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落霞(小说)
她发现自己突然走进了莫邪,在莫邪的世界里,无外乎师傅摩羯和王秀二人,这就是她的全部了。摩羯练功走火入魔,至今还在极北之地月神殿休养生息;她的丈夫王秀为了人间正道情愿身死。
灵玥又看见了一个画面,那是在莫邪和王秀在新婚时期,他们相拥躺在床榻上,烛光照着红纱,宁静而又甜蜜。
莫邪说:“给我们以后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王秀想了一阵,说:“其实我老早就想好了,只是犹豫不决。”
莫邪说:“叫什么?”
王秀说:“如果是个男孩,就叫她王墨染,我希望他以后能高中状元,金榜题名,做个诗书才华之人。”
莫邪笑了,说:“那么是个女孩呢?”
王秀蹙起了眉头,“我想了两个名字,不知道哪一个好。”
“两个名字?”莫邪说:“那第一个是叫啥?”
“紫萱。”
“另一个呢?”
“另一个就是灵玥。”王秀道。
“灵玥,灵玥……”莫邪默念几声。
等等,灵玥一下子醒悟过来,灵玥灵玥,这不是自己的名字吗?她震惊了,所有的事情都不是那么的巧合,她要探寻清楚,她急忙看向莫邪,莫邪依旧坐在地上,吹来的微风使她的头发飘散,灵玥觉得冰凉无比。莫邪慢慢地消失了,如一股烟一般消失在那个位置,一下子的,灵玥急忙喊道:“莫邪……莫邪……”
可是眼前哪有莫邪,只有一把剑悬在那儿,悬在自己的前面,王秀的旁边。
梨落,是梨落。
王乾被灵玥这一喊,急忙问道:“怎么了?”
灵玥跑到师傅跟前,说道:“师傅,他们的孩子怎么也叫灵玥?”
“什么?”王乾露出震惊的神情,“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见了莫邪。”,灵玥忽而哭泣起来。
良久,良久,王乾道人终于点了点头,痛楚般道:“不错,你就是他们的孩子灵玥,为师并不想瞒你的,可是……”
灵玥不相信地摇了摇头,她虽然若有若现的看见了一切,可是她还是不相信,她怎么会是他们的孩子,她有爹爹,也有娘亲,虽然在一场灾难中去世。恍惚之间,她听见了海边浪潮涌动的声音。
“我不相信。”灵玥执拗般摇着头。
“昔日,莫邪相约我在双桥镇他们成亲的地方见面,我知道那个地方。”王乾看着池子里躺着的王秀,陷入了回忆,“莫邪把梨落交给了我,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梨落里封印着一个孩子的魂灵,可是先天缺少一魂一魄,注定不能存活。就这样,你一直在梨落里沉睡,一直到十八年前,我才找到一个小女孩,她躺在沙滩上,气息奄奄,所以在她弥留之际,我就让你来到了人间。”
“你骗人。”梨落哭泣着,她感觉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在狠狠地抽离,她突然失去了一些东西,可是她不知道她失去的是什么。在这以前,她多么希望见到王秀师叔,如今却全然变了,王秀竟然成了她的爹爹,可是她是多么不希望这是真的啊。
“所以,为什么要让世间的一切不公平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你也有爹爹和娘亲,他们也有自己的孩子,你们为什么不能团聚,为什么要让谎言来掩盖所有结局。”王乾从来没感觉过如此的酣畅淋漓,他感激自己终于能够说出这些话来。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在失笑,痛苦地失笑。
灵玥还是不愿相信,她开始不相信师傅,他竟然骗了他这么多年。她看向池子里躺着的那个白衣男子,难道他真是她的爹爹吗?那个总是穿着黑红裙裳的莫邪真的是她的娘亲吗?
一切都令人难以置信。
梨落颤抖般飞到灵玥面前,灵玥满怀哀伤地看着它,她发现一直以来,都是梨落引导着自己走着每一步,每一步,都是它引导她的。是不是因为它的身上,有着双亲残缺的魂灵,是他们非要让自己明白这一切的。
“师傅。”她哀伤地说:“那我娘亲又去了哪里?”
她终于默认了自己的身份,一直以来,王乾就是想让师弟重新来到世间,让灵玥明白以前曾发生过的事,让他们共享天伦之乐。十几年前,灵玥还小,那时不足以让她明白,如今她也大了,可是为何有那么多说不出的苦衷。
莫邪,莫邪又去了哪里?普天之下,她又能去到哪里?他不知道,他也茫然了,不知道接下来又该如何。
他们走了,王秀依旧躺在那儿,也许一载,百载,也许万载。
他们来到了落霞山底,落霞山山底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海浪汹涌的声音,那个走海荡兮的王秀已然不在了,那个望君佩之的莫邪也不知去了哪里。
他们来到了山洞之中,山洞之中一如那般。过不片刻,灵玥听到了阵阵的呜咽之声,她不知道这呜咽声从何而来。那么是谁在哭泣?是自己心里的声音吗?
恍惚间,她看见了王秀,她的爹爹正坐了一个洞穴里,慢慢地睁开眼睛,似在说:“这么做你值得吗?”
爹爹在向谁说话,灵玥疑惑地回顾四周。
“你这么做也值得吗?”一个声音说道。
那么又是谁在回话?灵玥更加迟疑了。
“时间过得真快。”王秀感叹道。
“是啊,真快。”这时灵玥就看见了莫邪,她的娘亲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可是你却是那么的自私,欺骗了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王秀望向灵玥,灵玥也怔怔地看着他。“她已长大了,这些年都是你在守护她。”
娘亲一直在自己身旁?灵玥不解,她从来没有见到过她。
“你曾答应过我的,要生生世世在一起。”莫邪道。
良久后,王秀道:“我答应过你的。”
“那么现在呢?”莫邪道:“你为什么不出来找我?”
“不,有些事已经回不去了。”
“那好,那就让我来陪你。”说罢,莫邪慢慢地走进了那个洞穴之中,并待在王秀的身旁。
“好奇怪,梨落为什么进去了?”王乾突然说道。
灵玥一下子苏醒过来,这时她就看见走进去的不是莫邪而是梨落。一瞬间的,她就已明白,原来梨落就是莫邪,莫邪就是梨落。
于是她问师傅:“师傅,我先天缺少一魂一魄,那么我的魂灵能够存活多久?”
王乾想了一阵后说:“一月多吧。”
“那为何我在梨落中待了那么多年?”灵玥接着问。
“这我也不清楚,也许是人各不同吧。”王乾解释道。
灵玥听后就明白了,原来娘亲为了守护自己,情愿舍掉肉身,化作梨落的魂灵,陪伴了自己那么多年。可是这些她都没有说出来。现在爹爹和娘亲终于永远的在一起了,而自己呢?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如何去接受接下来的生活。
“我对不起你。”王乾突然说道。
“怎么了?师傅。”灵玥疑惑道。
“师傅不该让你想起这些的,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这些,你还会和以前一样,快乐的生活,可是如今……”
“没事的,师傅。”灵玥笑了,这在王乾的严重很是惊讶,“我应该谢谢你,师傅,是你让我明白了自己的身世,见到了爹爹和娘亲。”
王乾疑惑地看着她,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灵玥看着那个洞穴中躺着的梨落,心道:“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她感谢师傅,感谢上苍让她明白这一切,现在他们应该很幸福吧,她想。
待一切落下帷幕之后,灵玥和王乾离开了落霞山底,灵玥也暂时的离开了自己的爹娘。她知道,爹爹和娘亲都会一直守护在她的身旁的,一直一直,永生永世。
所以在此后的日子里,当她站在落霞山顶,看那些常年盛开的梨元花,一望无际的大海以及蔚蓝色的天空时,她就会看到爹爹和娘亲在大海上相亲相爱的场面。
还有,她经常会哼唱那首歌来,她会以为那是爹娘的幸福以及给自己的祝福。
清风飘扬,她又哼唱起来:
走海荡兮摇摇,出云低兮裙裾。
望生蓝兮若眸,君若盼兮佩之。
此生不负兮长久,誓决相伴兮天地。
咦咦咦……呀……
落霞山兮流光,覆难绝兮同老。
望生蓝兮若眸,君若盼兮佩之。
长生永结兮鹣鲽,神形不离兮同在。
咦咦咦……呀……
风月舞兮洁云,前世缘兮同德。
望生蓝兮若眸,君若盼兮佩之。
定海相惜兮惺惺,执子之手兮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