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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之帘卷海棠
侍卫正在犹豫,太后袖子一挥,一众跟随而来的婆子挡住奶娘的去路。
“皇帝!你要的是儿子,是大历国将来的太子,至于这女儿,不要也罢,你和慧妃以后还会再生,哀家这是为你考虑,皇帝要理解哀家的苦心。”
一把明晃晃的宝剑直直的横在青太后的脖间,冰冷如地狱的声音打断她的话。
“放了朕的女儿!”
“皇帝!”青太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还是一向唯她命是从的孝顺皇帝吗。
“母后,既然你不顾亲情,那朕还顾及什么,太后都不怕天下人耻笑,朕还怕什么。”
“你……好啊,皇帝真是哀家的好儿子,用剑指着母亲。”青太后突然提高嗓门,“这就是你为人子,为国君的行为吗?那好,你杀吧,杀了哀家,让你死去的父皇在天上看着,看看自己的儿子是多么的孝顺,多么的英明神武!”
皇帝手腕一弯,剑锋微转,剑身上“尚方宝剑”四个大字赫然醒目,青太后看到后身体微微发抖,这是先皇的宝剑,她差点忘了,先皇没有传玉玺给皇帝,却给把掌控着天下人生杀大权的尚方宝剑给了他。
“皇儿。”太后的声音软下来,温柔地说道“母后只是让你后继有人,让我们大历永垂不朽,母后做的都是为你啊……”
皇帝没有丝毫动容,剑身的反光刺的她眼睛生疼。
“也罢,既然皇帝想留她,哀家不再勉强就是了,到底也是哀家的孙女,哀家也是舍不得的。”青太后手一挥,侍卫赶忙把孩子递到奶娘的手中。
奶娘抱着孩子躲于皇帝身后,皇帝见状,收回宝剑,宝剑入销,发出刺耳的声音。
“既然如此,今日之事只当没发生过,皇帝与慧妃好好的享受天伦之乐吧,哀家乏了,回宫!”
青太后缓缓向殿外而去,还未踏出门台,听到皇帝威严的声音响起。
“传朕口谕,礼部尚书之女宁慧妃温柔和顺,大度识体,且为朕诞下公主,特封为皇贵妃,小公主封为阜阳一品长公主。”
在大历国,阜阳一品公主的位份仅次于皇后,婚嫁允许入赘皇宫,不能和亲。
青太后猛然转身,想反驳却终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皇上……”慧皇贵妃欲言又止,感激地看着皇帝。
“以后你生的孩子都不会过继给任何人。”
慧皇贵妃眸子的光彩越发,这个孩子她知道来之不易,如果不是皇帝有难言之隐,定不会和她同房,皇帝如今的意思是……他们还会有孩子?
皇帝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停顿片刻,叹息一声道“从今往后,朕,只是个平凡的男人……”
慧皇贵妃的大殿屹立于一片桃花林中,桃花一片片落满大殿周围,散发着一阵阵醉人的清香。
第四章《后宫之染小主》
“皇上为何不用马车,即便是微服私访,也要多带些侍卫才是,还有……皇上啊……”
皇帝的小跟班牛子一边提着裙摆一边在皇帝身后絮絮叨叨,皇帝无视他婆婆妈妈的行为,一身简装,手持折扇,行走于民间闹市,一副玉树临风的佳公子模样。
“老……老娘不就是吃了你两斤饼子吗,都说了等我哥回来再付钱啦,老娘的哥哥进京赶考,将来可是状元郎,你还怕老娘亏待了你不成……”
西街的一处早茶铺在,一粉白布衣女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铺子门前的老板,一蹦一跳地当街喊叫,引来诸多人围观。
“爷,咱们还是走吧,这种泼妇奴才见得多了,左右芝麻谷子的小事,也要闹的人尽皆知,咱们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跟班牛子见皇帝突然驻足,望向声音的源头,生怕皇帝管闲事被认出,要知道他们如今虽是微服私访,这地儿离京城不过三十里路,街上来往大车小辆可都是达官显贵,哪个没有几个朝中亲戚,这万一被认出来,太后那里,怕是又要被骂了。
“无妨,既然出来体察民情,凡大事小非者,均为百姓日常,何不好好观摩,以便了解他们的生活。”皇上看出他的心思,拢拢袖子,摇着折扇,龙行虎步的挤进人群查看。
布衣女子生的小巧,一头高绾的发髻比头还要高处许多,刘海随意散着,白皙的脸上画着奇怪的妆容,皇帝用折扇挡住口鼻,不禁噗嗤一笑。
“哎,我说大婶,你说谁丑丫头来着?来来来?咱们不妨坐下来好好唠唠。”女子转身面向围观的群众,一边比手画脚的念叨,一边时不时拿起旁边桌子的茶水自饮两口。
“各位爷爷奶奶大叔大婶大伯大娘姑姑姨娘舅舅阿婆兄弟姐妹老少爷们亲戚妯娌大姑子小舅子……不用说大家都认识我吧,我就是杂耍匠老白头的亲闺女白染染,人送外号大染缸的就是我啊……要问为啥叫染缸呢,这要追溯到我娘怀我的时候啊……”说着停顿一下,拿起茶碗要往嘴里倒,却看碗里早没了水,于是干脆直接提起大茶壶,咕咚咕咚地灌了满满一肚子。
皇帝看着如此豪爽的女子,不禁来了兴趣,双手插胸,兴趣盎然的看着她继续“表演”。
“……于是乎啊,我娘在顶缸的时候突然肚子疼,咔嚓一下,我就降生了。”
“哈哈哈哈……”周围群众被她绘声绘色的演说逗的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这女子他们怎么不认识,整个街的人家,都被她蹭过饭啊。
“大家来说说,我哥哥从小聪明伶俐,我家所有的书看一遍就过目不忘,这今年的状元郎非我哥哥莫属啊,你们说,既然我哥是状元,我还能欠了她的饭钱吗?”
“就是,就是,这店老板真是抠门啊……”
“岂止是抠门,简直就是不仁不义……”
“对对对,黑店,黑店……”
皇帝下巴都要惊的掉下来了,这丫头说了什么有道理或者感动人心的话了,为何一众人都替她鸣不平了?况且,在他看来,这丫头吃饭不给钱本来就不对,怎么最后到成店家的不是了?
“银子,爷替她付了。”皇帝拉着白衣女子的手,向人群外走去,跟班牛子扔给店家几块银子,遣散了人群,紧忙跟上。
东街的烤鸭店里,皇帝无语地看着对面吃的满脸油腻的白小染,只见她一手一只鸭大腿,像是饿了几辈子似的,狼吞虎咽的样子甚是滑稽,仿佛当他没在,可他记得,刚才在西街,她刚吃了二斤葱花饼子啊。
“你……慢点吃,别噎着。”
“呜嗯昂嗯呜呜呵咕嘟咕嘟……”
女子满嘴鸭肉,一句话也说不清。
“给她水。”皇帝唤过牛子,递给了她一杯茶水。
女子喝完,这才勉强把一团肉咽下去,看看两手油腻腻的,于是乎一根一根的手指放在嘴里吸了吸。
“咦——咦!”牛子恶心的把头扭向一边,时不时夸张地干呕几声,直到皇帝轻咳一声,这才退了下去。
“喂!大哥,你不知道吧,我哥哥可是我们整个城里的名人,你瞧着吧,今年状元铁定是我家的了,等咱有了钱,老娘我请你吃鸭子,五只!”白小染伸出五根油腻腻的手指,似乎有多么慷慨似的。
“鸭子就算了,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鼓动群众的,朕……我对这个倒是感兴趣的紧。”
白小染哈哈大笑几声,双手往身上蹭了蹭,白白的衣服瞬间出现了几个大油爪印,皇帝的眼睛睁差点掉出来。
“我汗你讲哈,因为啥呢……”白小染看皇帝洗耳恭听的模样,看样子真是吊足了他的胃口,于是接着说道“你没听我说吗,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大伯大妈……”
“所以呢?”皇帝不想听她废话,于是打断她直接让她说答案。
“是啊!”白小染无辜的眨眨眼睛,“这就是答案啊。”
皇帝微楞,之后哭笑不得看着她,还真是古灵精怪的丫头。
“嘿嘿,那家饼子店是新搬来的,还不知道那条街的人都是我家亲戚。”
皇帝额头出现一片黑线,窗外一只乌鸦嘎嘎几声路过。
几天后,皇帝正欲回宫,一封飞鸽传书从宫里传来,有人击龙鼓,告御状,说是她哥哥进京赶考中了状元被人冒名顶替,急火攻心被气死了,告状人心有疑问,怀疑是被人杀害,她告的正是顶替她哥哥状元之名的当朝国舅爷的儿子,皇后的外甥。
皇后出身卿大夫韩府,乃府中最小的女儿,侄子是国舅爷也就是韩府大少爷的儿子,与最小的皇后仅差五岁。
“我知道你是皇帝,带我走,带我走好吗。”
“朕,为你做不了主,这一牵扯,可能就是一场无端的灾难。”
“带我走吧,我别无他路。”
皇帝的马车行至城门口,看到衣衫篓缕的她跪在马车前,前几日的活泼开朗不存在,此时的这个姑娘,眼神里,只有仇恨。
“朕帮不了你。”只会害了你,这句话皇帝没有说出口,他身边的女人,他一个都保护不了,更何况一个充满仇恨的女子。
马车越来越远,马蹄踏在路上,溅起飞扬的泥土,和一阵野草的清香。
“哥哥……”
女子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泥土,一瘸一拐的转向来时的路前行着。
第五章《后宫之正宫娘娘》
如若说大历的皇宫是一座座百花园,相比之慧皇贵妃的桃花殿,夏郡主曾居住过的梨花殿,以及紫贵妃现居的海棠殿,皇后的宫殿就显的颇为素雅,一院子清幽的绿竹盎然挺立,每至黄昏,竹叶透过光线照射在窗棂上,分外的雅致。
“娘娘,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咱们还是不要再插手为好,依奴婢看,还不如假手于太后娘娘,毕竟他们母子向来有隔阂,如若事情闹大了,皇上也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
一身绿色襦裙,头顶绾着丫鬟髻,高挑的身材,颇为秀气的五官,那薄薄的樱唇一张一合,一字一句间,透着玲珑剔透。她手持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为身前斜躺在贵妃椅上的皇后扇着风。
“哎,本宫真是越发的头痛了。”皇后眼睛微闭,任丫鬟为她揉着穴位。
慢慢的,皇后进入了梦乡,梦里她正在御花园里散步,无意中见到身怀六甲的慧贵妃神色慌张的从一片矮树林里出来,手里握着一封书信,时不时眉头紧皱,见自己走过来,慌忙把信藏在袖口中。
“妹妹如此神色慌张,怕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吧?”
皇后看到矮树林里有一道白影闪过,看那恍惚中的身形,像个男子模样,光天化日之下,身怀有孕的妃子竟然无来历不明的男子私会,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皇后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臣妾只是打此路过,何来神色慌张之说,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说话可要掂量掂量些才是。”
慧贵妃略有紧张,她确实有事瞒着皇后,却不是她所想那般龌龊之事,可被逮到,却有些虚怕。
“难道本宫说错了吗?”皇后说着一把拉过慧妃的手腕,欲夺取她袖子里的东西。
慧贵妃急中生智,朝她身后大声喊皇上来了,这才逃脱出境。
“好啊,你敢骗本宫。”啪!一声响。慧贵妃脸瞬间多一巴掌印子。
“皇后姐姐这是在做什么,妹妹哪里做错了,您说出来我改就是。何必要动手打妹妹,怎么说妹妹如今也怀了孩子,万一动了胎气,妹妹就是死了也无法向皇上交代啊……”
“哼。”竟然还敢和她提皇上,真是一身贱骨头。刚要骂出声,却听到贴身丫鬟忽然大声传唤“皇上万福?”
皇后微顿,心思一转,接着喝道:“你以为怀了皇上的孩子就可以作威作福了吗?本宫到底是后宫之主,岂是让你随意辱骂的,就算你抬出太后来又能如何?难道太后就不讲伦法纲常了?本宫这次如果纵着你,以后如何平后宫,这后宫不平,皇上在前朝如何安心?”
皇后说完神秘莫测一笑,她猜的没错,最起码在这个孩子没出世之前,他不会太在乎她,更何况,皇帝最讨厌的就是拿太后来作威作福的人。
果然,皇帝看向慧妃的眼光颇有责备之意。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知错了,以后再不敢犯,臣妾给您磕头谢罪了。”说着就要跪下去。
一旁的丫鬟忙阻止她,边向皇帝道明原委:“请皇上皇后饶了我们娘娘这次吧,昨晚我们娘娘为了给望月长公主绣平安符,一夜未休息,如今怕是已快虚脱了。”
皇帝眼神猛然闪出灵光,慧妃顺势说道:“小蹄子快闭嘴,这是长公主临行前托我之事,只是我记性差忘了罢了,如今突然想起来,既然答应人之事,必定要做到,如此小事怎值得你还说出来,快闭嘴。”
皇帝脸色略有缓和,不经意的询问道:“长公主托你绣平安符做何意?……朕是说,她自己也会绣。”
慧妃恭敬地行礼后,回道:“长公主远嫁之日,也正是臣妾入宫之日,那日公主拉着臣妾的叮嘱臣妾,一定要好好照顾皇上,她早就想为皇上绣平安符,可惜没有机会了,于是就拜托臣妾为皇上绣,这本是承诺之事,都怪臣妾记性差给忘了,昨日见丫鬟围在一起学绣荷包,臣妾才想起来,于是……”
皇帝听罢,劝了皇后几句,之后从丫鬟手中接过她的身子,搀扶着她一同去了桃花殿。
丫鬟急忙跑到皇后身侧,气愤难当地说道:“那个慧妃手段还真是了的,长公主怎么会让她绣平安符,明知道没有对证,皇上还相信她。”
皇后冷笑,“只要关系到长公主,他哪里会判断慧妃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梦醒,皇后出了汗水,丫鬟边擦拭边询问:“娘娘莫非又梦到了那日的场景?不过奴婢也是越想越觉得憋屈,从那日后,皇上每天都带着那贱人绣的平安符!哼!娘娘,不如咱们……”
一入宫门,深似海,作者在本文中切实体现了这一句话。
宫中,每一个人都心怀鬼胎,也许这正是宫中的生存法则。
太后的跋扈,对皇帝的无奈,皇后的城府,
紫贵妃的外冷内热,而最让人唏嘘的当属染小主,
本该是个豪情的女子,却也有阴暗面。
也许宫廷就是个让人改变的染缸,进去了,白的,也终将变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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