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秆
嘿嘿,麦秆干笑了两声又继续忙自己的。
那姑娘没再说什么走了。麦秆看着姑娘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凤来可没有她这么话多,除了肢体语言她好像不会说什么。如果她要像这姑娘这么叽哩喳啦的那该多好,在家也就不会那么闷了。
好几天过去了,麦秆始终想着那姑娘,她的调皮,她的活泼,她的美丽。
家里始终还是维持着骂骂咧咧的气氛,总是母亲在骂凤来,而凤来总是当着母亲的面摸他,引来母亲一次又一次的谩骂。麦秆知道凤来越来越故意了,而他又无法阻止她的行为,因为母亲不在的时候他也喜欢摸她。
二
日子一天天过去,成群的麻雀在树枝上,在电线杆上停落,严冬的时候地面上总是东一块西一块的冰,很白很滑。芦苇也枯萎了,树叶也落了一地,几只山羊在白杨林里啃吃着光滑的树皮,在金黄的白杨树的落叶上踩踏着,阳光暖暖地照着。
麦秆的女儿长高了,上二年级了。凤来每天都去学校去接夏天。
女儿说来了一个新语文老师,凤来听了笑。
女儿说新来的老师好看,凤来听了也笑。
凤来只有跟女儿夏天在一起的时候才觉得开心和幸福,对女儿说的什么都感到好笑也爱听。
女儿开家长会的时候麦秆去了,看到语文老师他惊讶了,她就是那年水库边上胡杨林里的那个姑娘,她叫白帆。
她也吃了一惊,对他笑笑,他的脸红了,他害起了羞。
那姑娘白矾比起那个时候稳重多了,人也端庄了,那股子调皮劲也没了,举手投足间越发的大方自然,很像个老师的样。
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自己变了,麦秆也不清楚自己咋那么爱上女儿的学校去,去接夏天。他对凤来说,还是我接孩子,刚好下班顺便。这是女儿上学以来麦秆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接孩子。凤来很高兴麦秆对夏天关心,也就由着他去接了。
麦秆有时能看见白帆,有时也看不见,看见了心里就踏实,看不见心里就欠欠的,很是失落。麦秆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了,反正就想看见白矾,见到白矾已成了麦秆每天生活中大的大事。其实麦秆见到夏天的老师白矾也没有啥话说,就点点头笑笑,算是打个招呼。就为了这么个招呼,麦秆可是风雨无阻地每天往学校跑四趟,从来也不觉着累。早上送中午接,下午送晚上接,乐此不疲,这下可把女儿夏天给乐坏了,爸爸多好啊!
自从麦秆迷上了白矾后,他渐渐不再去摸凤来,甚至还多抱了一床被子来单独盖,一个人早早地睡,早早地起。凤来见麦秆不像从前那样离不开自己,以为麦秆是年纪大了,没精力了,也不管他。
麦秆的母亲这些年骂风来骂成了习惯,然而这段时间她很少骂她,因为这段时间凤来不怎么去摸麦秆,她也就找不到理由骂了,然而她还是不喜欢凤来。
很久麦秆都不跟风来睡,凤来想要麦秆,于是开始往麦秆的被子里钻,麦秆经不住凤来的挑逗又和她抱在一起睡。原来是麦秆主动,现在是凤来主动,麦秆和凤来不知不觉变换了位置。
麦秆和凤来没话说,他们的交流就是床上无声的动作,那是他们的情感交流方式。
一天,白矾打电话到麦秆的单位上,说是夏天病了,要麦秆来学校带夏天去看病。麦秆接了电话就往学校去,在门口他碰上了白矾和女儿夏天。白矾说:夏天吐了,看样子有些重,等不及他来,她想先带她去医院看病。麦秆很感动,看着白矾想说点什么又没说出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麦秆背起夏天往医院去,白矾跟在后面,毕竟这也是她的学生。
夏天肚子受了凉,肠胃不适引发了呕吐,医生开了点药,说无大碍。麦秆和白矾的心放了下来。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白矾还像以前那样话多,不过是和夏天说。分手的时候,麦秆和夏天都舍不得白矾,非要白矾到家里去吃顿饭,被白矾婉言谢绝了。
从这以后麦秆越发的喜欢上白矾。开始对白矾用心。他三天两头找碴子帮助白矾,一会帮白矾买袋米呀面的,一会帮白矾拉车煤,一会又给白矾送些水果来,周到的不行。白矾觉得很过意不去,而麦秆觉得为白矾做的事还太少。
一来二往,慢慢地麦秆去白矾那里的次数越来越多,就是没事麦秆也会去。白矾对麦秆也有了依赖,觉着他老实可靠,话不多但很有个性。
麦秆呆在白矾那里越来越不想回家,守着白矾他觉着是一种幸福,每次都要等白矾说:你快点回家吧,晚了耽搁明天上班。麦秆才脸红红的离开白矾。他这样害羞和听话让白矾感到他的可爱。
麦秆回家很晚,凤来也不说啥,只要他一进被窝她就钻过去抱住他,身上啥也不穿,麦秆经不住也脱光了衣服和她抱在一起。往往这时麦秆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着自己是两个人,一个在和凤来进行身体的交往,一个却跑到白矾那里和白矾进行精神上的交往,这种感觉越来越真切。
有人开始说白矾和麦秆的闲话,白矾知道,麦秆不知道。学校里选优秀班主任时,白矾被选上,于是有人向学校反映白矾的生活不检点,点名道姓的把麦秆扯了进来,白矾的优秀班主任因此搁浅。
当麦秆又来白矾这里时,见白矾哭了,他不知所措,一再追问,白矾把事情说给他听。他沉默不语,很是替白矾难过,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不愿离开白矾,可为了白矾他不得不下决心离开白矾,不再找她。于是他显得无可奈何地说:那我以后不来了,你有啥事给我讲一声,我一定会来帮你。说着他垂下了头。
白矾说:这有啥,别人说别人的,我不怕,我们又没啥,告状的那人“红眼病”,见不得别人得优秀。
麦秆抬起头盯住白矾,眼里似有千言万语要説。
白矾见他这样,脸红了起来,忙把眼看向了别处。
白矾的羞涩令麦秆动了心,他想吻她一下,就一下。然而这一下麦秆始终没有吻,因为白矾太干净了,而自己太脏了。
没有多久白矾调走了,她没有跟麦秆告别,也从来没有告诉麦秆自己要调走的事。
麦秆见不到白矾,问女儿夏天她的老师到哪去了。夏天说:我们老师调走了。麦秆不信,夏天说骗人是小狗,麦秆这才信了。
白矾不见了,有很长时间麦秆失魂落魄。
凤来不知道麦秆的心事,一如既往的往麦秆的被窝钻。麦秆已经开始厌烦凤来无休止的要求,这会心情不爽把凤来乱吼了一通说:自己睡去,就知道这事,你还会干啥?
凤来脸上挂不住,九年了,麦秆从来没有对她大声说过一句重话。正因为如此,她才忍了婆婆多年,不都是看在麦秆的面上?凤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麦秆没想到凤来会哭,母亲那样骂她,她都不哭,自己才是个重话,她就哭,他有点迷茫赶忙又去哄凤来。
夜深了,麦秆的母亲突然听到哭声,她爬了起来,发现是凤来在哭她不高兴了说:爹死了还是妈死了,半夜三更的瞎哭,不怕鬼敲门?
麦秆母亲的骂声把凤来的哭声给逼回去,凤来止住了哭泣。
麦秆躺在床上被凤来这一折腾睡意全无,心里烦躁得不行。
一宿没睡好觉,麦秆上班也无精打采,提不起神。
冬去春来,柳条绿了,草地青了,蝴蝶飞了出来,蚂蚱跳了出来,生命的痕迹重重的随着春天到来。
当麦秆再见到白矾时已是两年后的一个另一个春天。
拖修厂垮了,拖修厂的工人散伙了,拖拉机的时代已经过去。麦秆凭着在拖修厂学到的修理技术跑到省城的边上开了一个很小的摩托车车修理铺,由于技术好,生意还可以,比在拖修厂时的收入高很多,麦秆很满意,把母亲和凤来母女一起接了过来。
夏天还在上小学,不过已是六年级的学生,转到新学校她发现了她的班主任白矾老师,她高兴得不行,见到那会儿她把老师抱住了。
夏天马上把这个发现告诉了麦秆。她说:爸爸,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麦秆看看夏天的神情,想了想摇摇头,夏天得意地说:猜不出来吧?我在学校遇到白矾老师。麦秆心里诧异说:你胡说吧。夏天说:谁胡说,本来就是白老师。说完夏天忙着去看电视。
麦秆听到这个消息,既欢喜又不知所措,不知自己该不该去看看白矾。夏天进屋了,麦秆边干活边想着白矾,所有的关于白矾的记忆都在一瞬间涌现出来。
凤来和麦秆的母亲仍旧一个不理一个,即便是说话,那也是麦秆的母亲在骂凤来。她简直是头疼死了这个儿媳,认为自己很倒霉遇上这么个懒东西,啥事不做还成天爱嗑个瓜子、花生的,弄得满房子都是瓜子皮和花生皮,骂了也不管用。所有的家务都是自己在做,尤其让麦秆母亲生气的是,自己做的饭凤来比谁都吃得多吃得香,这让她更气。于是麦秆的母亲索性将做好的饭分成四份,按功劳的大小分配,最多的是麦秆,其次是自己,再次是夏天,再次是凤来。不管她怎么分,凤来还是吃的很饱,因为麦秆和夏天都要剩下饭来,都被凤来吃了,麦秆的母亲被凤来弄得哭笑不得,也无话可说,成天管凤来叫猪。
麦秆思量再三决定还是去看看白矾,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麦秆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新衣是今年过年时买的那套西装,今天是第二次穿。麦秆平时根本不照镜子,今天竟在镜子面前站了半天东照照西照照,还是不满意,但也只有将就了。
麦秆特意关了铺门去了学校,在学校门口转悠了半天没遇上白矾。他哪里知道白矾今天早上有四节课,正在教室里给学生上课呢。麦秆想回去,可没见到白矾心里又不甘,于是眼巴巴的把四节课都等完了,终于等到所有老师们下班,所有同学们放学。
夏天看见父亲穿戴整齐地在校门口张望有些意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穿这么干净来学校,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来接自己。她跑了上去,大喊了一声:爸爸!麦秆正集中精力在人群里搜寻白矾,不料女儿夏天跑了上来,麦秆脸红了一下说:放学了,咋没见你们白老师?夏天回头往人群里看,因为矮看不到,她踮起了脚尖又看,还是看不到。她说:爸爸你举我让我看。麦秆把夏天举了起来,在人群中夏天一下子看见走过来的白矾对麦秆说,那不是白老师吗?我看见了。白矾从父亲的手上跳了下来好奇地问:爸爸你来学校干吗?麦秆说:找你们白老师。夏天又问:找白老师干吗?麦秆说:难道你不想请你们老师吃饭吗?夏天高兴地点点头。
看见白矾走出校门口,夏天迎了上去说:白老师,我爸爸来了。白矾没想到麦秆会来,她对这个热情的家长记忆犹新,和同事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过来,她笑笑地看着麦秆说:你来了。麦秆脸红了一下,看着白矾说:走了也不说声。白帆笑笑没做解释。夏天说:白老师,我爸爸要请你吃饭。白矾看看麦秆,麦秆的眼神很热切,她拒绝不了他,点了一下头。
几乎看不到白矾有什么变化,还是和两年前一样,精神状态很好,这令麦秆放了心,认为白矾过得也不错。哪知吃饭间白矾说她已结婚还有了一个女儿,爱人也不错。麦秆一点也不明白白矾结婚生子后怎么还会保持这么好,是如何保持的。
见了白矾,麦秆心里好像踏实了些,又继续努力地搞他的修理。
就是这个白矾让麦秆始料不及地又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半年后的一天,白矾给麦秆打来电话说家里的电线给烧了,请麦秆去帮忙修一下。麦秆毫不犹豫地去了。
白矾的家又小又寒酸,还没有麦秆家的房子大,也没有麦秆家的家具多,可以说是这个城市里最旧的房子了,外面的墙砖上结满了细密的蜘蛛网,还时不时偶尔有蜘蛛爬出,这房子简直和白矾的职业及她的身份配不上。麦秆没想到漂漂亮亮的白矾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屋子里有一根很长的电线一头吊在房顶及墙上,一头拖在地上连在一盏台灯上,麦秆心里不是滋味,忙帮白矾处理那节被火烧断的电线。
忙完了,白矾给麦秆倒了水洗了手,又给麦秆泡了一杯茶,麦秆坐了下来,他看了看白矾欲言又止。麦秆心里始终不是滋味,白矾这哪里像有家的样子。麦秆走的时候,白矾突然抱住他,象一只小猫似的一下偎在麦秆的怀里。麦秆犹豫片刻,心里软得不行,他搂住了白矾。白矾靠在麦秆的身上,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垮了,她需要麦秆这样的男人来安抚。他是那么值得信赖和依靠,很久以前她就喜欢他,为了逃避麦秆的感情,她选择了离开,匆匆地嫁了他人,然而所嫁之人始终不如麦秆,她的心早就被麦秆占据了。匆匆地嫁,匆匆地离,这就是白矾两年来的生活。那天见到麦秆,为了不让麦秆牵挂她撒了谎,可她想麦秆,她在精神上已经撑不下去了,她借着电线烧断的机会把麦秆喊了过来。从喊麦秆的那一分钟起,她的心一直澎湃着,见到麦秆她更加控制不住自己,她鼓足了勇气抱住了麦秆。
麦秆也控制不住自己了。这女人他想了很多年,现在就在他怀里,他的心激动着,他轻轻地抚摸着白矾的头发,白矾的脸,又轻轻地吻白矾的脸,白矾的唇……他开始想要她,这感觉随着他的亲吻越来越强烈,他喃喃地在白矾的耳边说:可以吗?可以吗?
白矾啥也不说,浑身软得跟棉花似的,她在麦秆的怀里揉来揉去,双眼紧闭着。
麦秆一边吻着白矾一边把白矾拥进了里间的卧室,他强烈的想拥有她的全部。
第一次很快,第二次慢了些,第三次更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