烛难见美人的真容。
“公子这厢有礼了,”一道垂帘后传来女子的声音。
“姑娘为何不以真容见人。”
“公子莫急,待我为你抚琴一曲,”姑娘语毕,一曲高山流水从帘后传来,巫国坐定喝了一杯茶。一盏茶的功夫曲终。
“公子是来寻欢的,小女子自当伺候左右,可是……”
此时,一个蒙着面纱的身躯妙曼的女子从帘后走出来。
“可是什么?”
“公子可有可圈点之处?”
“这倒新鲜。”
“说不上美女配英雄至少也得绰绰有余”
说到此,巫国倒是心虚。
“文的不行,可是骑马射射倒是有几手。”此时,女子走到巫国的身边为他斟茶。
“公子生的样貌堂堂,谈吐也很文雅,可是官宦人家?”
“姑娘真是慧眼,我正是。”
“听你口音不像是金陵人士?”
“我是苏州人,来金陵办事,此行是机缘巧合,看来姑娘对在下也很感兴趣?”
“来者都是客,我自当好生伺候。”此时,夏蝉摘下面纱,一个清水出芙蓉的面容在烛光下光彩夺目,此时,巫国眼都直了。
“夏蝉姑娘,为何沦落到此,看你也不像风尘中的女子。”
“公子见笑了,红尘中人,自然带着风尘之气,哪有不像的道理。”说着,夏蝉拿出一根笛子,“这是一曲梅花三弄,你细细听来。”
“余音绕梁,坐对红烛,织女牛郎,坠落梦乡。”
“公子夜观星象怎能会在此地感知那牛郎织女的悲情,”夏蝉见巫国在窗前仰望星空。“凡事还是向开处想,就没有太多的悲凉,及时行乐吧。”
“夏蝉,你甘愿在此地挥霍青春,为什么不从良?”
“公子,你是不谙世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假如你遇到你此生甘愿托付终身的人,你还会无动于衷么?”
“怕就怕遇到爱的人,对我们这些风尘女子是奢侈的因为爱不起,”
“可以的,”
“公子你想多了,夜已深,我还是伺候你睡吧。”
……
翌日,夏蝉很早的在梳妆台前理青丝,此时,巫国也醒了。
“为什么不多睡一会还早呢!”
“无利不起早,我该走了,因为我永远不是你的最后一个客人!”
“是不是很失望?”
“不会,”
“留夜不留情这是已经习以为常的感觉,希望你常来。”
“再会。”
看着镜子里消失的身影,夏蝉紧握手中的梳篦,一滴热泪流下。
回到苏州巫国对那个夏蝉仍然念念不忘,可是,家中已经给他安排婚事这是后话……
翌年,巫国带着足够的银两去金陵桥北巷,此时,再见夏蝉两人很是感动,因为这个留客不留情的烟花之地少有人如此用情。
“妈妈,我是来给夏蝉赎身的,”巫国很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
“巫公子,你大可不必这样,来看我们姑娘可以随时来,赎身就免谈了吧。”老鸨很不在意。
“我多加一千两,你看怎样。”
“这个嘛,我问问我们姑娘,”说着,老鸨去到碎玉轩半天才回来。
“看来我们姑娘是不得久留了,你带她走吧。”老鸨拿着银票退下了。
“巫公子,你有何必劳民伤财呢,车马劳顿,还使这么些银子。”
“夏蝉,我是真心喜欢你,那日一别,我茶不思饭不想,”
“就算你能够接受我,可是你的家人会不会嫌弃我的出生?”
“夏蝉你大可不必担忧,回到家我就迎娶你,金陵之事我们就忘了吧,我们重新开始。”
“一句简单的忘了就可以开始吗?”
“夏蝉怎么了,这难道不是你要过的自由生活么!”
“那我听你的。”
第二月,夏蝉就嫁到了巫家,可是,人的影子总是带着风尘之气,在巫家上下没有正眼看她的,第二年诞下一个女婴取名巫姬。
话说,张仕超已经长大成人,和他父亲一样是个骑马高手,巫国和他情同兄弟,同出同进。
越南战争打响,巫国和张仕超受命开赴前线,此战打了很久,由于在异国战场,越南的气候让当地流行疟疾,巫国也没有幸免,在越南就病死了,巫家接到噩耗上下很是悲痛。
此时国内正搞文化大革命,紧张的政治风暴席卷全国。
红卫兵的气焰嚣张,打着旗号要搞肃清文化,很多的知识分子被打倒,就连清净的佛门圣地也没有幸免。
“施主莫怕,你们尽管在此地躲避,”巫强看着这些受了惊吓的难民很是难过。
红卫兵把寺庙包围了,叫嚣着要把反革命分子揪出来。
巫强知道会有这一天提前就向巫亮求救,带着兵,巫亮很快就到了寺庙。
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见到带着枪的兵,红卫兵也就不敢嚣张了。
老太爷巫有成寿终正寝,巫家的上下准备后事,其实,那时的巫家家底还是很厚实的,巫田也是当地的地主可是文化大革命被批,没有了田地,靠着积蓄过活。一双儿女受此连累变成贫下中农。巫芙还好,是一个商人支援越南战争发了笔横财,可是一直未婚。巫亮是个军人手握兵权没有人敢动他分毫。
可是好景不长,巫亮这个靠山也终究要倒,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病夺走了性命,巫氏连遭打击也一命呜呼,此后守寡的守寡,改嫁的改嫁,唯欧阳宁初心不变。夏蝉后改嫁到金陵因为丈夫整天花天酒地,后又堕入红尘。
巫家上下人心涣散,只有张辰父子对巫家忠心耿耿。
张仕超和欧阳宁的娘家外甥女女欧阳昭结成连理。第二年诞下一个男婴取名张继。
巫芙因为政治原因被打成走资派,最后还是张辰救她于水火之中,此时的巫家已经家道中落。
上山下下都是欧阳宁打理。
十年动乱过后,国内百废待兴,1979年恢复高考,此时的巫姬也长大成人,这个人美人胚子,不但聪明而且胆识过人,和她的父亲一样是个足智多谋的人。考入军校后,因为祖宗荫庇很快就升官了。而张继则成为了一个商人,可能是他爷爷救过巫芙的缘故,在巫家受到熏陶,精明能干的张继很快就在改革开放的最好时机下海。
2016.3.22晴于寒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