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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婆娘腿果


作者:王能伟 进士,6257.6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5632发表时间:2016-04-22 20:20:14
摘要:在茫茫鄂西北大山上,有一种树叫“婆娘腿”,书面语为“马桑”,其果实香甜可口,但食用时不咀嚼碎,否则,会中毒而,小说中的猪娘就用这种方法毒死了赵美丽。

婆娘腿果
   他慢慢地褪去猪婆的衣服,也褪去了自己的衣服,俯下身去,眯着眼,正当把心交给身下的这个女人时。
   猪婆脑海里闪过一道闪电,如声炸雷,如梦初醒,不行!推开身上的秃子,麻利地穿好衣服,奔回家去。这就是猪婆娘,脑海里的那道闪电迫使她不能这么做。
   猴秃子怔了怔,等他从梦境中醒来时,猪婆已经回到了家。他见自己赤身裸体,猛拍一下脑门,抬棺材掉裤子,羞死人了,三十年守寡,老了偷人,脸往哪儿搁?他迅速穿好衣裤。
   那两条死大王蛇又紧紧扭在一起,猴秃子感到奇怪,他明明已经把它们分开了,死了还要做一对鸳鸯,这是真龙降世。猴秃子一阵痉挛,恐惧又充满全身,他做了一个阿弥陀佛状,求菩萨庇佑,忏悔自己的冒失犯下的过错。
   他用纤担尖儿猫着身子在那口枯井里钻了个坑,把两个蛇头又对齐蛇身,用麦秸杆缠住,小心翼翼地把两条龙放进坑里,浇上黄土,埋了。折了几枝婆娘腿,覆盖在黄土上,然后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口中念念有词,冥冥之中,一股青烟直上云霄。
  
   三
   山里人有句古语:鸡打水哟寻常见,狗连蛋哟路边撵,蛇扭绳儿人交欢,相得益彰保平安。说的意思是,屋前屋后的公鸡母鸡交媾是常见的事儿,不足为奇;路边遇到公狗母狗交尾,得用石头或木棒撵走,使其散开,人才不会倒霉;蛇扭绳儿也是授精,但不常见,如昙花一现,一般人是见不到的,如遇到,必有大难,得立即回家与婆娘干那种事儿,这样才能保平安。说的有点儿荒诞离奇,带有浓重的迷信色彩。
   猪婆自小也听过类似的传闻,但确实没见过蛇缠麻花,扭绳子,只是昨天亲眼见,才相信。想到这儿,她又心惊肉跳地,后悔没与猴秃子干那事儿,若干了,一切都会平安。但她心中一直放不下马狗子,放不下这个一生让她爱着的男人,若与猴秃子干了那事儿,她会愧疚自责,她有着山里人的那份执着。山里人的话就是犟驴儿。平时口里也说了些玩笑,比如有些脸皮厚的男人说,猪婆娘,你那田不浇水不觉得干吗?她会笑着说,自己浇水,湿润着呢。
   遇到一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她的床边总放着那把磨得锃亮的镰刀。她对马狗子爱极便产生了恨,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恨极了又产生了爱,把他搂在怀里亲个够。一种复杂的情怀煎熬了她这么多年。其实猴秃子也是不错的,尽管头发掉完了,成了秃瓢,但年轻时看着还是一表人材,只因家穷,父母过早地离开了他,才使得他如今仍孑然一人,落得个上无老下无小的逍遥。猴秃子一生爱着她,爱她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帮她打理地里活儿,他是个地道的山里人,身上有的只是力气。
   今个儿起得很晚,猪婆才别着镰刀,扛着纤担向地里走去,太阳已经照得路边没了露水,地里麦子还有一大半,得加紧时间忙活忙活。直到地头,她又有点儿害怕,害怕昨天的那两条蛇,可她左看右看,已没了蛇的踪迹。
   俗话说:蛇即是龙,是上天专管风调雨顺的神。自己的麦子长得那么好,还不是这龙王爷降的恩典。猴秃子怎么就那么莽壮?打死它们呢?她又埋怨起猴秃子。昨天的那两条蛇显现的情景尽管恐怖,但没有伤她的意思。以后得说说这猴秃子,干事儿不要猴急猴急的,要有点儿耐心和细心。
   这该死的猴秃子,今天怎么没到地里?俺的麦还指望着他呢。是不是昨天太伤他的心了,与俺一刀两断了。不会呀,猴秃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儿,可第二天他还是笑哈哈的,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就凭这一点儿,她心里对这个单身汉还是有好感的。
   她割着麦子,心里充满着喜悦,一地的金烂烂,今年是个丰收年。可她的右眼皮跳得厉害,左跳财,右跳灾。她狠命用手掐了掐眼皮,掐得她流出了泪水,可眼皮还是跳个不停。难道真有灾难要降临吗?她不敢想像。
   中午放工回家的时候,她挑了一挑子麦子,在路过猴秃子家的时候,向那里瞄了一眼,有一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她不知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感觉?扑哧扑哧的,心跳加速。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相反,那颗心跳得更厉害了,她不得不在路边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右眼皮还在跳,为此,她用手掐了好几次,估计眼皮已被掐肿了。她向猴秃子三间瓦房望去,只见大门紧闭,铁将军看门。这猴秃子会去哪儿呢?尤其在这忙的热火朝天的大忙季,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以前在这个时候,这秃子早帮自己在收割麦子了,可现在,哎!她叹了一口气,这猴秃子还真小气,还在为昨天的事儿与呕气?
   第二天,第三天过去了,外甥给舅舅照灯笼,一切照旧。猪婆地里的活忙不过来,别家的地里的麦子都收完了,可她地里还有一小半呢。她心里急着呢,好一个猴秃子,还跟老娘玩起了猫逮耗子那一套鬼把戏,下次见老娘,看老娘非把你揍扁了不可,老娘正用你的时候,你却躲清闲去了。反过来一想,猪婆也怪自己,我把你猪婆一直当自己人,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你要我的心,我决不含糊,二话不说,拿去得了。猴秃子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就为那点事儿,想想,猴秃子,你如果真想要,下次一定给你。想这到儿,猪婆叹了一口气,那该死的马狗子,是死是活,总得有个信儿。
   眼皮还在跳,一连跳了三天,昨晚还做了一个不好的梦。她梦见路边的两只野狗在连蛋,她抄起一根木棒,使劲地赶,拼命地打,那两条野狗就是连在一起,汪汪直叫。最后,她朝狗下身就是一棒,母狗挣脱逃走,可那公狗发疯地朝她扑了过来,咬了她的脖子,脸,胸,还有下身那凹处,她痛极了,不能动弹,身上地上流满她的血,暗红暗红的,特别是下身,血像尿尿般直流,她害怕极了,大喊救命,脚猛地一蹬,醒了,浑身是汗,枕头一只尺把长的老鼠一窜,逃之夭夭。她开了灯,双手紧握着那把镰刀。
   这会儿,右眼皮剧烈地跳动,似乎要把眼珠子踢出来。这猴秃子学起了马狗子,灶台上的蒸气,蒸发的没了踪影。这不可能,不可能……猪婆在心底一遍一遍地说,难道猴秃子真的出事了?难道昨晚的梦就是一个前兆,她又想到了血,全身一颤,昨晚梦里,自己身上流的血像村前的那条小河一样,不止。
   还有一件怪事儿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地边的那口枯了好多年的枯井,在它脑海中一直像一道闪电或是一声炸雷永远存在着,山里人称它为龙王井。今年早上又开始咕嘟咕嘟地流出泉水来了,这几天烈焰似火,并没下雨呀。
   猴秃子一定出事了!
   猪婆一边焦急地割麦,一边朝地边的路上张望,她是烫了屁股的猴子,急红了眼。
   路上不时有人走过,边走边说着话,今年的收成怎么样?儿子娶婆娘没有?女儿出嫁没有?说的都是些日常琐事儿。
   猪婆打招呼,问,哎,你们这几天见到猴秃子没?
   于是,就有男人搭腔。
   “猪婆娘,又想那秃子瓢了,想她不如想我呢,现成的,现货现卖。”
   “哦,秃子瓢,他不是躲在你阴沟里乘凉去了,还会躲在哪里?”
   接着一阵浪笑。
   又有人说:“嗯,秃子瓢,这几天确实没见到,该不会让你的秧田淹死了吧?”
   又一阵浪笑。
   猪婆嘟哝了一句,都是些鸡随鸡,狗随狗的坏玩意儿。
   最后,一个女搭话了:“秃子好像前几天一大早去白岩崖砍柴去了。”
   白岩崖,这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了,小的时候,她,马狗子,还有猴秃子常到那儿砍柴。那里山高路陡,人很少去,常有狼出没,听说还有土豹子,吃过人呢,但只是听说,她没见过。那里柴禾却长得异常茂盛,她家烧的些都是猴秃子在那儿砍的。
   她放下手中的麦,带着镰刀,急忙向白岩崖跑去,路边的倒勾牛剌勾破了她的衣服,她被藤蔓绊倒了好几次,腿上,额头,手上,都渗出了血。她就随手在路边的婆娘腿树上抓了一把叶子,擦了擦,她的腿有力,就像那矮粗丰腴的婆娘腿树干。
   猪婆站在一道山梁上,忍住疼痛,凝神静气,极目搜寻。不时传来狼嘷鹿叫鹰鸣,在山与山之间回荡,还有时蛇缠在枯老的树枝上,吐着猩红的芯子,地上的一些枯叶上,爬着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虫子,令人恐怖,好在猪婆打小就在这山里爬滚过,这些景象不足令她恐惧,就是遇到狼,他也不害怕,手中有锃亮的镰刀。
   她把双手拢在嘴前,喇叭状,大声喊道:秃子哥——,多少年了,他都不曾这样叫过,只是秃子秃子地叫。没有回音,只有回声,在峰峦叠岭中回荡,久久不绝。
   这白岩崖指的是一座白色的山崖,纯白色,偶尔夹杂些红色。她向崖下望了望,隐隐约约看见有东西在动,她迅速向崖下跑去,一只灰狼正在拱一具死尸的肚子,嘴里还嚼着肠子,长舌头沾着鲜红的血。她一吼,手中的镰刀作出几个来回撕杀动作,其动作有点儿笨,但到位,大灰狼退了退,又绕着那尸体转了转,肚子已经鼓鼓的,舔舔舌头,呲呲牙,又朝尸体绕了几圈,嚎嗥了几声,走了。
   猪婆走近一看,尸体被狼叨的啃的面目全非,骨头已露出来,白白的,映着太阳,反射着白光,让人发怵。若不是一个秃顶瓢,还真认不出是猴秃子。
   猪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她不知道猴秃子既非她亲人,也非她爱人,自己为何这般伤心?
   她哭了一会儿,马上又恢复了理智。零乱的尸体,她一个人是搬不回去的,猴秃子孑身一人,无非无故,怎不能让他暴尸荒野?大灰狼刚离去,说不定等会儿还会来狼群,她得立即回去,把这件事儿说给村长,由村长处理。
   她在路边折了几根婆娘腿树枝,把尸体盖好,她不知道自己又如何跌跌撞撞回到了村子。
   猴秃子是当天下午就下葬的,没有爹娘,没有婆娘,更没兄弟姐妹,一个人孤零零。尸体没有运回村子,村长找个木匠,就在猴秃子的地边砍了两棵红椿树,钉了个匣子,把残骸放了进去,埋下,一坯黄土,正在龙王井的后边。
   当猴秃子入土以后,猪婆一直没哭,眼里只噙着泪水,其实那几个山里人,眼里也流下同情的泪水。
   在往回走的时候,猪婆到井旁坐了坐,似乎感觉到龙王井的泉水流的更大了,有叮咚叮咚的声音。
  
   四
   二十多年前,朱红梅出落的一个水灵灵的少女。她,猴秃子,马狗子,是发小,打小光着屁股在河塘里捉泥鳅,上树掏鸟窝,再大一点儿,就一起上山砍柴,挖药材,逮蝎子赚钱养家。
   但那个饥荒的年代,无论怎样努力,父母为了养活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猴秃子和马狗子的爹娘在逃荒时饿死在路上,朱红梅的爹娘很侥幸,逃荒回来了,但家里的口粮仍然不够,每天只有挖野菜充饥。
   在朱红梅一岁的时候,家里连一粒口粮都没有了,仅剩一捧米,为朱红梅留下来,爹娘饿得实在没有办法,就到后山上采食婆娘腿果。据《中草药汇编》记载,婆娘腿,书面名马桑,落叶有毒灌木,有时高达6米;枝条斜展,幼枝有棱,无毛。单叶对生,纸质至薄革质,椭圆形至椭圆形,长2.5–8厘米,顶端急尖,基部近圆形,全缘,两面都无毛或仅下面沿脉有细毛,基出3主脉;叶柄粗,长约1–3毫米,通常紫色。但后山的婆娘腿只有两米高,漫山遍是。其毒性为全株有毒,尤以嫩叶及未成熟的果实毒性较大。成熟果实毒性大大降低,小儿多采食,食少量不易中毒,不咬碎核也不易中毒。
   那一年,庄稼颗粒末收,而后山的婆娘腿果,却红彤彤的,红遍了整个山坡。朱红梅的爹娘饿得眼前发晕,明知这种食物有毒,还摘着吃,饮鸩止渴。婆娘腿果吃的时候,只能少量,且不能嚼核,爹娘由于吃多了,最后全身发麻、出汗、缩瞳、流涎、呼吸衰竭而死亡。那时的朱红梅刚会走路,根本不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
   三个娃娃都是苦命的娃娃,一天天长大,在他们幼小的心灵,猴秃子喜欢朱红梅,朱红梅喜欢马狗子。马狗子人小个小是个机灵鬼,是讨人喜爱的那种小孩,见人嘴甜,每天嘴里总是红梅姐上红梅姐下的叫着,朱红梅也不厌其烦地应着。
   十八岁的朱红梅美丽大方善良,比她小三岁的马狗子英俊标致机灵,幼小的心灵渐渐地映上了爱的彩虹。
   有一天,猴秃子由于泄肚子,没上山砍柴,一早,喜鹊在叫,天气格外晴朗,朱红梅和马狗子别着镰刀上山了。
   小晌午,他俩各砍一捆些驼着回来了,行至龙井处,停下来,洗把脸,喝口凉水,这是他们每天砍柴必修的功课。井里的水清凉可口香甜,上面有婆娘腿树篷着,井旁有一块青石板,供村民休息。
   朱红梅印着井水照着自己的影子,她发现水里有一个美丽的姑娘。马狗子印着井水,发现井水里有一个洒脱脱的小伙子。青春年少,热情似火,情窦初开。朱红梅发现马狗子的目光有点儿异常,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盯得她有点儿的不好意思。
   “狗子,我脸上有馒头吗?看你馋嘴得都流下了口水。”朱红梅说。
   “是吗?红梅姐,你真好看。”马狗子抿了抿嘴里的口水,说。
   “是吗?你喜欢看到姐哪儿?”朱红梅红着脸说。
   “我喜欢看红梅姐的脸,还喜欢看你的奶子,小牛小羊吃饭时挺有味的,奶好吃吗?”马狗子说,目光由上向下转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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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七里沟村的婆娘朱红梅原本是个漂亮的女子,也有一个她爱的人,只可惜那人早年离家,多年音讯皆无,而身边却有一个爱她的人一直默默地守护着。这份爱恋的幸福与苦涩也许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懂得。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命中注定,那个守护她的人终于还是离去了;而那个她倾心相爱的人也突然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他的新婚妻子和尚未出生的孩子。朱红梅与这个刚回来的小媳妇从开始的针锋相对到慢慢的相融于一家,是个互相理解和包容的过程。就在一切都走向圆满的时候,小媳妇和她的孩子却死于意外。朱红梅倾心相爱的那个人也再次离开了大山,永远地离开了七里沟。小说以婆娘腿果为题,它既是导致赵美丽死亡的直接媒介,更暗示了朱红梅,马狗子,候秃子之间的爱情,表面光鲜亮丽,实际却是致命的诱惑。【编辑:上官欢儿】【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6042310】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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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上官欢儿        2016-04-22 20:29:14
  问好王能伟,感谢老师对江山小说的支持,期待您更多佳作,祝老师创作愉快!
上官欢儿
2 楼        文友:王能伟        2016-04-22 20:29:59
  谢谢上官欢儿老师,这篇是两年前写的,可能有些粗糙肤浅,我会继续努力,写出好的作品。
3 楼        文友:湖北武戈        2016-04-24 23:04:52
  碰上老乡了,呵呵,幸会幸会!(抱拳)
与江山作者共同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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