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帘卷海棠
“皇后姐姐,依妹妹看阿,说不定我们后宫真的有什么邪门子的东西,想想往年,这牡丹可是开的最早呢呦。”
“休得胡言!光天化日之下拿来的什么邪气,想你也是出身不低的大家之人,怎得吐出口的话如此不经大脑。”慧皇贵妃一声喝诉,那位花枝招展呢嫔妃赶紧闭了嘴,却不甘心的拉拉皇后的袖子。
“慧妹妹小题大做了,林嫔也是性子直了些,有口无心的话,妹妹就不要与她计较了。”
皇后看也不看她,沏了沏茶,便慢悠悠的喝着。
“听皇后姐姐这意思,是妹妹管教的多余了,那日后再出此妖言惑众之语,妹妹定然是不再过问,哪怕太后娘娘责问起来,妹妹也不吱声,任太后训斥一顿便也是了。”
皇后不语,身旁的红衣妃子尖锐着嗓子,不屑地说道“呦,慧皇贵妃姐是不是担心的有些多余了,即便我等姐妹出了错,受连累的,怕也是皇后姐姐,太后娘娘哪里会找姐姐您的麻烦呢?您说是不是慧贵妃姐姐?”
慧皇贵妃冷笑,身旁的绿衣妃子道:“李嫔年纪轻轻怎么如此糊涂了?”见刚发话女子略有怒气,接着说“难道李嫔姐姐忘了皇上让慧皇贵妃帮助皇后协理后宫?还是说,李嫔姐姐根本就视皇上的话为无物?”
“我何时是这个意思……我。”
两人争吵不休,皇后大声制止,两边均训斥了一遍罢,抬眼望向一侧一直低头不语的染小主:“染儿,你出身花匠世家,你来说说,这牡丹花为何不开阿?”
染小主缓缓走向皇后面前,行了大礼后,便开口道:“此花在大历名为牡丹,可在宣国却名为半日仙,顾名思义,此花只开半日,宣国国王觉得可惜,便命人移接,后来这花果然开的久了些,可却有一处瑕疵,此花开的第一个花苞为分枝的母苞,也就是说,母苞花开,众花开,母苞花败,众花败,这些花均不开的原因,我想只有一个,有人掐了母苞。”
“谁?谁如此大胆敢掐贡品花!”林嫔像某像样的喊道。
“这御花园一日下来,来来往往的人数不胜数,谁能知道是哪个掐的,再说即便知道谁掐的,又怎么会知道哪个是什么母苞公苞的……”李嫔反驳道。
染小主缓缓抬头,手指着紫贵妃,冷声道:“是她,是她掐的,有人见她的宫里,满满三瓶的花苞。”
这还了得,如果是花掐也就掐了,哪个掐花苞做什么,此事追究起来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如这事摆在平日里也不会有人提起过追究,偏生好巧不巧的在牡丹花会上被人提到,又有这么多整日闲着无事,正等着看哪家笑话的妃嫔们挑事,紫贵妃这次无论如何也要给众人一个理由。
“我……我。”
前几日她看御花园里的花好看,确实对丫鬟无意地提了句,丫鬟说,娘娘看着哪个花好看,我为娘娘摘了来,紫贵妃说,让它长着还能看几日,摘了岂不可惜了,丫鬟说那它好看也是给人看的,娘娘我听说把花苞插进花瓶里,放着水,能多看好几日呢,紫贵妃笑了笑便也没拿丫鬟的话当回事,谁知她真去摘了花苞,还要死不死的摘的全是贡品牡丹的母苞……
皇后见紫贵妃吞吞吐吐,便越发的来气:“紫贵妃,你这么做,本宫如何护你!”
慧皇贵妃冷笑:“紫妹妹快说吧,别说皇后姐姐护不了你,指不定哪日捅到太后屋里,再有些多嘴的多舌的一搅拌,到时候恐怕皇上都护不了你周全了。”
林嫔急眼道:“慧妃姐姐这是说的谁?哪个多嘴多舌的?你把话说清楚了!”
李嫔打断道:“呦,说你不是?可别对号入座!”
“你……”
“住口!”皇后揉揉太阳穴,眉头高高拢起,一股子怒气袭来:“都给本宫住口!你,”她指向紫贵妃,“到底是为何这样做,这花是大家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今日如若说不出让众姐妹心服的理由,别怪本宫不念情分。”
“我……”
紫贵妃看身旁的丫鬟吓的脸色发白,冷汗挂满额头,双手哆哆嗦嗦的绞着手帕,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于是握了握她的手,向她摇摇头。
见丫鬟咬着唇担心的看着她,她缓缓走出来,向皇后行了礼,然后道:“是,这花是臣妾摘的,但臣妾真的不知道这花还有这样的‘典故’,可臣妾真的是无心的,如果众姐妹心里有怨言,那请皇后姐姐惩罚,以解众姐妹心里的怒气。”
“慧妃妹妹怎么看?”皇后看着慧皇贵妃,却见她漫不经心道,“臣妾认为此事可大可小,如问臣妾自己的意见,当然是不知者无罪,可众姐妹的意思,臣妾可做不了主了。”
皇后冷哼,骚狐狸的话果然与她想的一样,还真是谁都不得罪。
皇后见众妃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刚遣了行宫规的嬷嬷来,依规矩,紫贵妃的行为应张嘴五十,眼看嬷嬷的肉掌打在紫贵妃的脸上。
“长公主到!”
除了皇后,所有的妃子向长公主行了大礼,
皇后缓缓起身,嘘寒问暖后,问道:“皇姐怎得今日想起来御花园逛逛?”
“哦。”长公主身体虚弱,说出的话也似有气无力,“前些日子听皇上说,送给了紫贵妃些紫鸢花,说是偷偷种在了御花园,我特地来看看,怎么?你们也知道了消息不成?”
慧皇贵妃接过话问:“皇姐说的可是这没开苞的花?”
长公主笑道:“可不就是,原来是还没开,怪不得不让我提前告诉紫妹妹。”说着向前拉住紫贵妃的手。
皇后眸光略显慌张地看向染小主,染小主会意,向长公主道:“回长公主的话,此花并非您所说的什么紫鸢花,这是宣国进贡来的半日仙,在我国也叫牡丹。”
“呵呵。”长公主掩嘴一笑,接着说:“你这小丫头懂的到是不少,你知道半日仙,相必也知道百日仙吧。”
听到这里,染小主顿时惊呆。
长公主的贴身丫鬟面无表情的插话道:“谁告诉你宣国进贡来的就非得是半日仙?你可知半日仙的花与百日仙的花朵相似,可叶子却南辕北辙,半日仙又叫牡丹,可百日仙的另一个名字叫紫鸢花,奴婢亲耳听到皇上说,紫鸢花只配送一个人,那就是这位紫贵妃娘娘。紫鸢花寓意着白头到老,皇上的心思一目了然,难道紫贵妃娘娘摘自己的花,还要被惩罚吗?”
“这。”皇后无言以对,互相客套了几句后,与众人一起离开。
“皇姐,谢谢。”
“谢什么,我也是实话实说罢了。”
“真的吗?皇上他……他这么说的。”
“嗯?”长公主顿了一刻,笑了笑:“是,他是这么说的。”
几日后,紫鸢花开了,开的娇艳欲滴,开的倾国倾城。
“公主,那话,明明是皇上对您说的……”
长公主只是轻轻一笑,抚摸着紫鸢花的叶子,阳光透过叶子上的露水,滴在她的手指上,明明微冷,却如透骨的凉。
一入宫门,深似海,作者在本文中切实体现了这一句话。
宫中,每一个人都心怀鬼胎,也许这正是宫中的生存法则。
太后的跋扈,对皇帝的无奈,皇后的城府,
紫贵妃的外冷内热,而最让人唏嘘的当属染小主,
本该是个豪情的女子,却也有阴暗面。
也许宫廷就是个让人改变的染缸,进去了,白的,也终将变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