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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居草札记


作者:天苍 秀才,1154.1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008发表时间:2009-08-28 08:56:52


   “吾诚愿与汝相守以死,第以今日事势观之,天灾可以死,盗贼可以死,瓜分之日可以死,奸官污吏虐民可以死,吾辈处今日之中国,国中无地无时不可以死,到那时使吾眼睁睁看汝死,或使汝眼睁睁看我死,吾能之乎?”
   我为我们民族有这样的“战士”骄傲自豪,他是一颗启明星,永远照耀着后来者。
   清明节已经过去了,这是我对这位亡魂迟来的祭奠。
  
   2006年4月7日
  
   早上起床时已经7点钟,本想去打打篮球,但时间有些晚,就打消此念来到书桌前随手翻开《外国散文名篇鉴赏》一书,一篇名为“一封从盖世太保监狱庞克拉采秘密带出来的信”映入眼帘,我索性阅读起来。同样是一份致函爱妻的信,信的开头这样写着:
   我亲爱的!
   要想再有那么一天,我俩手挽着手,像小孩子似的,到那和风吹拂,阳光普照的临河斜坡上去散步,这几乎是绝望了。要想再有那么一天,我能生活在恬静舒服之中,在图书朋友的环绕中,写下我和你谈论过的一切,这几乎是绝望了。当把我的书籍毁掉的时候,也就是已夺取我生命的一部分。但是,我决不投降,决不让步,也决不甘心让我生命的另一部分不留丝毫痕迹地完全葬送在二六七号牢房里。
   这是一位捷克斯洛代克的作者,名为尤利乌斯·伏契克,他与林觉民一样为各自民族的解放事业不惜牺牲自己年青的生命。也正是这些文静书生,貌似弱不禁风,却为人类普写着一曲曲生命的颂歌。
   我继续体味着亡魂的倾诉:
   ……我的命运一般地讲是独特的,你知道,我是多么想成为小鸟或灌木,浮云或流浪人,成为象我这样喜欢广阔的空间,太阳,风的一切一切,然而多少年来,我都仿佛是棵树根似的,过着地下生活。一棵生长在黑暗与腐朽之中的笨拙枯黄的树根,但正是这些树根在支持着地面上的生命之树。无论怎样大的暴风雨都不会吹倒这棵根深蒂固的树,树根以此感到骄傲,我也以此感到骄傲。我并不后悔,我丝毫也不悔恨。我做了一切我能做的,并且我是甘心情愿地做了。但是光明——光明是我所喜爱的,我是多么希望往上长,多么希望像有用的果实似地开花,成熟。
   他是捷克人的骄傲,真正的共产党员。让我们记住他的名字:龙利乌斯·伏契克。
  
   2005年4月7日夜
  
   此时已是夜里9时40分,212省道上的过往的车辆一波一波驰骋着,临近木器厂的电锯也发出“吱吱”地奏鸣声。这些只不过深夜来临时的前奏曲,热闹的还在后面。在夜里,载煤车辆的装卸煤炭的声音直奏响至天亮,还不想停止他们的劳作。晚上休息时醒时睡,来草碧一个月时间了,现在还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习惯。看起来,初来乍道还需要时间的磨合。
   来草碧镇的第二个感觉就是这里的西北风刮得特别猛而大。我与同事开玩笑说:怪不得草碧街上秃顶的人特别多,肯定是风太大的结果。
   要说领教这里的风头,今天下午可算是一例。
   自己的爱好很多,往往是排在南郭先生队伍里。不但喜欢看NBA的直播,还是一名篮球运动员,上学时虽说是校队队员,打比赛时常常坐冷板凳。工作后对打篮球依然情有独钟,有时间就想到球场去跑一跑。为此,妻向我埋怨过,认为像我的年龄不应该再风风火火了。她的话语我只是在嘴上答应着,行动上倒不大改变。
   来到草碧镇后,寻找不到一块篮球场地。寻问同事,他们讲附近没有篮球场地,只有草碧中学有两对篮环,就是离单位有些远。
   前几天,一位镇上工商所的同志来营业室办理业务时,他向我打着招呼,问我何时来草碧上班。我回答着,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感觉很陌生。他看出我的疑惑,就向我讲:咱们不是在东莽打过篮球吗?他又讲这里打篮球要去中学,有些远,他把自己的篮球拿回家了。遇到球友不免有几份高兴,我建议他把篮球拿上来,我们约时间玩,他爽快答应了。
   不几天,他来营业室办理业务时告诉我,篮球他拿上来了,只是最近他忙,可能没有时间玩,等会儿他把球送过来撂在我这儿。这几天,篮球一直在我这里闲置着。
   下午吃过饭,翻阅一会闲书,想睡一觉,眼睛闭了半天,却没有一丁点睡意。就起身下楼来想找几个打篮球的同伴,却一个也找不到。自己转出转进,不知道干什么为好。大约是在5点钟左右,终于按捺不住,上楼来脱去羊毛衫,穿着运动服,只身抱篮球去中学操场。
   刚刚走出单位的院门,一阵西北风横扫而来,我的运动服里载满了西北风,一阵前贴身一阵后贴身,风在随意刻画我的躯体曲线。幸好我的头发理过不多久,还能朝天直竖着。西北风没有停息,我打篮球的信念有几份动摇,但自己已经上了212省道来,郁忧片刻后终于决定去试一试:“不经风雨,焉得彩虹。”
   我运着篮球步向球场,风忽大忽小,路面上并没有飞起沙尘,公路两边新栽的柏树,迎风低头哈腰的晃动着。经过上店桥时我停止了运球,感觉桥头的风力特别急,从上店沟里卷来的砂尘不时飞打在自己的脸部,眼睛眯成一道缝,谨防砂粒填塞。再者,桥上不断有车辆疾驰而过,不敢运球。紧步走过上店桥,感觉风力小些,可是没有走几步,在镇政府门前的时候,一股西北风刮起,尘土飞扬,天地混浊不堪。这样的天气能打篮球吗?——猛下决心,继续向前行进,眼前就是中学的篮球场地,尘埃飞跃有五六米高,连蓝板在什么地方也模糊不清,我只好猫腰紧步走到学校大门口的立柱旁避避风沙。大约过了三四分钟之后,这股风小下来了,就进去打上一会儿吧。既来之,则安之。
   篮球场地上空无他人,篮板上的篮环个个都下吊着,来几个三步上篮,感觉这里的篮环要高出县城体育场里的许多,再加上忽大忽小的西北风,我的兴致全无了,怎能“安之”。正在忧郁,有一股龙卷风携沙尘飞舞着进入篮球场地,看势头不大对,就抱着篮球急忙出学校门向回返去。公路两侧的柏树腰弯的幅度更低,半空中的一些纸屑、废弃的塑料袋子迎风扭着秧歌,向前观望,上店桥上有一股沙尘流横亘在桥头上,远远望去像一条混浊的河流奔腾急涌;北面上空有几片滚滚黑云,看来老天要下雨了。
   这条“沙尘流”挡住了我回路,看风势没有减弱的可能,决定冲出这条“沙尘流”。我用一只手臂护住脸部,另只手抱着篮球猫腰低头以最快速度冲向上店桥,口鼻眼耳很快遭到沙粒的袭击,特别是眼睛不敢睁,前行的速度自然减缓,我只有靠着桥上的护栏继续“猫腰低头”的向前进步,一任风沙肆意吹打。
   总算过了上店桥。我的一只眼睛被沙尘钻了进去,忍受着眼睛的磨忍回到宿舍,立即脱去运动服,端盆清水先“修理”好眼睛。再将头上、脸部的沙粒统统清洗干净,穿戴完好,沏一杯茉莉茶,这才长长出口气。
   看来,老天要下雨了。在这样的气候下,我怎能不“猫腰低头”,更何况柏树呢?
  
   2005年4月11日晨7时40分
  
   春天的景观这几天格外入画。县城通往草碧的公路上,粉红的桃花、银白的梨花、碧绿的垂柳尽收眼底。
   前几天回家翻阅儿子的语文课本,里面有一篇贺自章的《咏柳》诗词,同样我少时也学过,那时没有学好,现在早忘记了。就是前两天才读过,此时又想不起一句,就打电话请教儿子,他在电话里背诵得快如流水,我一句也没有听清。命令重背诵一次,这才听清:
   碧玉妆成一树高,
   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截出,
   二月春风似剪刀。
   细细品味,先生写得真好,一幅春天的风景画面展现眼前。一时兴致,就在书桌上取出一本清代蘅塘退士选编的《唐诗三百首》(我这里也仅此一本唐诗),翻阅目录没有这篇《咏柳》诗词,只有贺的一篇《回乡偶书》。想寻找几篇写春天的诗句,只见到一篇李商隐的《春雨》,其余有几首《春怨》、《春词》的诗句。我的兴趣索然了,遂又合上书本,思绪倒流在儿时的生活画面中,画面里浮现的是幼年时母亲带着我去舅舅家的情景及舅舅来我家时的一些镜头——
   舅家与我家居住在相邻的两个村子,相距很近,要是让我现在从老家往舅家步行,只需三四分钟时间就到了。——话说回来,这几天我的思绪常停留在大舅的病情上。大舅不上60岁,患上了肺癌。去年回家过春节时我去大舅家,听他对我讲起自己的病情,可能是前几年常去沟里砍柴割草,饿了就摘些野果子吃,把胃给吃完了。是胃病,吃几付中药就好了,没有啥。他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病情,只认为是胃里不大好。
   前天,三舅家的孩子红军居然开着挂有公安牌子的小车前来我家看望母亲。红军出家四五年音讯全无,母亲常念叨着他,责怪他不守本份,是个光山,出走几年了给家里也没有一个电话,是不是发生意外?三舅家三个孩子,红军是老二,家境很是贫寒,所以我想红军也是无奈之下出外打工,他一定也想在外面混个名堂之后体面回家。
   大舅、三舅、四舅、五舅都也来看望母亲。我下班回到家里时舅舅们和红军已经回去了,母亲一个人坐在床上,眼睛发红。我想她老人家肯定又为大舅的病情难过了,就坐在母亲的床边,故意问问红军这几年的情况,好分散她的思绪。母亲却说:“你大舅今儿连一碗饭都没有吃了,满脸光流虚汗。你大舅还想坐坐,你五舅和红军看你大舅人不行得很,吃过中午饭就回去了。”母亲讲着掉下了眼泪,“你大舅说,他人怕不行了,不知这回见面后啥会再能见上。”母亲哽咽着:“自从你五婆去世后,今年不知咋没了?你锁记舅就没了,你记锁舅、爱锁舅病也重得很,老天对这一门人这么不眨眼!”
   我强忍着自己的泪水,不想在母亲面前流出来,以免引起母亲过分伤心,她老人家才住院回来,若再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我在一边劝慰母亲:“一个人有一个有的命,这能怨谁?你还是要注意你的身体,操这么多心干什么?”
   “你大舅他的命苦,你为(外)爷没得早,从小家里的重活压在他的身上。那一年挖土时被崖面子上的土塌方下来拥住,掏出来之后,从胸部以下人掬得乌青,那时谁还知道往医院送,他算命大,躺在屋里整整几个月才好。老里呀(咱)家里不管大小有个事情,几个你舅没有不来的,特别是你大舅,年年年的种麦收秋,他都来帮忙。就是去年你大舅还吆着牛给你哥把死娃吓的麦子种上的。外些年没冬长夏,你大舅只要来呀(咱)屋里,不是给呀担水打粪,就是起后院(厕所)拉土,像呀屋里的长工一样。我能不操心吗?”
   我侧身躺在母亲的床上早已泪流满面。如今眼睁睁看着大舅要离我而去了,怎不让人揪心啊!——亲情至上!它好似一泓溪流涓涓长流,源于深山,没有半点污染,清澈见底。眼看她的兄弟要离她而去,她怎能不伤心呢?
   她老人家说出来,心情幸许会好些。亲爱的母亲,您说吧,说出您的牵挂、思念、唠叨来,儿子在一旁听着哩!
  
   2005年4月12日晨7时
  
   “在喧闹、混杂的生活中,
   你应该和你的心灵和平相处,
   尽管这世界上有许多假冒和欺骗,
   有很多乏味的工作,
   和众多破灭的梦幻,
   它仍然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高兴起来吧,努力去追求幸福。”
   所以:
   “追鹿的人,是看不见山的;
   捕鱼的渔夫,是看不见水的;
   眼中只有鹿和鱼的人,
   不能看到真正的山水。”
  
   2005年4月16日
  
   这几天不值班,下班后就搭车回家。母亲的病情还是老样子,清晨起床时总要干咳嗽一阵,过后倒也罢了。我似乎习惯了。我又能怎么样呢?
   今早天色刚刚蒙蒙亮,妻正甜酣,我就悄悄起床到体育场打篮球去了。大汗淋漓的回到家里时,妻已经上班去了。厨房里摆放着做好的饭菜,母亲催着我赶紧洗脸吃饭,担心上班迟到。父亲也没有人,肯定又挖腾他那块菜地去了。吃过饭碗也没洗就匆匆上班。
   下午下班回到家时,儿子已经放学在家做作业。我想起昨晚的事情来,就向儿子讲:
   “昨晚给你读安徒生的《养鸡人裴瑞得》没有读完,你就进入梦乡,我最后看完了。”
   “玛利亚后来咋么了?我听到她逃走后晕死过去,就说不来了——她没有死吧?”儿子转身向我追问着。
   “没有,被索恩救了。”
   “爸爸,你现在给我继续接着昨晚的讲吧,我想听。”儿子央告着。
   “晚上吧,你现在做作业哩。”
   “我不,我边做作业你边讲。”
   “那能行吗?一心不能二用。”
   “能行,反正你现在就给我讲,我想听。”
   “那好吧。”我只有答应了他。
   我半躺在床上拿着书本朗诵起来。可是朗诵不到两页睡意袭人,连打几个呵欠,读着读着就打起盹来。儿子呼唤我几次后,见我还在打盹,索性就自己捧着书本看起来。
   醒来时看表已经下午6点多了,儿子不见人影,母亲在厨房里调着菜,不见丽。我问母亲丽回来了没有?母亲讲:“她去医院挂吊针去了,你不知道吗?她让呀(咱)先吃饭,不要等她。”我讲:“你和我爸先吃,我下午吃过饭了,我去医院看看丽。”
   这段时间由于母亲的病情加重,家务活便由她挑着。早上临上班之前,往往将中午的饭菜也准备好,逢个星期天她也闲不下来,不是打扫家里的卫生,就是洗衣服,还操心着儿子的家庭作业。她嘴上老向我絮叨:“人家的男人回到家帮屋里烧锅做饭洗衣服,样样都做,你那样帮过我?可是,每当看她一个人忙里忙外,我想帮忙时,她死活不愿意让我动手。老给我撂一句:“行了行了,不要装腔做势了,干吓外,我还看不上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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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生活琐事,地方风物,阅读体验,旅游出行,思想的演练,这些日记,随意记载着十分难得的瞬间的心灵闪光,因真实而亲切,也因亲切而具有了一定的历史厚重感。【编辑:邬海波】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9082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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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邬海波        2009-08-28 09:29:23
  生活琐事,地方风物,阅读体验,旅游出行,思想的演练,这些日记,随意记载着十分难得的瞬间的心灵闪光,因真实而亲切,也因亲切而具有了一定的历史厚重感。
以真情打动读者,用灵魂感知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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