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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婆娘腿果


作者:王能伟 进士,6257.6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5639发表时间:2016-04-22 20:20:14
摘要:在茫茫鄂西北大山上,有一种树叫“婆娘腿”,书面语为“马桑”,其果实香甜可口,但食用时不咀嚼碎,否则,会中毒而,小说中的猪娘就用这种方法毒死了赵美丽。

婆娘腿果
   “那你吃好了,里面有糖,甜着呢。”朱红梅露出了少女坚挺的奶子。这就是山里的少男少女,有点儿像原始社会,毫无含羞,赤裸裸的。
   马狗子把头伸过去,用嘴吮吸着那红红的乳头,像吮吸着漫山的婆娘腿果。因为他们吃婆娘腿果的时候,都是用嘴吮吸,不嚼,果实甜甜的汁液就流入了他们的心房。
   “姐,好甜呢,像婆娘腿果。”马狗子边吸边说。
   “狗子,甜,你就多吮会儿。”朱红梅眯着眼睛,发出了微微的呻吟声。
   “姐,我要你当我的婆娘。我要和你像公羊跟母羊一样爬在一起。”马狗子的眼睛有点儿红红的,喘着粗气说。
   多少事儿无师自通,他们从日常生活中的牛羊猪狗的身上学到人类的精华。
   马狗子褪掉了朱红梅的衣服,也褪掉了自己的衣服。朱红梅平躺在那块青石板上,马狗子俯在上面……
   云里雾里,风里雨里,他们的呻吟声像沽沽流动的泉水声,是人间的天籁之声。
   不料,他们的苟合被放牛羊的老大爷发现了,老大爷没有惊动他们。只是摇头叹了口气,说:“那是龙王井,你们在龙王床上交欢,造孽呀。”
   那一晚,朱红梅就住进了马狗子家,成了马狗子的婆娘。那样的年代,是不需要任何手续的,有些单身汉在路边捡拾个女人领回家,就成了自己的婆娘了。
   第二天,那龙王井断流了,成了枯井,村里人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不知是迷信还是巧合,反正那一年干旱,没下过雨。
   又过了一年,他们生了一个小孩,白胖白胖的,很像朱红梅,更像后山坡上的婆娘腿树,墩墩实实的。可是过了一天,这个小孩便夭折了,原因很简单,小孩吃了朱红梅的奶水,一直哭着,屙不下屎,屁眼儿不通,是个畸形儿。
   这时,村里的那位放牛羊的老大爷说话:“触犯了龙王,这是报应呀。”
   多少年过去了,朱红梅就是猪婆,她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情。想得头晕脑胀,想得眼冒金花,想来想去就是想不明白。
   自那以后,猪婆就没再怀上小孩,而且容颜越来越苍桑。而马狗子越活越年轻,越活越帅气。在一个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夜晚,马狗子悄无声息地离家出走了。
   这是他们的悲剧,姐弟恋情的悲剧。
   猪婆想了无数个夜晚,也没有想通,这马狗子为何离家出走。
   猪婆想着这些,眼泪像连成线的屋檐水,直落下来。猴秃子也去了,马狗子也走了,她不知自己将来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她不敢想像。也许会孤苦伶仃地死去,也许像猴秃一样,路上死路下埋吧。
   没事儿的时候,她就时常来到龙王井旁边,怀念过去那些美好的日子。她觉得自己的一生与这汪泉水有关,她本来是不信迷信的,人的命,天注定,可想来想去,自己是喝着这龙井水长大的,这龙井水似乎就是后山坡上千万棵婆娘腿树的汁液汇聚而成。她更怀念猴秃子,一个人活着的时候,总感觉不到他的好,当他离开你走进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你才蓦然醒悟那个人有千般好。
   每逢初一十五,猪婆都会来到龙王井旁,烧几张纸,看似敬神,实则吊唁井后的猴秃子。那坯黄土长草了,她就去拔掉,坟墓被雨水冲出了沟,她就拿锄头再添上黄土,她是猴秃子的守墓人。
   她也常想,当自己老了,去了另一个世界,会有人像她一样守护猴秃子般守护自己吗?这人也只有马狗子,可这没心没肺的东西一去不复返呢,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总得有个信儿,十几年了,难道你一点儿都不想我吗?有根在,她不相信这马狗子一辈子都不回来。
  
   五
   尽管世事无情,日子还得过,花开花落,冬去春来,又是一年春暖花的日子,后山的婆娘腿树绿得可爱,似要流油,花开遍野,香气四溢,一阵阵扑入猪婆的鼻孔。
   猪婆明显感觉自己苍老了许多,自从猴秃子去了以后,她天天盼望着那狼心狗肺的马狗子回来,每天夜里,她梦到自己和马狗子在龙王井的龙床上戏嬉。
   这几天,她的右眼皮又在剧烈地跳动,这是灾难的前兆。
   这天,她如往常一样去地里锄草,锄罢草回家,在快到家的时候,让她吃了一惊,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自己的家门口!车玻璃映着太阳光,反射到他的脸上,眼睛被剌花了,她连忙拿出手遮了一下。
   等她再定睛看的时候,从车上走下一个帅气的中年人,看身个像马狗子,可脸却白白净净的,头发梳得油光油光的,怎么看也不像马狗子。还没等她说话,那男人径直向她走来,口中连声叫道:猪婆娘,猪婆娘。声音还是没变,是马狗子这个千刀万剐的。
   猪婆的眼泪像喷雾气的喷头一样,一下子喷了出来。是激动?是欢喜?还是悲喜交加?猪婆的嘴巴变咄了,结结巴巴了半天,才叫出了声:马狗子。
   她正准备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时,从车上又走下一个女人,打扮得很娇艳,黄头发,烫卷毛,手指甲还涂有红指甲油,红红的,像魔鬼掐人脖子时的手指头,脸很白,个子高挑,穿着超短裙,胸部很低,走起路来,两个奶子一耸一耸的。见着猪婆,也嗲声嗲气地叫了声:娘。
   “什么,把我叫娘,瞎了你的狗眼!”猪婆迷惑着双眼骂道。
   那女人怔了怔,一脸委屈的样子,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又钻进了小轿车。
   马狗子说话了:“猪婆娘,你嚷什么嚷?这是赵美丽,是我的小老婆,也就是小婆娘。”
   猪婆一听,更懵了,又咆哮起来:“好你个马狗子,陈世美,她是你婆娘,我是你什么人?”
   马狗子把猪婆抱进屋里说:“朱红梅,想必你也知道我真正离家出走的原因,一是你生不出娃,二是我们年龄小,不懂事儿,干了那事儿,干了就干了,我承认你是我婆娘,可我们没领手续,法律上是不承认的,我和越赵美丽是领了手续的,她是我合法的婆娘。三是你比我大,比我老,我们不般配,走在一起,别人会认为你是我娘。”
   猪婆一听,眼泪停止了,她日盼夜盼的郎竟然是个白眼狼。这样的人不值得她流泪,反而平静了,说:“马狗子,那你把我当成你什么人?”是呀,她现在无依无靠了,她该怎么办?
   马狗子说:“这些年,你在家里也够辛苦的。我在外面闯荡,也挣下了不少钱,足够你花上几辈子的,你当我姐也行,当我娘也行,我把你养着,你只管享福,要当我婆娘也行,只是名义上的,你总不能让我绝后呀。”
   说到这儿,马狗子也掉下了眼泪。
   猪婆听了马狗子一席话,要怪就怪自己肚子不争气,给他生个没屁眼儿的娃,可现在自己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能怀了孩子吗?那怕是痴人说梦话了,马狗子说得也在理,他不能没后呀,而自己又不能给,这就是命,命中注定。
   猪婆说:“那村里人会怎么看?那吐沫星子能淹死人呢。”
   马狗子淡淡一笑:“这个你就甭操心了,我会摆平的。”
   “那把美丽妹子叫回来吧,这是她的家”猪婆说。
   一个男人两个女人就坐在屋子里,这是三间瓦房的房子。猪婆这些年一直住在东间,西间有些凌乱,她正想去西间收拾房间,马狗子拉住她坐下了。
   一个男人坐在了两个女人的中间。
   “别忙,我们说说话。”马狗子说。
   “也行。”猪婆说。她拿眼斜视了一下赵美丽,确实是一个大美人,与自己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此时,她不能与马狗子斗。马狗子既然能带一个小婆娘回来,肯定是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想好了,斗,也只有她吃亏的份儿,她得从长计议。
   马狗子说:“猪婆娘,还有美丽,这次回来,我想在这栋房子前再盖一栋楼房,两层,分两个门,一套给猪婆娘住,一套给美丽住,你们各走各的门,免得有时为一点儿小事儿闹矛盾,我夹在中间难做人。老房子不动,有地气和祖脉。不知你们同意不同意?”
   赵美丽首先说话了:“我听狗哥的。”
   猪婆犹豫了一会儿,她在想,马狗子还承认她这个婆娘,现在有钱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反正我还是正宫,谅这小妮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各走各的门,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也好。就说:“马狗子,你决定了就行。”
   马狗子又说:“另外,还有件重要的事儿,就是美丽已怀我的骨肉,要在家里静养,猪婆娘你以后要多照应些。”
   这一说,倒让猪婆吃惊不小,这小妮子现在还碍于她是马狗子的结发妻子,没跟她翻脸,将来这个小东西出世后,她就会翅膀硬了,怕到那时,自己将成一个可怜虫吧。但嘴里还是说:“行。”
   马狗子要赵美丽去收拾西间,猪婆说,她刚来,哪知东南西北,还是我收拾吧。说着,就去了西间。
   可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一个屋子,两个女人,让他犯难了,该去哪儿?一个是自己发小,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些年又未曾相聚,心中的愧疚自然多一些。一个是自己新婚燕尔的妻子,怀着自己的种。
   马狗子在堂屋里踱着方步。最后还是走进了猪婆娘的东间,猪婆正坐在床沿,准备睡觉,见马狗子进来,心里多少有点儿激动。她把马狗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说:“马狗子,你今晚能进来,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一个人睡习惯了,每天都在吃斋念佛,早已不想男女之事了,你还是去西间陪美丽吧,她怀着你的种,需要安抚。”
   一席话把马狗子说得热泪盈眶。最后,猪婆把马狗子推出了东间。
   第二天,马狗子包了很多个红包,挨家挨户去拉家常,递上红包说:“这些年,多亏乡邻照应猪婆娘,一点儿心意,不成敬意。我的新婚婆娘赵美丽,以后还得请大家帮着照应。”
   村里人拿着红包,喜上眉梢,嘴里都答应着。其实,在他们心中,村里出了个有钱人,也是他们脸上的荣耀。你马狗子说一百个婆娘,又与我何干?只要你养得起。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没有钱打不通的。
  
   六
   有钱真好办事儿,短短三个月,一栋两层楼的复式楼盖起了,逢中隔开,独门独院。在这其间,猪婆了解到马狗子这些年在外干什么,做什么事儿,手中的资产有多少?
   马狗子开始出走的时候,真是一穷二白,一身衣服,一趟去城市列车的路费。到了城市,他跟所有农民工一样,干着各行业的事情,开始去工地上干小工,半年时间成了大工,他想成老板,又摆起了地摊,小打小闹了一阵子,然后又开了个小饭店,但激烈的竞争迫使他倒闭。不过,经过几番周折,他手中有了点积蓄。最后,他又回到了工地,觉得那里才有他的一番天地。他脑子灵活,好使,鬼机灵,又干了两三年,图纸一看就懂。于是,他从巴结小老板开始,从他们手中承包一些活儿,接着他又巴结大老板,承包了工程,票子就像流水般流入了他的腰包。最后,他组建了公司,成立董事会,自任董事长,充分发挥团队精神,使公司效率一天比一天大,手上有着上亿的资产,是这鄂西北大山里的首富,享誉方圆几百里。可他是个低调的人,这也是他的聪明之处,凡事切不可过于张扬。就这次回乡,他也是悄无声息,就像他出走一样,公司的任何人都没有说,只说要带着赵美丽去国外渡几天假。实际上,他想在老家盖栋房子,传接地气。这些年,他一直没给猪婆回音,放牛老大爷的那句话:“触犯了龙王。”常在耳旁回响。他与猪婆在龙王床上交欢的事儿时时不能忘记,猪婆给他生了个没屁眼儿的儿子,这是报应。这个村庄既爱它,又恨它。这次回来,也是源于赵美丽的意思。赵美丽说:她怀了他的孩子,想在山里呼吸新鲜空气。其实,她是想看看朱红梅。这个常使马狗子在梦里牵挂的人,是何方神圣?来了一看,见猪婆就是一个人老珠黄的老太婆,还真像她的娘,心里就放心了。开始的时候,马狗子一百个不答应,他是一辈子都不再回老家了,家乡这名词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抹去了,他没脸再回去,内心真正害怕的是面对自己的猪婆娘。赵美丽就是缠住不住,就像当年缠他一样,有股狠劲儿,说,狗哥,我想让小宝贝回老家沾沾地气,接接福。她拿自己未来的孩子说话,这也是个聪明的女人。
   搬进新居那一天,马狗子只宴请了本村的老少爷们,吃得像是答谢宴,村民们一律不话送礼,他马狗子还缺钱吗?
   村民们见着他,也不叫马老板,就像猪婆一样,狗子上狗子下地叫着,反倒亲切。说他的房子建得像皇宫,够气派。
   在酒桌上,马狗子托付给左邻右舍一件事儿:若有外人或陌生人问起赵美丽,就请他们说,赵美丽是猪婆娘的女儿,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说得众乡邻哈哈大笑,嘴上笑着,嘴里答应了,狗子说的事儿,我们不照办,那就是乌龟王八蛋,吃了屙不下没屁眼儿的东西。说罢,发觉说错了话,又自己拿巴掌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刮子。
   马狗子听了也不生气,笑着,说,谢谢各位长辈,谢谢各位兄弟。
   就这样,猪婆娘又改了名,赵美丽嗲声嗲气地叫了一声:“朱(猪)娘。”随着这一叫声起,猪婆又改了名,从此,村里人都叫她猪娘,而忘了她的真实姓名,没有再记起她曾经有个美妙的名字,叫朱红梅。
   俗话说:男大三岁不为大,女大三岁老妈妈。这猪婆看起来还真像马狗子和赵美丽的老娘。
   猪婆听见了赵美丽的叫声,只是用眼睛望着她,用眼睛怔了怔,没吭声。在这么多人面前,平时她是村里人戏谑的对象,而如今,她有发言权吗?马狗子现在就是众乡邻心中的偶像,崇拜的神。她变得有些麻木,这个野女人一来,她咋就变成娘了呢?那马狗子以后怎么叫她?也叫娘吗?她瞪了赵美丽一眼,扭身走了,进了新屋后的瓦房,进了她的东间,心里想,不想你怎样叫,我还是正宫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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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七里沟村的婆娘朱红梅原本是个漂亮的女子,也有一个她爱的人,只可惜那人早年离家,多年音讯皆无,而身边却有一个爱她的人一直默默地守护着。这份爱恋的幸福与苦涩也许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懂得。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命中注定,那个守护她的人终于还是离去了;而那个她倾心相爱的人也突然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他的新婚妻子和尚未出生的孩子。朱红梅与这个刚回来的小媳妇从开始的针锋相对到慢慢的相融于一家,是个互相理解和包容的过程。就在一切都走向圆满的时候,小媳妇和她的孩子却死于意外。朱红梅倾心相爱的那个人也再次离开了大山,永远地离开了七里沟。小说以婆娘腿果为题,它既是导致赵美丽死亡的直接媒介,更暗示了朱红梅,马狗子,候秃子之间的爱情,表面光鲜亮丽,实际却是致命的诱惑。【编辑:上官欢儿】【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6042310】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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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上官欢儿        2016-04-22 20:29:14
  问好王能伟,感谢老师对江山小说的支持,期待您更多佳作,祝老师创作愉快!
上官欢儿
2 楼        文友:王能伟        2016-04-22 20:29:59
  谢谢上官欢儿老师,这篇是两年前写的,可能有些粗糙肤浅,我会继续努力,写出好的作品。
3 楼        文友:湖北武戈        2016-04-24 23:04:52
  碰上老乡了,呵呵,幸会幸会!(抱拳)
与江山作者共同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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