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暖(小说)
浩轩动作神速地把酒瓶举过头顶,一下子摔在地上,一瓶子的白酒顷刻间洒了出来,很快在地上蔓延着,酒香四溢。瓶子摔碎的巨大声响像是震蒙了爸爸,他张着嘴,瞪着眼愣在那。浩轩满脸通红,对着爸爸大喊着:“你为什么还要喝酒啊?那么辣的白酒,有什么好喝的,你要死吗?我和姐姐已经没有妈妈了,我们不想再没有爸爸啊!你这个酒鬼!大酒鬼!”
说完,浩轩哭着跑出去了。爸爸刚要起身追出去,想把这个臭小子的屁股打开花,但想了想又坐下来,孩子的话也许触动了做父亲的内心,不知不觉,他泪盈满眶。
姐姐看到弟弟跑了,急忙追出门外喊道:“浩轩,你回来……”
隔壁秀丽听到了亚娟的叫喊,心想,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她赶紧安顿好女儿,急忙推门出来,她追上亚娟说道:“亚娟你慢点走,我去把浩轩追回来。”
浩轩跑出了家门,奔向了公路,他使劲地跑着,隐约听到姐姐在喊他,但他不敢停下来。他想:上次碰碎了小酒壶,让爸爸那么发疯,这次一瓶子白酒给摔碎了,如果被爸爸抓住还不打死我啊!在他心里,他只有快跑、逃离。他想:以后再也不想看到父亲喝酒的样子了,再也不要挨父亲的打了……
中午的小镇很安静,小狗懒洋洋地趴在树下,时而睁开眼睛看一下,又闭上。突然,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打破了午间的沉静,犹如把人们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悬在半空,然后又跟着车子一起滑行……
秀丽奔跑着,此时的情景,让她惊呆了,随即,她不顾一起地扑到浩轩身边。
“车子撞人了!车撞人了!”有人高喊着,有几个人同时向车子奔跑过来。
亚娟一边急忙挪动脚步,恨不能飞起来。她眼睛瞄着弟弟的身影在公路上,嘴里不停地喊:“浩轩,快回来!公路上危险!”
她怎么使劲也跑不动,干着急。眼看着一辆大车驶过,又听到了紧急刹车声,听到有人高喊:“车撞人了!”她想到被撞的一定是弟弟吧?她一着急迈腿,却一下子摔倒了,头部磕在一块石头上,她只感觉脑袋“嗡”地一下,她昏了过去。
七
当天夜晚,在县医院的外科病房,浩轩和姐姐躺在同一个病房里。
浩轩在迷茫中似幻似真地看到了妈妈,他喊了一声:“妈妈!”他睁开眼睛一看,却是那个烫了鸡窝头的秀丽阿姨,浩轩朝她瞪了一眼。
“儿子,你可醒了,吓死爸爸了。”浩轩听到了爸爸的声音,他把目光转向爸爸,爸爸的目光中带着疼爱。
“爸爸,这是哪里?我怎么了?我想回家。”浩轩挣扎着要起来,感到浑身疼痛。
爸爸急忙按住他说:“孩子,你好好躺着,你受伤了,不能起来的。”
浩轩想起来了,自己跑在公路上,突然看到一辆大车,自己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看了一下四周,雪白的墙壁,感觉很清爽,有四张病床。他一眼看到另外一张床上躺着姐姐,挂着输液瓶,姐姐就像睡着了一样。
他惊慌地问:“姐姐咋了?也被车撞了吗?”
爸爸说:“你姐是追你,一着急,摔倒了,头磕在了石头上,轻微脑震荡,没事的,让她休息休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秀丽端过一杯温热的开水,微笑着说:“来,孩子,先喝点水吧,我喂你。”
浩轩舔了舔干干的嘴唇,把头扭到一边:“谁用你喂?不渴!”
秀丽仍然含笑着说:“好孩子,别犟了,快喝点……”浩轩一抬手,水杯“啪!”落在地上碎了。
爸爸叹口气说道:“你这个孩子,真不懂事,不应该这样对待秀丽阿姨。”浩轩爸爸端来另一个水杯说道:“来,爸爸喂你。”
“他还小,别怪他。我去弄点吃的,孩子一定饿了。”秀丽收拾好地上的碎片,说完走出病房。
爸爸一边给浩轩喂水,一边说:“儿子,你在公路上被大车撞了一下,幸亏那辆大车的司机刹车及时,否则,你的小命就没了。你的右腿小腿骨折,给你打了石膏。你身上多处肌肉损伤,大脑也有轻微的脑震荡。大夫说了,不要紧,小孩子好得快。”
浩轩试试抬腿,确实抬不动,看看腿上缠住纱布,又看看爸爸,再看看姐姐。浩轩感觉到了自己做错了事,他流着泪对爸爸说:“爸爸,我错了,我不该摔了你的酒,那是你的命根子。我又害得姐姐躺在这里,姐姐一定很疼的。等我好了,你还打我吗?”
爸爸眼眶湿润了,他抚摸着儿子的头说:“傻孩子,你做得很对。哎,爸爸从此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也不打你了。以前是爸爸不对,以后爸爸要好好爱你们。”
浩轩盯着爸爸的眼睛问道:“爸爸说的话是真的?”
爸爸笑了笑说:“是真的。”
浩轩又眉头一皱说:“我再不想看到那个女人,爸爸别让她来了!好不好?”
爸爸又笑了,对他说:“你怎么就这样烦秀丽阿姨呢?其实她很善良的,是个很好的女人。平时,是她经常照顾我们家,特别是你们姐弟俩,她可是真心实意对待你们。这次,当我看到你们姐弟俩受伤都躺在地上的时候,我感到天旋地转,好像天就要塌了下来,以为你不行了。都是秀丽阿姨和大车司机交涉,好在,大车司机人很善良,一切费用他全包了,还送我们来县医院。在送往县城医院的路上,是秀丽阿姨一路抱着你,为了尽量减少在车上的颠簸给你带来的疼痛,她一动不动地抱着你坚持了两个小时到了医院,下车时,腿都麻木了。在医院里,又是秀丽阿姨忙前忙后地跑,找大夫,说了不少好话,才让你们姐弟俩住进一个病房,这样好照顾,她为你们姐弟俩操心费力。孩子,在我们家遭受这么大磨难的时候,她能全力帮助我们,她对我们家是有恩的,你以后要对阿姨好点,我们要学会感恩。”
这时秀丽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和饭盒。她笑着说:“浩轩中午都没吃饭,一定很饿了。我在亲戚家熬了鸡汤,快趁热喝点,这样伤才好得快……”
“浩轩,浩轩!”打完了输液的亚娟醒来,她听到了爸爸的话,她喊弟弟。
秀丽急忙奔向亚娟床前说道:“亚娟醒了?”
亚娟已经坐了起来,环顾四周说道:“我这是在医院?弟弟呢?那辆大车……”
浩轩听到姐姐的喊他,带着哭腔说道:“姐姐,我在这呢。”
“浩轩你伤着哪了,快让我看看。”
秀丽搀扶亚娟,走到浩轩的床边掀开了被子。
亚娟哭着说:“哎呀,伤得这么重,浩轩你痛吧?可别乱动,快点好起来。”亚娟坐在浩轩的床边抹着泪。
爸爸抚摸着亚娟的头说道:“孩子,别哭了,都怪爸爸不好,让你们受苦遭罪了,浩轩这是虎口逃生,捡回一条命啊。”说完,鼻子一酸,眼泪溢出眼眶。
爸爸看着放在床头柜上的饭菜,对秀丽阿姨说道:“让你受累了……”
秀丽阿姨对爸爸使了个颜色,笑着说:“你呀,以后把酒戒了,好好对待孩子们!”
爸爸一个劲地点头说:“一定改,一定改!”
浩轩被爸爸说的话感动着,他此时看到的秀丽阿姨似乎特别漂亮,特别亲切,就如妈妈一样。浩轩红着脸对端着鸡汤的秀丽阿姨说了句:“阿……阿姨,对不起,是我错了……”
亚娟也对着秀丽说了句:“阿姨,对不起!”
秀丽搂着亚娟,激动地流着泪说:“好孩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病房里,洋溢着爱的暖流,温暖着姐弟俩的心,一家人沉浸在温馨的幸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