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梦】丢了幸福的猪(征文·小说)
突然,她愣住了,那张书房的照片里,她曾为路泉画的肖像挂在墙边。虽然装裱得很好,但是与周围的那些画相比,显得粗糙,单薄。
夏紫苏拿过手机,把那张照片悄悄发到了自己的微信里。
十八
夜已深。
夏紫苏在黑暗里睁着双眼,无法入睡。虽然,她早已经懂得看开,放下,可那幅肖像还是不小心勾起了一些过往情丝。
微信提示有消息进来。夏紫苏打开手机,是宁凝。
“为什么?”
“什么?”
“照片。”
“喜欢装修风格。”
“不是。”
“没什么,别多想。”
“你喜欢路泉?”
“别胡思乱想了,没有的事。”
“一定是,那天,云珊珊问我苏苏是谁?我就知道你和路泉没那么简单,招了吧,我保证不说。”
“每个人心底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想为人知道的事情,不问,也是慈悲。”
关掉手机,夏紫苏坐起来,双手合十,默诵经文。曾经拥有过,不管结局如何,她都愿意路泉此生安稳。她和他,只是过去,与现在无关。
十八
云珊珊和路泉一直没有孩子。云珊珊流产了三次,每次都是三个多月大的时候,医生说是习惯性流产,而且,因多次刮宫造成子宫壁太薄,怕是不好怀了。
路泉不置可否地笑笑,说:“没有孩子更好,省的离婚时麻烦。”
云珊珊狠狠瞪了一眼路泉,她知道,他一直在为当初自己算计他而耿耿于怀。
结婚六年了,路泉与她仍旧像路人一样,陌生,猜忌,互相诋毁,互相伤害。
有一次,云珊珊甚至把一个刚满二十岁的男保安带回家里,当着路泉的面暧昧,调情,关上卧室门的时候,云珊珊看了一眼沙发上看电视的路泉,他依旧无动于衷,波澜不惊,没有丝毫不良情绪。
自从结婚,家里也从来没有做过饭,没有一丝烟火味。
云珊珊有次聚会喝醉酒,在一个朋友家留宿,早晨起来时,看见朋友和她老公一起吃早餐,几碟小菜,几个小包子,一碗小米粥,他俩头挨着头,一边吃一边看着手机说笑,打趣昨天游玩时拍的丑丑的照片。
云珊珊鼻子一酸,就是这样简单的幸福,都足以让她嫉妒羡慕恨。在别人的眼里,她和路泉,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家财万贯,锦衣玉食。只有她自己知道,光彩斑斓的背后,是没有一丝温度的婚姻。
她自己每天喝酒抽烟打牌,逛街美容买东西,娘家一直是她坚强的后盾,她不用伸手向路泉要钱,也不用看路泉的脸色,也不管路泉的公司是赚是赔,在她心里,她财务自由,在别人眼里,她香车豪宅美男,不知道有多少人仰望她无法企及的高度。
路泉很少在外过夜,他一直在跟着一个美术老师学画画,临摹各种动物。他最喜欢画的是马,在郊外寄养了两匹马,一匹枣红色,一匹白色。闲暇时就到跑马场去,给马洗澡,梳理鬃毛,遛马,画马。
那天,路泉带了一个白衣女人回家,云珊珊和几个女人正在打麻将。在其他女人的面面相觑中,路泉直接进了书房,一句话没有说。
终于,在几个女人的撺掇下,云珊珊拿备用钥匙打开了书房门。白衣女人一动不动端坐在椅子上,路泉聚精会神地作画。看到云珊珊几个人,路泉黑沉着脸把画笔一扔,在兜里掏出几张钞票递给白衣女人,说:“今天就到这儿吧,改天再联系。”
“原来是请来的模特,呵呵呵,误会,误会!”一个女人讪笑着。
“是不是很失望,错过了一场好戏。”路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淡淡地说。
云珊珊急忙叫了几个人出来,说:“跟你们说你们不信,我老公才不是乱来的人呢,况且我们两口子一直很恩爱的。”
云珊珊敏感地觉察到,路泉和那个白衣女人并不简单。那个女人看起来娴静,优雅,那种气质,绝不是一般模特能拥有的,那是知识和岁月沉淀后的淡然。
十九
云珊珊父亲的公司破产了,负债几千万。
云珊珊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专心作画的路泉。路泉并不抬头看她。
犹豫了好久,云珊珊才说:“我爸公司倒闭了,几千万银行贷款得还,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是借的,一定会还的。”
“你拿什么还?”路泉很平淡。
“我……”云珊珊突然哽咽。
这些年,她没有工作,专业早就束之高阁,除了吃喝玩乐,她真的什么都不会。
“我问你拿什么还?”
“房子和车都是我娘家买的,我想卖了,先还上银行利息,以后再慢慢想办法。”
“好啊,没问题,卖房卖车需要时间,银行会等你么?”路泉涂上最后一笔,放下画笔,拍拍手,从云珊珊旁边走过,去洗手间洗手。
云珊珊咬了一下嘴唇,跟到了洗手间门口。
“你说怎么办?我,我听你的。”
“好啊,听我的?真的?”
云珊珊点头。
“好,你明天找个估算师,估一下你所有的不动产有多少钱,给我个数,我出钱买下。”
“你出钱买下?当真。”
“当然,我家里虽然没有你家那么有钱,但买这些应该可以。”
云珊珊的心突然冷了下来,她轻声问道:“条件呢?”
“对嘛,知道你很聪明,条件就是咱俩离婚。”
云珊珊随即垂下眼,抬手摸摸鼻子,说:“我应该猜到的,我只能同意,是吗?”
“你可以不同意,咱们继续这样维持名存实亡的婚姻,然后,你看着你爸爸妈妈流落街头,无处可去。”
“我爸妈可以住这儿啊!”
“错,父债子还,你爸欠的债你得还,到时候房子车子也是被银行拿去抵债,不如换成钱,主动还了利息,你爸还有机会东山再起,而且,我也会给你一笔钱,够你家人过一阵子。”
“那我呢?你不要我,我怎么办?”
“你回娘家吧,守着你爸妈,他们就你一个女儿,这个时候,你应该在他们身边,做他们的依靠。接手你爸的公司,帮助你爸东山再起!然后找个好男人嫁了,好好过日子。”
“那你呢?”
“不用管我,当初我无奈之下跟你结了婚,咱们这么多年互相折磨,互相仇恨,也该有个了结了。放过彼此,离婚是你我最好的结局,给我自由,也放过你自己,我,终究不是你一生的依靠。”
“好!”云珊珊如释重负出了口气,说:“最后一个问题,那个苏苏到底是谁?”
“是谁还重要么?都是过往了。当初一气之下分手,我一直觉得憋屈,觉得自己爱错了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才知道,我就是一头丢了幸福的猪!”
“你会跟她结婚么?”
“她已经结婚了,我们再没有可能了。”
二十
“如果可能,小凝,你会和路泉重新开始么?”果果晃动着杯子里的果汁问道。
“开始什么呀?小阳对我宠爱有加,百依百顺,马上就订婚呀,这些年因为路泉,我一直兜兜转转,总拿人跟他比,没有他帅,没有他有能力,没有他会穿衣服,没有他有钱。现在才明白,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相互依赖,相互欣赏,重要的是他对你好。男人再优秀,对你不好,一切都是扯淡。还要舍得给你花钱,钱花在哪儿心就在哪儿。当初是路泉不长眼,错过我,就是错过了今生今世对他最好的女人,我愿意为他,放弃我所有,可惜他呀,就是猪,就是一头大蠢猪!”
二十一
夏紫苏一个人走在寂静的街上,刚刚在公司加班,突然接到了路泉的电话,分手十二年了,两个人第一次通话。
“苏苏,是我。”
“嗯。”
“你还好吗?”
“嗯。”
“他对你好吗?”
“嗯。”
“我离婚了。”
“嗯。”
“我的事你一直都知道,是么?”
“嗯。”
“有一件事,你应该不知道,我有女朋友,下个月结婚。”
“祝你幸福!”
“等我把她照片发你微信。”
“嗯。”
看到那女人照片的一瞬间,夏紫苏顿时潸然泪下,那个女人,跟她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