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最美好的遇见(随笔) ——祝国涛生日快乐
人生会有诸多美好的遇见,比如,我与丁香及众多文友的遇见,就算作是诸多的美好之一,我们自然的称呼这为“缘分”。细想我们便会发现,世界上各种事物其实都是各种关系的聚集。这些关系聚集在一起就有了这个事物,那些关系聚集在一起就有了那些事物,这在佛教里面就叫做“缘起”,那么人们的相见呢,也就有了缘分。恰如一只爬山虎的触角伸到你面前时,你与眼前的这抹嫩绿初遇了,你想将它一把拉住寻找源头,那边是墙壁上盘根错节的整整一片,其实每一条斜生的枝丫与触角,都成了这次遇见必不可少的“缘起”。今天恰逢是文友于国涛的生日,在送上生日祝福之余,我便试图理顺藤蔓,细细思索起此番遇见的各种缘起,那需要我从小细细谈起。
许是因为小时候经历的种种,加之身体不好的缘故,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敏感而卑怯的孩子。
在孩童时期,总是安安静静地跟在一帮玩闹的孩子后边,羡慕地望着他们疯跑。偶尔地,也会有大一点的孩子主动伸过来友爱的手,而我却又如受惊的小兔子般缩了回去。后来,入了小学,开始有了自己同龄的小圈子,却因为孩子们大多怕我的父亲,仍旧是没有几个朋友。我放学后的生活基本上就是一个人,打猪草,放羊,赶鸭子回圈,或者点火烧水,每每总是被烟火呛的灰头土脸,泪痕狼藉。
家里总是被母亲收拾的井井有条,沙发上、床上平平整整,所有的家什都有自己明确的搁置点。那时的家训比较严苛,几乎全部遵循旧制,因此,平时是不敢在家里太造次的。又因为年轻的父亲和母亲感情不算好,家里的气氛便总是有几分紧张。家,于我就有了几分生冷拘束的感觉,总是有点小心翼翼。于是,便格外地羡慕别的小朋友,她们可以玩泥巴,趟烂泥,即使脏成了小花猫,即使也有母亲拎着耳朵回家,那份打骂之外的亲昵于我,竟然也是暖的。可以说,这段经历带给我心灵的反叛是巨大的,以致于到了现在,我也不爱处理家务,家里总是有几分凌乱。每个周末费尽力气地收拾干净后,心里就会涌起一股怪怪的感觉,总要弄乱一点什么,哪怕是扔一条毛巾在沙发上,才会舒服。说来,这倒着实有点像赖皮的口吻了。
三年级的时候开始接触作文,也开始接触到我视界之外的东西。那时,作文例本只在老师手里有一本。每次,当语文老师在台上读范文的时候,我总是在底下快速的记录,不会的字便用拼音代替。也会有记不下的句子,下课后便去粘着老师,一定要问个清楚完整才作罢。如此一来,竟是锻炼了我的专注力和语言组织能力,语文考试的成绩一路领先下去,无形中也给自己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环——“聪明”的孩子。开始捧着大大小小的奖状回家,也开始收获各式各样的表扬,我成了很多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慢慢地,有小小的骄傲在心底盛开,却又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笑容多了起来,人也变得活跃了一些。仍旧是朋友不多,却也有了三两个。
父亲因为工作的原因,手里有不少书藉,虽不是名篇,对我而言却已经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尤其是那一摞一摞的小人书。只是,几乎都被父亲束之高阁,或落了锁。好歹地央着父亲放开了小人书的权限,偶尔趁他不在家,便邀了她们去到我家,头挨头地写作业,看小人书,再在父亲母亲归家之前,认认真真地将一切回归原样,抚平所有的皱痕,只待父亲的脚步声在西门外响起,她们便从东门外鸟兽散了。如今回想起曾经如作贼般的时光,心里小小的紧张,以及类似计谋得逞后的小小喜悦,竟然还是会从心底浮出纯纯的笑来。想来,父亲母亲又如何会不知呢,只是在用他们的沉默纵容我的这点喜悦罢了。对于我曾经的内向自闭,他们又何尝不心疼,不爱我呢?只是,当我明白这一些的时候,时光已经是再也回不去了。
初中开始留校,脱离了父母的拘束后,我投入了一片新的天地,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新世界。就像一只换了新羽的小孔雀般,我开始慢慢地释放属于自己的美丽。仍旧是卑怯的,却学会了用自信和倔强去隐藏,身上爆出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来,什么都要争一争。似乎只要自己足够优秀了,便会有足够多的朋友了。可是,青春期的女孩又有哪一个不骄傲呢?幸好都单纯美好,我们就像一群好斗的小刺猬般,在相互试探和包容的过程中,建立起了颤颤危危的友谊。时间的手翻过来覆过去,转眼便是三年,这个三年在我整个的三十几年的人生中,成了最饱满、最丰富、最多彩、最鲜亮的三年,成了我最珍贵的收藏。但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我却没能给这份最珍贵画一个完满的句号。中考过后,带着满满的不甘心和深重的委屈,我单方面与所有的人断了联系,捱到放榜后,便将自己藏去了异地求学。那一年,我15岁,度过了最绝望的一个夏天。
异地求学又是三年。相比于初中的三年,这个三年几乎是我这一生中最灰暗、最没有温度的三年了。不论校内还是校外,我都将自己放在了一个恒定的温度,没有任何的起伏。在最鲜亮的年纪里,心如止水,情定如僧。在同舍的女孩子忙着约会,卧谈哪个男生帅气的时候,我一头扎进了书的海洋,成了图书馆和学校附近租书店的常客。假期打工的钱除了交学费,几乎都被我换成了书本。以至于十数年后的同学聚会上,当大家听说我自己经营一家门店的时候,几乎都是大吃一惊,他们怎么都不能将那个影子一般的我跟一个独立的女性划上等号。
毕业后,带着满身的暮气,我凭着一本过期的学生证,逃票踏上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开启我的打工生涯。做过导购,也曾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挨家挨户推销,站在街头发放传单,卖过传呼机,也曾在声讯台做过话务。最穷困的时候身上只剩了五分钱,借助在同事的出租屋里铺一张席子打地铺。正是这一段贫困的生活让我慢慢地变得成熟,学会客观地看待过去,看待那些我以为的绝望。也正是这一段贫困的生活让我收获了人生之中第一份真正相扶相依的友情,结交了一帮本应该属于校园情的朋友。这是继我的初中三年后又一个丰满的时期,就像一株平凡的星星草般,再一次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美丽。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很多的心结被一点一点打开了,那些曾经的创伤也在一点一点等待着抚平。但是,我终究是学会了隐藏,而且运用纯熟。
在尘世中滚爬,有些神经越来越麻木,有些神经却愈来愈敏锐。那个卑怯的、缺乏安全感的,依旧有着浓浓孩子气和单纯的女孩被我关了起来,划出最干净的一片领土给她居住。而行在世间的女孩慢慢变得知性、优雅、坚强、冷静、干练,学会了将一切扛在肩上,即使前边是悬崖峭壁,也敢咬着牙跳下去,似乎世间再没有什么能够打败她。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把伤痕累累的自己送给内心深处的那个女孩,用她特有的纯净去疗伤。
终究是临近中年,不希望自己最终变成一个满身铜臭之气、庸俗的市井妇人,于是便有选择地,小心翼翼地将被关起来的女孩时不时带出来放放风,一有风吹草动又立马退回去。纯净和美好占据的时间越来越多,伪装出来的表象便越来越觉得疲倦和力不从心,也越来越喜欢避开人群,享受一个人独处的安静。不再轻易将心事诉诸于口,而是交给了手中的笔,在一行又一行文字里涂抹只有自己才能读懂的密码。喜欢趴在窗口,看天空的游云,然后伸出手,感受流过指尖的风。孤独和寂寞如同黄草的种籽般,在每一个夜色微阑的时刻,爆出“哔哔剥剥”拔节的声音,心底一片荒芜。
原本以为,余生也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了,却不想我遇到了丁香,又一次迎来了生命中的多彩和丰满。我将内心那个纯净的自己完全的放了出来,不带任何的粉饰,卸掉一层又一层的戒备,将最柔软的自己放进了丁香。在这里,我恣意而任性,纯粹而真实,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然而,我还是猝不及防地受伤了,如一只小鹿般带着伤痛仓惶地逃离,用最倔强地叛逆掩盖心底最深重地在乎。
一个人在网络间游荡,见惯了形形色色的虚伪,终于在厌倦之后想到了回家,回到丁香。虽然我仍旧笨拙,仍旧在对上雨涯的内敛和冷淡时手足无措,仍旧会在博学的小麓云面前自惭形秽……但我终究成熟了,不再那样莽莽撞撞,懂得了收敛和圆润,知道了赤裸裸的真实是把双刃剑,伤人伤己。如此,才觉得这样的遇见是最美的,不早一分钟,不晚一分钟。而在这样的刚刚好里,迎来了国涛的生日。我感激这样的巧合,只有在这样的巧合里,我才敢勇敢地写下自己。而在这样勇敢的真实里,藏着我最平实的心思——流年静好,愿我们能一路相携走下去。不论怎样的困苦,只期望我们任何一个都不要放弃笔下的文字。
生日快乐,国涛。有你真好,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