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只缘感君一回顾(散文)
那是怎样的一条水;那会是怎样的一个时空;那又是怎样的一群人呢。整整一个下午,我都静静地在想你;听你;看你。想你沧桑而厚重的历史;听你柔美而深情的话语;看你平和而慈爱的笑意。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可思绪里全部都是你。尽管这些都是我的想象,但追寻你的踪迹,我看到了生命是如此的美丽。你的存在是一个传奇,而你的离去竟让我这般迷离。深深的眷恋你,总想离你近些,再近些,让我能读懂你留下的点点滴滴。
凭吊浑河古道,走进新乐遗址。我仿佛听到了古浑河正从遥远的山林向我奔涌而来,新石器时代文明的曙光照耀着大河两岸。我眼前矗立的高楼已变作茂密的林丛;干涸的河床正涌出甘甜的清泉;祖先留下的足迹清晰可见。在无限敬仰与浪漫的想象里去探寻生命进程,回顾辉煌历史,令我怦然心动。历史的脚步从不曾停歇,新的文明也在古老文明的基石上巍峨耸立。我用怀念的情丝编织迷人的故事,美丽的生命在心底复活。
七千多年前的清晨,一群健壮的男子带领天真的孩童,美丽的女子乘着木筏顺流而下,清澈的浑河水映衬着蓝天,白云。老祖母站立船头,充满威仪,这是母系氏族时代,女人有着绝对的权威。当老祖母看到两岸青青的芳草地;茂盛的林木;平旷的原野;奔跑的鹿群时,眼中饱含泪水。这里就是她找寻许久的家园,漂泊的日子里,这样的场景曾无数次浮现,而今梦境终于变成了现实。数月的奔波劳碌;几度的失望沮丧都化作欢喜的泪水。老祖母相信,族人在这里会生活得更好。于是下令,全体族人在此安家落户,把北岸作为部落居住之地,从此浑河之北就有了一群快乐的新乐人。河的北岸不但地势高,而且也是太阳最早照到的地方,适宜居住。浑河又叫沈水,沈水之阳即是沈阳,自此沈阳的名字就有了可以考证的历史,沈阳有人类居住的历史可以上溯到七千多年前。
这群幸运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追逐着太阳的温暖;感念着星光的璀璨;品尝着瓜果的香甜。月光下,篝火旁,人们载歌载舞,欢庆狩猎成功。老祖母表情庄重,岁月恩赐的智慧,生命沉淀的意志,让她美丽而神秘。她慢慢的举起手杖,口中念着充满魔力的咒语,狂欢的人群一下子变得秩序井然。年轻的男子把烤熟的猎物先分给老人和孩子,然后再把一大块鹿肉放在老祖母面前,老祖母撕下一块放在嘴里咀嚼,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然后向人们点头示意,众人这才拿起分到的熟肉大吃起来。豪放的歌声再次响起,粗犷的舞蹈又一次跳起。不知何时,一轮明月已经悬挂空中,浑河北岸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
在四季的变化里;在晨昏的交替中,新乐人越来越强大;越来越有智慧;越来越懂得审美。于是我看到了用果核串成的项链戴在了女人的颈项;用煤精雕成的饰品摆在了家中;用树干刻出的太阳鸟被全族人崇拜。美延展到了建筑上,半地穴式房屋用原木支撑,精致的茅草覆盖其上;透过天窗,变幻的天空美丽迷人。美无处不在,先人们把笨重的石块打磨成精巧的工具:锋利的箭䃚;小巧的石针;光滑的石碾石磨。这些让我知道了你是多么的热爱生活。你在我的视线里是如此的清晰,充满生命的气息。我吃的稻谷有你七千年的传承;我脚下的泥土有你坚实的足迹。在你的身旁,我是如此的激动,竟不知怎样形容你:勇敢、智慧的新乐人。
尽管夕阳渐渐隐去,我依然不忍与你别离。谜一样的你,最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或许你去了远方,去找寻心中更美的桃源;或许你从未远离,你的后代就是每一个我。在新乐最后的岁月里,你把诸多的不舍与眷顾深埋进这片土地,才让我有机会与你相识、相知、相忆。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新乐人最终消失在历史的风尘之中,拨开迷雾,拂去尘埃,我用一颗感念的心遥想那段古老岁月,有太阳鸟飞翔的天空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