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报纸上的内容，分几部分读给儿子，与他分享里面的内容。面临初中毕业的孩子们，面对很多的功课，更面对仅有的几个重点中学的名额，大家挤破了头，都朝着独木桥上挤去。家长着急，给孩子们报了许多的学习班，和各类的学习辅导班。因为对重点中学的期望，让孩子们捆住了手脚，甚至承受不了压力。报纸呼吁家长，不要给孩子太大的压力，给孩子一个快乐的学习时光。
　　 七岁半的小开心读了这张报纸后，便想到了自己。每天有很多的作业，还有许多课程。他想对爸爸妈妈说，不要对他有太多期望，不要给他太大压力，不要再留更多的功课。
　　 我轻轻拥住了他，问：“开心，妈妈想问你，你喜欢画画吗？喜欢音乐课吗？喜欢钢琴课吗？如果不喜欢，妈妈可以给你取消……”
　　 开心想了想，瞪大眼睛看着我：“妈妈，我喜欢画画，喜欢音乐课，喜欢钢琴课……”
　　 “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去一部分……”
　　 “妈妈，我喜欢……”
　　 “那，你要妈妈给你撤掉什么样的压力呢？”我笑着问他。
　　 他没有说话，眼睛亮晶晶的，他自己感觉学习累了，我也知道，他很努力，就是学习太拖拉。我说：“开心，你知道不，那是写给初中的大哥哥大姐姐的家长的，他们有些家长为了让孩子们学习好，就在学校旁边租了房子，让他们好好学习。然后又在学校附近增加了辅导班，不停地上不同的学习班，数学呀，语文呀，英语呀，生物呀，等等的九门功课。孩子们太累了，连轴转。这样，才说要给他们减压的……”
　　 小家伙认真地听，他歪着脑子在思考。
　　 “你的功课很重吗？开心？”
　　 “妈妈，好象不重……”
　　 “你的压力很大吗？开心？”
　　 “妈妈，如果不考100分的话不大……”他笑了，“可是不去考满分，又觉得不应该……”
　　 “你希望妈妈给你放松吗？不去管你，也不用去理会学习吗？”
　　 “不希望，妈妈还是和从前一样吧！”他笑了。其实，他皱起眉头的样子，让我想去亲亲，但是我忍住了，我知道，如果不理顺他的思想的话，他的小脑袋里会有着这样那样胡思乱想。
　　 “那……你要妈妈还像从前一样严格要求你？”我说，“当然，如果你累了，很多的课外课，可以去掉，很多的课外学习都可以放开……”
　　 “不用了妈妈，我想我知道了，我自己搞错了……”他做了个鬼脸跑开了。但是这一次谈话，我知道了，他开始有了自己的思维方式，也开始对自己的生活有了审度和思考，只不过这需要大人好好引导。
　　 当二年级上学期，还只是用表情和眼神表达“NO”的情感的开心，到了二年级下学期，开始有许多许多的话语和理论等着与你辩驳。有的时候，母亲对我说，如果不以身作责或是让臭小子抓到把柄后，臭小子会有很多的话语来批评教育你。
　　 后来我问过大一级的孩子的家长，他们说，八九岁，孩子们开始不光会说不，而且还会开始有着这样那样的“不”的理由，特别地不好管理。每当我听到小开心和爸爸讲道理，爸爸反驳不了的时候，我都在偷笑。臭小子学会了许多的方法，但是，如果主观论点不对的话，有时也会被他带上了歪理。这个时候，更需要大人们耐心，认真地给他讲道理。
　　
　　 十一、运动会风波
　　
　　 2016年4月22日，开心学校要开运动会。一放学，开心就给妈妈说，他想报亲子的项目和沙包投掷。亲子项目的内容大约是，小朋友踩在家长的脚上，大脚带着小脚一起奔跑。检测大人孩子的默契度和协调度，增进父母与孩子间的亲密关系。
　　 起初和开心爸爸沟通好，是有时间参加项目的，开心非常地高兴。可是后来，学校把运动会订在了四月底，恰好与开心爸爸四月底的苏州开会，碰到了一起。
　　 我一直非常支持这样的活动，内心非常着急。于是，不由在家里与儿子实验了一下亲子项目。可是，儿子快八岁了，已经很沉了，踩在我的脚上，我们根本无法移动。因此，我单独找了老师，取消了亲子项目，只报了投掷沙包。儿子非常地生气，他对爸爸很不友好，提出很多的问题。
　　 “为什么你总有这么多的事情？”
　　 “为什么妈妈可以为我请假，你不能？”
　　 “为什么什么都是你自己，妈妈从来不是？”
　　 开心爸爸非常地生气，对儿子同样发了脾气，甚至说：“爸爸辛苦养了你……”
　　 当时，我们是开车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对开心爸爸的态度，非常地不满。我对他说，“这样对儿子发脾气，让人失望，你必须和儿子好好沟通……如果说儿子七岁半，难道你也才七岁半吗？儿子为什么非想和你一起呢？你自己好好想想。”
　　 开心爸爸一下子冷静下来。快到家的时候，我对他说：“我带着儿子先下车走一会儿，顺便买点水果。”
　　 下了车，开心的小手紧紧抓住我的，脸上带着泪痕。我很心疼，也很生气。其实，同样发脾气的两个帅哥，一样的表情，一样地不可爱。
　　 天上的月牙儿弯弯的，我指着让儿子看温柔的颜色，又笑着说，“你看呀，臭小子，你把月亮也惹得泪眼朦胧的……”儿子抽泣着笑了。
　　 “开心，你今天做错了，是不是？”我故意轻轻地说。
　　 “妈妈，你可以请假来参加我的运动会，爸爸从来考虑的都是自己……”
　　 “开心，爸爸很辛苦，你知道吗？爸爸为了让你有好的条件，一直非常非常地努力……”我慢慢地说，一边走，一边握住了他胖胖的手指。“知道爸爸有多爱你，在你需要的时候，从来没有说过不……”
　　 开心仰起头来，看着我：“为什么不能请假？”
　　 “你是希望爸爸是一个进取的人呢？还是一个不思进取的人呢？”我继续说。
　　 “爸爸肯定是一个努力、进取的人！”开心点点头。
　　 “这一次爸爸出差呀，对爸爸来说，好重要的。”我笑了，“他去年努力，像开心学习一样哟，特别地努力。然后呢，在工作上获得了一个小小的奖励，需要去苏州参加一个颁奖。”
　　 “真的吗，妈妈，像三好学生一样重要吗？”开心的声音欢快起来。
　　 “是呀，是奖励他一年的努力和付出。是一个小小的奖杯，全国的同事前去参加……”我一边说，一边低头看着他。
　　 “爸爸好棒呀！”开心拍了拍小手，眼睛里是亮晶晶的味道。
　　 “本来就是呀，这样棒的爸爸，我们是不是要为他喊加油呢？”我也拍了拍手，“我们还要支持他是不是？”
　　 “妈妈，我支持爸爸。”
　　 “开心呀，这次是你不讲道理噢……”我看着儿子说，“爸爸的出差是几个月前订的，不是因为你的运动会订的哟……是他的时间在前，你的运动会在后噢……”
　　 “是吗，妈妈。”
　　 “这么重要的日子是提前预订的，怎么能请假呢？而且，我们应当鼓励爸爸去，是不是？”我笑着说，“如果不去，就是不能守约，也是不对的呀。”
　　 “妈妈，我知道了。我错了……”开心轻轻地拥住我。
　　 “还有呀，儿子，我今天特别不开心的是，你和爸爸对话的态度，都是那么地让人生气。为什么不能好好地说呢？都是首先考虑了自己，都是一样的暴脾气，都是一样地‘不讲道理’，都是一样地‘不可爱’……这样的你俩，让妈妈怎么办呢？”
　　 “对不起妈妈，我会给爸爸说对不起……”开心低下了头。
　　 回到家中，开心爸爸知道自己的态度也出了问题，一直在给我们俩洗水果。我没有说话，用眼睛示意儿子去道歉。小开心对爸爸说：“对不起爸爸，你辛苦了……”
　　 开心爸爸立即抱住儿子：“开心，爸爸不是不想参加你的活动，是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
　　 “我知道爸爸，妈妈对我讲了，你今年非常努力，你要去参加一个颁奖，你是非常棒的！”开心大声地说。然后小开心轻轻抱住爸爸，在他耳边偷偷地说：“妈妈生气是因为你发脾气了，不是因为你不去参加运动会……”
　　 开心爸爸看了我一眼，不好意思地说：“爸爸的态度有问题，我当时有点着急也是不对的……”
　　 我闪进了卧室，故意把客厅留给了俩父子。过了一会儿，当我再次出来，看到两个抱在一起看电视，一样的笑容，一样的嬉皮笑脸。
　　 我假装嗔怒地看了他俩一眼，他们哈哈大笑，指了指桌上的水果让我吃。
　　 其实，我的内心是感动的，这样的场景，才是我真正想看到的。
　　
　　 十二、三好学生（上）
　　
　　 从上学起，我们对小开心的要求是严格的，每科必须在A以上。可真没想到，在二年级上学期，体育课还是卡了一下。
　　 我记得，二年级上学期期末考试前一个月，我和一班、二班的几位家长聊天，他们说，孩子跳绳没达标，班主任通知回家练习，因为怕期末三好学生评不上。我回家问过开心，小开心说老师没有通知。当时，我想，体育不是什么难事。这一年经常雾霾，体育课经常改成内堂课。
　　 期末考试前两天，开心反复发烧，温度一直没降下来。考试当天，仍烧在39.5度。我说：“开心，如果请假，我们就得补考。怎么办呢？”开心对我说：“妈妈，我能坚持。”
　　 送他入校门的时候，他蔫蔫的，脸上烧成了红色，我的心感觉在疼。给班主任老师打了电话，老师说他出奇地老实。那天中午我站在校门口等他，一看到他，脸上仍是红朴朴的，但是精神了许多。他说，“妈妈，我很努力，感觉不错。作文是看图写画，我把上面的场景都细细地写了下来，我认为我写得不错。”我轻轻地拥了他一下，说：“宝贝回家，我们休息……”
　　 臭小子从来没这么乖过，回家就睡了，饭也吃得不多。我知道，他烧得厉害。下午的时候，渐渐退了烧，又活泼起来。
　　 三天后，小子返校，一回家就抱住了我，“妈妈，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的体育得了B，说是跳绳不好。”他低着头，我看到了他的不开心。“妈妈，没得三好学生，对不起……”
　　 我给高老师打了个电话，我对年轻的老师说：“老师，你知道吧，开心非常努力，每一门功课都是如此。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在之前一个月知道他们体育成绩的时候，提醒家长一下，再给他们一个机会呢？你知道一班二班有经验的班主任，他们都是这样的。对优秀的孩子们，给予提醒，催促，还有鼓励……”
　　 年轻的女老师没有经验，她有些惋惜地告诉我，“开心妈妈，这次他考得特别不错，尤其作文没有扣分。状态不好，成绩却特别地好。我去学校问一下，这种情况如何……”
　　 放下老师的电话，我带着小开心跳绳，我发现是自己孩子的问题：他的跳绳不合格。
　　 生气是没用的，我意识到了孩子和我的错误。小开心泪流满面，对着绳子发脾气。我蹲下来说：“开心，就当这是个教训。我们错了，就是错了。从现在起，我们每天跳200个绳，重头开始好不好？”
　　 下午的时候，班主任高老师打电话过来说，学校说这样的情况能够特批三好生，她咨询了其他老师，是自己没有经验。三好学生的证书从政务处批下来了，开学后再拿吧。
　　 我连忙给老师说对不起，我说，“是家长的错，我才发现开心的跳绳的确不合格。”
　　 从这天开始，每天晚上，我带着小开心在园子里跳绳。天气很冷，有时月亮很美，有时下过雪后，我们依然在广场上跳绳。从来没有间断，小开心从最初的十个，一直到连续跳一百个，慢慢地提升。很多经过的爷爷奶奶，都会过来指点他一下。整个寒假，他每天跑步跳绳，身体强壮，个子也长高了，快到开学的时候，有位奶奶说，这小子长个了。我和开心都笑了。
　　 这次“B”的经历，对开心的触动非常大，我常想，这不是件坏事。
　　 开学了，开心爸爸接他回家。不知为何，回来得很晚。别的小朋友早放学了，我一直很焦急地等着他们。
　　 回家后，开心爸爸对儿子说，“你自己给妈妈说，你做了什么？”
　　 我吃了一惊，又有什么事？
　　 开心低着头走进书房，忽然抬起头瞪大眼睛对我说：“妈妈，我认为那张三好学生证，我不该拿！”
　　 我站在客厅中，看着他张口结舌，我不知他哪来的气。
　　 “妈妈，今天放学后，高老师单独叫我去办公室，把三好学生的奖状给我，我对她说‘如果老师认为这张奖状不是我得的，我不要，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去取得奖状。’老师问我是不是赌气，我说不是。因为我今年要自己努力来拿三好学生。”
　　 母亲站在我身后，为外孙喝彩。我当时惊呆了，但是内心也暗暗称赞。我说：“开心，我想问你，你是当众拒绝的老师的，还是没有人的时候？”
　　 “妈妈，旁边虽然有人，但是身边没有人注意我们。我没有让老师没有面子……”小开心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原来他也懂得“不给别人难堪”，这一点又让我着实地感动。
　　 开心爸爸担心我会生气，可是，我的心底涌动着泪水，我非常地开心，为这样的儿子，那种情感是说不出来的。我坐在了开心的身边：“宝贝，妈妈支持你，你太棒了！”
　　 随后，我给老师打电话，连连道歉。我说：“老师，我真心给你说声对不起，孩子这样的举动让我自己感觉惭愧。不是自己应该得的，就应当反思及努力，我想得太自私了，还不如一个孩子。”老师说：“孩子非常懂事，这是我没想到的。我问他是不是在赌气，他说不是。因为这不是凭能力得到的，他要努力今年争取到好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