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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巢】愧疚儿子的童年(散文)
当我和儿子在楼梯底下拿到书包、饭盒、水杯和红领巾时,我真的被儿子感动了,儿子那时候还不到7岁,已经是2年级,竟然从来没有丢过东西。
这个六一儿童节,我给儿子买了好多他喜欢吃的面包,冰激凌,和他喜欢的书,我请儿子吃了快餐,那个年代吃个快餐很是时尚的事,儿子很满意这个六·一儿童节,可我的心里却留下一道永远不愈合伤口……
儿子的童年很是可爱。也许是对我这个妈妈的恐惧,也许是农村留下的淳朴?从来不乱花钱,不乱要东西。我让他到小卖店买油盐酱醋,都是自己算帐,找回来的钱如数上缴。
儿子眼睛不好,我利用出差时间带他到北京同仁医院去看眼睛,配镜子。那是我第一次带他坐飞机。儿子对那张自己的飞机票特别的喜爱,像宝贝一样每天带在身上,为的是拿给班里的同学看。因为他年龄小,班里有许多活动都没有他,有时候儿子很沮丧。可是这回不一样,他是全班第一个坐飞机的,这是他唯一可以炫耀的事情,因为飞机票上还有凛儿的名字。可是有一天,这张机票被同学拿去了,儿子哭着回家,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儿子如此的伤心难过,他不吃饭,趴在床上痛哭不止,最后我答应他一定再做一次飞机,才算哄好他。
还有一次,儿子的同学送给他一个小狗崽,他喜欢的不得了。可是那时候楼道里不允许养狗,那狗崽又想妈妈,晚上使劲地叫,吵得四邻不得安宁。我和儿子商量把这个小狗送人。儿子无奈,答应星期天送走。一大早他就牵着小狗出去了,可到了晚上还没回家,我出去找他时,看到他抱着小狗坐在马路牙子上,满脸都是泪水,看着过往的车。我很生气的强行把那个小狗用绳子栓在路口一栋楼道的大门上,拉着儿子回家,儿子是三步一回头,流着眼泪呜呜地哭着,仿佛和那个小狗生离死别。一晚上他都站在阳台看着路口。第二天,天一亮他就跑到路口看小狗,小狗已经不在了。今天想起来,我好像才能理解儿子和小狗那种不舍之情。
后来,儿子写了一篇作文《我和小狗的日子》儿子在作文中说:“小狗把我当成妈妈,它不愿意离开我,可是家里不能养狗,我想给它找个家,可一天也没找到,我怎么能把它扔掉呢?后来妈妈来了,把它拴在那个楼的门上希望有个人领养它,我和妈妈走了,我一直回头看它,它汪汪地叫着,我好像听到它在叫着:‘妈妈,不要丢下我。’我哭了,它也哭了。”看到这,我也哭了。
这篇作文还受到了老师的表扬。今天想想:我,对儿子的爱心,远远不如儿子对小狗爱心那样细腻感人,现在每到看见孩子和小宠物在一起亲昵的镜头,我都会想起儿子和小狗分离时痛苦的表情,内心充满了歉疚。我突然明白,正因为儿子没有得到妈妈细腻的关爱,才希望小狗不要像他一样。
那是我在设计院的最后一次出差,一天在北京的公交车上,我站着看着一个年轻的妈妈在座位上给怀里1岁大的儿子讲故事。那亲细的声音,那充满爱的眼神:“大灰狼扮成狼外婆,要小兔子开门……”儿子瞪大眼睛问:“小兔子后来呢?”妈妈说:“小兔妈妈找来很多邻居,大象爷爷和长颈鹿叔叔,一起赶走了假的狼外婆,小兔子得救了……”儿子搂着妈妈的脖子说:“太好了,小兔子得救了。”这一幕才深深地触动了我心灵最柔软的地方,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因为我突然想到,我这个妈妈竟然没有给儿子讲过一个故事。
因为每到晚上,我都期盼儿子快快睡觉,自己好用来看书学习写东西。
回到家,我努力的要当好妈妈,多给儿子一些关爱,儿子班里要把道德课本里的内容画成宣传画,家长会上我主动请缨。当我20多幅漫画,挂在学校的走廊里,我看到儿子骄傲自豪的眼神,总是带着羞涩的表情和同学说:“这是我妈妈画的。”
还有一次,儿子回来说:“妈妈,学校要做科学制作比赛,我都愁死了,怎么办?”那个晚上我用电池导线和一个手电筒的灯泡,为儿子做了一个小台灯,一接上电,灯泡就亮了。我又用折纸做了一个小灯伞,看上去很别致。儿子参加比赛回来说:“妈妈,我们的作品得了一等奖,这是我第一次得奖。”看着儿子的骄傲和幸福的笑脸,我的心突然像灌满了蜂蜜,感到甜蜜和满足。那些天,我和儿子都沉浸在快乐之中。遗憾的是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短暂。
1990年儿子就要考中学了,可我处在人生的低谷,不得不南下广州寻求自己的生路。5月2日,我登上了去广州的飞机,开始一个女人的流浪。我知道我将永远欠下儿子最后一个六·一儿童节,从此我和儿子的心相隔得越来越远。
7月的一天下午,我刚刚从工地回到打工的公司,就接到儿子的电话。这是儿子在王子办公室打来的长途,我刚刚“喂”了一声,就听到儿子稚嫩的声音:“妈妈我是凛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100、98分,考上重点中学了,我想你了,你快回家……”电话里突然传出王子声音:“凛儿快放下,这是公家的电话,不能打长途!”电话断了,我知道是儿子偷着用他爸爸办公室的电话打过来的。我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和儿子说,可所有的话都随着泪水流了出来:“儿子,妈妈谢谢你,才10周岁就考上了重点中学,你给了妈妈荣耀,你让妈妈骄傲,可妈妈却永远欠你一个六·一儿童节。”
我老了,可对儿子童年的愧疚就像一个无法填补的黑洞,儿子从童年的可爱,到少年的叛逆,到长大后少言寡语,我都觉得是我一个母亲在他童年时除了负责他的衣食住行,没有对他心灵上更多的关爱造成的。尽管在他成长的数年里,我这种愧疚的心理总是迫使自己用付出和金钱来弥补,可是我知道金钱买不到感情、买不回过去的时光、更买不回儿子童年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