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韵今弹】别样人生(散文)
一 、逝者如斯夫
一个人时走在无人的河边,他不断地思考:人啊,这一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值不值啊?
一路走来,通过艰苦卓绝的努力,他用自认为最不耻的办法打败了许多对手,站到今天这个令人仰慕的位置。用他自己的话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但他一个人时,说不清为什么,除了孤独,什么也感觉不到。也许有人说得对,站得越高,朋友就会越少。他清楚,如果不努力,不血拼,他或许早被淘汰了,如果那样的话自己除了心灵的寂静,还是两手空空。
一个普通的人, 要么忍,要么豁出去了——也许会是另一种人生。但在现实的世界里,不去伤害任何人,根本没有俩全其美的办法。对他来说,不管选那一条路,都会以惨淡收场。或者去损害某些人的利益,去成全自己;或者清高一点,什么也不做。他最终放下了自己的尊严,这样最起码,即使让心灵蒙上一层阴影,但在表面,他还是个成功者。
一路走来,他用弱者的血汗铸就了自己酒肉铺成的路,坐在汉迹斑斑的太师椅上,他的心已坚如铁石。只有金钱的摩擦声才可以唤起他的听觉,敲响他的铁石心肠。严格地说,他没有朋友,只有交易。他唯一的一个知己朋友,在他爬上太师椅子之后,找了一个恰当的理由,断绝了来往,原因是他举手之劳帮了朋友的忙,朋友没有回敬他。
他在自己的路上越走越陡峭,拿着钱和权的行囊 ,他腾不出手,最后终于背不动了,趴下了,滚下了人生的坡底,一切如重新开始,来到原点,但他,却无从撕开裂口。
在医院里挣扎了几天,他就坐不住了。他感觉自己在煎熬,病的疼痛是其次。,忙碌了二十年,最终以这种方式闲下来,退出了人生的舞台,生活就这样开了个玩笑。
他认为自己跌打滚爬,像疯子一样苦苦坚持,把脸皮练出来厚厚的茧子,最后终于看到一座金山,那座金山可以任由自己开采 ,他可以坐在金山上为所欲为,在繁华里东游西荡。医院一纸通知,就霸道如无形的大手把他从金山上扯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这和梦有什么区别?梦可以醒,不会疼,现实让他醒不来,还钻心地疼。所有的煎熬莫过于他不想死,他想起了佛,即使他几百次地断了善念,为自己的私欲伤害无数无辜的人,他还是认为佛可以化解他的疼痛。
堪破红尘,遁入空门,也许是一种解脱。他穿上了僧衣,敲起了木鱼,清脆的声音依然止不住他乱七八糟的思绪。
他想起了他爱的女人,这个女人是他的秘书。“我真的爱她嘛?”他问了几遍,自己也不知道爱不爱他,但他还是称她为他爱的女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需要,没有感觉,只有躯体,没有灵魂。他是唯物主义者,谁用心去感知和感化一个人,在他看来谁就是疯子,或者傻逼。秘书只是他在圈子里混的一个招牌,如一块手表,如一件古玩,只需要在人多的地方亮一下就可以了,而且在他的观念里,女人可以不称为完全的人物,他朝女人笑或者有所关注,那也与女人的智商无关,只是因为想换个感觉,换个欣赏角度。
因此他从来没有问过秘书的私人生活,没问过秘书的家庭,他只需要秘书穿着鲜亮的衣装,按着他的需要出场就可以了。只有一点,就是他的秘书一直不换,五年了,他没有过换秘书的念头。他病了,秘书也没有到医院或者寺庙去看他,这也符合他的心理,他不怪她,因为她只是个会说话的摆设而已。他也想起了妻子,自从他病了,妻子才出现在他面前,不怪妻子,怪自己。自己一直忙,很少和妻子与孩子一起吃过饭,回家也极少,假如妻子失踪一个月,他也不会知道。刚结婚时,如果不回家,妻子会打电话,后来他嫌烦,只要妻子打电话,他就挂了,渐渐地,妻子也不联系他了。孩子在学校,更见不到他。
他的时间属于他的需要,他只要需要,就花时间去经营,一旦经营,就会有报酬或者结果。
有一种人,一旦认定自己的目标,就不会去改变前进的脚步,更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他就是这种人。这次有病,依然改变不了一颗战斗的心理,他是那种活在实际里的人,不会为一些虚无的感觉浪费自己。他想病好了就回到自己的岗位,脱去僧服,继续爬上那座权利与金钱堆积的顶峰。
大夫找到他的妻子,说他的病是由于饮食无度,加上过度劳累引起的 ,而且心脏也有问题,就让他按自己的方式结束自己吧,他想干什么就随他去——他的灵魂已指挥不了他的身体。
妻子在他的墓前烧了纸车,纸房子,纸电脑,纸人,纸币。随着火苗,一切瞬间化为灰烬,他也随风而去……
二、 生命就这样悄悄滑过
因为这个世界太繁忙了,繁忙使有的人只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所以很少有人去花时间去了解另一个对自己无关紧要的人,于是这个世界便有了孤独和寂寞,不用说,阿三便是一个寂寞又无聊的人。
四十五岁的阿三曾经有一个正当的职业,就是在最底层的政府当一个小小的职员。由于他自己没有多少文化,也舍不得花那几个辛苦钱吧,加上懒得请他尊贵的领导吃一次饭,或者说一句领导爱听的话,到了四十岁,他就无所事事了。偶尔他会吹嘘一番自己当年的功劳,想当年,他独当一面,解决了无数个工作中的难题,在单位树立了很高的威信,就是有一点,认理不认人。如今和他一块儿的都飞上了高枝,他只要花上几个钱,给领导送一份礼,或者不和领导唱对台戏,就会有很好的待遇,他却不想拉个脸求求领导。转眼间他不再年轻,也就无事可做了,终于回了家,亦是无所事事。
不知是时代误了他还是他不知进取,反正阿三认为这个世界抛弃了他,误了他这一代人,文不文,武不武;他甚至认为以前的单位误了他,他付出了青春,走过了许多人认为国家最艰难的时候,现在人多了,那些白眼狼把他狠狠的踢出了那座大门,砸了他的饭碗,粉碎了他悠然的美梦,梦醒之后呢,梦醒之后就是无边的寂寞和无聊。
阿三每天东游西荡,渐渐的染上了赌博。
其实细细的想,阿三认为有许多东西就是没有意思,他始终就是不明白当年为什么费那么大劲追自己的老婆,结婚后是左瞧不顺眼又瞧眼不顺,那么多美女看见他都会同他搭讪,有时会送一个长长的秋波,用他的话说就是闭上眼捞一个都比眼角有皱纹的老婆强。追根究底,就是后悔不该同老婆结婚,几次三番的思量和大动干戈的争吵,阿三和老婆离婚了,成了快乐的单身汉。
现在走在路上,美女们远远的躲着他,连同平日他最看不上眼的小猪儿娘看见他都会昂然挺胸,正眼都不瞧他一下。这个世界是怎么啦?当你得意之时满眼尽是失意之人,当你失意之时满眼尽是得意之人。
阿三也后悔自己把青春浪费在那个工作上,要不是那个破工作,自己现在说不定就是的大富翁,起码比现在风光许多倍。当年他救济过许多次的阿牛现在在深圳当老板,阿牛的老婆就是个研究生,自己要不是那个破工作缠着,现在肯定比阿牛强,阿三认为工作也没意思。阿三有几亩地,种的多,产出的少,最后干脆送人了,靠着城里有一座二层楼房,做了几次生意,血本无归,欠了一屁股债。
折腾到老了,阿三懂了,人生就是一场没意思的游戏,玩的太认真了,就会输的很惨,有时不经意的随意,反而会成就你的一生。阿三认为自己太活的认真了,失去了自己。守着快要落山的太阳,你就是懂得再多,也不能重头再来。一天只有一个早晨,一生只有一次青春。阿三想。
在人群熙攘的街头,有一个佝偻的背影在捡拾着人们丢弃的东西,没有人知道,他就是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