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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荷塘】异光(小说)


作者:零冷 秀才,1220.09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405发表时间:2016-10-21 21:57:27
摘要:鲍婶还是原来的鲍婶,樊晴晴在滚朝里释放着自然的力量,时间在走,人给岁月留下的印迹也在某处被印记着。

一、烂手机
   “如果不是因为手机那件事,可以说,过去的那些都是我的错,现在觉得我们不可能和好的了。我坦诚我是一个比较记仇的人,别人对我的好,我记得少,但如果有一点对我不好,我就要记住的了。”鲍暮清对电话里的侄女樊晴晴说。
   “那你这样不是活得很累吗?什么手机的事呀?我还真没听说耶!”樊晴晴对此毫不知情,但她知道鲍婶是一个跟你说起事来没完没了的人,所以樊晴晴很害怕打电话给她,自然每次打电话,樊晴晴都是做足心理准备的。这是樊晴晴处世的得道之法,有问题出现,要试着用一举两得的方法去解决,接下来的问题就会成为你想要的答案。
   鲍婶的脑袋就像一本厚重的血泪书,按着日历的轨迹,一页页在翻动着,哪些人对她做过什么事,她可以一目十行地讲给你听,但有些事情,樊晴晴掰着手指头算,最少都有十遍以上的重复率。
   “太可怕了,幸好鲍婶不是我妈,不然我肯定会被她记仇的深度给感染的。”樊晴晴的脑海突然蹦出这样的念头。
   但作为晚辈,樊晴晴倒不敢怎么挑拨鲍婶重复率过高的话,她只好把鲍婶重复率过高的话语直接在脑海里筛选过滤,直到对方把重点讲得出来,她就会竖起耳朵恭听。樊晴晴明明知道每天人都在重复某些习惯性的动作,如刷牙洗脸,人的三急和一日三餐,但为什么就会厌倦人重复性讲话呢?莫非听来的东西会使身体的某个部位烦躁,还是人本身就是一种由劳作衍化而来的物种,像吃喝拉撒睡是身体的修复,而说话这事却是可有可无的。樊晴晴觉得很奇怪,怎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是自己最近太少跟人交流了?还是自己本来就不爱说话,害怕说话伤人,觉得说话让人无法静心思考。也许吧,反正樊晴晴都把自己当做是梦想家,平日无事干,就喜欢胡思乱想,然后会乱涂乱画,或是写下一些奇怪的想法、奇怪的疑问,为什么有些花儿活得时候是黄色的,凋谢之后变成绿色而且颜色一直不变?为什么空气里那么多的灰尘,它们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自己看不见?现在是秋天了,樊晴晴经常到附近的一个森林公园去捡落叶,捡回来之后把它们变成一朵朵墙花,大片的枫叶用来遮挡书架上的灰尘。一天在弄这些玩意过瘾的时候,脑海里突然迸发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我把我的房间变成一个四季屋该多好啊,春夏秋冬各有它们的特色在,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享受呀!在高中的时候,樊晴晴睡在一个四十个女孩的大宿舍里头,因为人均占地面积小,俩人一张床,樊晴晴睡在天花板的正中间,每天仰头睡觉,一动不动的,生怕打搅到同床,虽然同床也跟樊晴晴一样,是一个瘦弱的女孩,但她从小形成的小心谨慎的性格无法让她释然,她希望一个人的感觉,多一个人就像多了一个世界,她无法承受这样庞大的恩泽,她只希望可以自己一个人好好地安静地睡觉,而不是这样被束缚着,自由是她永远的憧憬,但她无法改变现实,只好由得现实的安排去做好自己。
   这样的时候,樊晴晴是沮丧的,但时常幻想连篇。一天深夜她无法入眠,那是一个燥热的夜,三百六十度旋转的风扇带来的不是凉意,而是燥热。黑暗里除了寝友的呼噜声,回荡在天花板的就是风扇的嗖嗖声了。樊晴晴看着暗里透着一丝光线的风扇,那光线是窗户投射过来的。一个想法就是这样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的,她想如果有一种可以自由悬浮在空中的床该多好,那样人就不用那么拥挤在一起,一人一张,想怎么翻滚就怎么翻滚,那该是一种多好的感觉。樊晴晴想象着把那床画在天花板上,想象着自己睡在上面,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样的白日梦,樊晴晴常常做,但她从来不对谁说。这样的白日梦在没有变成现实之前,说出来的都是废话。樊晴晴不想讲那么多的废话,她可不想像鲍婶有啥讲啥。至于她那么记仇,大概是她的白日梦太少了,总爱与世俗计较,活得多累,但活在幻想里就不累了吗?
   当然累,但那是一种自由的累,是一种阔达的累。
   物件不讲话,而同类看同类,就容易去对比一些外在的东西。然后通过话语的传导,变成另一种模样,多累呀!而物件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怕它们怎么变换着自己的角色,它们更愿意用行为表现出来。这就是物件的魅力所在。
   樊晴晴大概知道自己想太多了,从把自己的思绪从梦中牵回来。
   “累是累了点,当然,如果你不会做太伤我的事情,我自然不会责怪你了,这是我的性格,改不了的。”鲍婶可是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缺点的,有什么说什么,但她这样记仇,真让人觉得伤心。
   喜欢哲学的玄妙的樊晴晴对鲍婶的言语并没有太多的反感,因为对方不想改变自己的观念,你又如何去改变她原来的状态呢?
   还不如让其顺其自然,任个性在水中漂浮,明白的会很快就明白的。
   “好吧,你说的手机事件,说来听听如何?”
   “事情是这样的,你大堂嫂给她的那部烂手机,当初以为是送给楠楠的,我也听楠楠说,她堂嫂给她的时候,说是第一个月的工资就是那部手机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部他们用烂了的手机。那我也倒无所谓了,因为他们说楠楠整天玩手机,不做事,那他们说什么就什么了,毕竟楠楠才十五六岁,有那么多的不是,情有可原,但你知道吗?在楠楠说要离开他们的时候,他们没有说那部手机交还回去。楠楠也说,那部手机那么烂了,应该不要了吧,结果就被楠楠拿过深圳来了。在楠楠离开的那几天,他们什么声音也没有,我知道他们是怨我的,你大伯母说我是有安排的,你大伯说,如果这样下去,连亲戚都没得做,那些话,我已经听腻了,不做就不做,随便他们怎么说吧。但就在楠楠跟着我的小姨过湖南之后,他们才说手机给回他们,是你大堂嫂的表妹追楠楠追得很急,后来我打电话给你堂哥,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说楠楠真不懂事,这么点事都告诉妈妈,然后又说只是叫楠楠这几天寄过来而已,没有追得很急呀,这话想必谁也不爱听,而且如果楠楠自己能解决的事情,她是决不会找我的,就是因为自己不懂,刚刚到我妈家,哪里知道哪里有什么快递寄呢?后来楠楠是万不得已才告诉我的。”
   “最后我就问你堂哥为什么你的表妹追得那么急,你知道你堂哥来了句,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呀。最后我叫楠楠把她们的聊天记录截图给我,我截图给你堂哥。然后呢,他又承认了,其实他是什么都知道的。”
   “你说我能不气吗?就那么一点小事,恐怕寄过来花的钱,我都能买一部靓手机出来了。当然我没那个胆说。我就是觉得她们这样做,未免也太过分了。你说你堂哥什么时候有把楠楠当作是他的堂妹了,之前的那些我就不想多说了。”
   “更可恶的事情,你堂哥竟然说楠楠不懂礼貌,说她走的时候也没有跟嫂子道别,你要知道,你嫂子还在房间里睡觉,可能是我,我也不会吧。你评评理,说他老婆是不是皇太后?如果是皇太后,我还情有可原去道安呢。”
   “在楠楠走得那天,早早起来买菜做饭,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她还帮他们弄着菜什么的,楠楠早餐是没有吃的。你知道吗?你堂哥啥也没有提,好像楠楠就是他的奴隶,只能为他们服务,而他们就是楠楠的上帝,我真的不想多说什么,只是一想到那些事情,就觉得以后大家没什么来往的了。”
   “这次你二堂哥结婚的东西差不多都是我帮她弄好了,你大伯本来叫我今天才把他们的东西拿过去,说你堂姐今天过去玩,我说不用了,不想跟他们多交谈,觉得没有必要,兄弟子嫂做到这份上,也算给他们面子了。”
   鲍婶的“记仇法”简直是无法无天的。
   然后说到之前这个大侄子结婚的时候,家族帮忙的人都有红包,就她没有,有的人还有几个,她可就不服气了。
   “这次,我就没有那么乖的了,为他们作死做活的了。做那么多还被人说,一点意思都没有。”
   “最后那部手机真的就寄回给他们了?”
   “是呀,都已经说了,都闹成那样了,能不寄吗?”
   “哦,好吧。”
  
   二、书桌
   从外地回来自个成家的鲍婶,在樊晴晴家住了一段时间,在搬家的时候却说要把樊晴晴的书桌搬走,这可真要樊晴晴的命呀!
   她不愿意别人动她的东西,樊妈妈没有跟她说,她用着的书桌其实是鲍婶的,因为她一直不在老家,樊妈妈看它闲着也是闲着,就把它搬来用。一气之下,樊晴晴不让鲍婶搬她的桌子。
   樊晴晴几乎要哭了,结果是鲍婶把樊晴晴的话传给樊妈妈。
   樊妈妈这才解释说,那桌子确实是鲍婶的,是她当年拿来放东西的。
   樊晴晴为桌子的事情几天没有跟鲍婶说话,鲍婶也没有跟樊晴晴说话,她们在冷战。
   樊晴晴没有书桌,用的是别人亲戚家不要,樊妈妈要来的,反正可以用就行了。樊晴晴六年级的时候从真正有这样一张可以坐端正写字的桌子。在此之前,她习惯性搬着一种高木椅子和一张矮凳子凑合着写字,有时候会跟弟弟妹妹一起在那张被岁月涂黑的木屑餐桌上写字,大多数时候,樊晴晴还是愿意一个人写作业的。
   她不喜欢别人看着她做事的感觉,她喜欢一个人的独处。
   鲍婶要走的那张书桌,是经典的传统木桌,一米高,一米五的长度,是客家人分家时给儿媳妇的梳妆台,但没有镜子的搭配,简简单单,就像被竖立在木椅上的一个木箱子,两个桌腿之间有三个抽屉。那时候,樊晴晴刚刚从小屋搬进亲戚家的老屋,那张桌子就是这样出现的。
   才用了不到三个月就再也不能享用了。
   初中以后的樊晴晴一直期待有自己的一间小房子,里面放着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个靠着窗口的书桌。
   这么小的愿望,樊晴晴只能坐以待毙地想着,因为她知道不可能,家里没有房间,连弟弟都跟着父母睡,那情何以堪,但是没有钱,没有房子,哪里来房间住。有的住,就算是一种幸福了。
   樊晴晴只好把这个小小的梦深藏心底。
   如果有机会,如果可以,她想隐居,她想过与大自然悠然相处的生活。
   时隔多年,樊晴晴读大学出来了,渐渐把过去忘记了,但她曾经对自己说过,要对自己好。所谓的对自己好,就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喜欢读书,就买书,喜欢花草就种下它们,终于也在城里租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一个小小的空间。只属于一个人的时光,这里就像一个杂货店,年代感很强,新旧与书架上的书很协调。
   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做很多事情,也可以得到很多。
   把过去遗忘在岁月的长河里,开始另一种属于自己的生活,一种独然而处的生活。
   樊晴晴本是一个六根不正的人,她不想给别人太多的麻烦,会自己一个人顶住。其实很多时候她在遗忘,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她会用另一种方式暂时遗忘这个世界,活在自己另外一个世界里。
   但一回到现实,樊晴晴就马上变得难以忍耐一些人的所作所为,尤其是鲍婶所说的手机的那件事。
   在樊晴晴看来,他们做这样的把戏完全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潜水之深,又如此的庸俗。
   现在樊晴晴渐渐释放着,她对他人并没有抱太多的依靠,她自觉得一切得靠自己。
   没有结交过异性朋友,女朋友也没有几个。以前的那些所谓的朋友,今日已各奔东西了,彼此不相来往。
   无缘,无辜,一切如期归来归去,留下明空在心中奠基。
   但有时候的樊晴晴又像一个小孩,需要人来呵护。
   她很少袒露自己的心思,她觉得没人能懂她,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对鲍婶的“仇”,或许死也不会忘记的吧,樊晴晴有时候会可怜她,觉得她活了半辈子都是活在记着别人的不好里,而没有活在自己的时间里。
   这样可好?
   即使那些仇恨会是那么苦的,那么残酷的,如果不去计较,心里哪来那么多苦?
   心宽一切便了然,何必这样的纠葛在别人的世界里,用仇的头脑把自己的时间毁灭掉?
   鲍婶还是原来的鲍婶,樊晴晴在心的滚潮里释放着,时间在走着,岁月留下的印迹也在某处被印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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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篇耐人寻味的心理小说。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女人,看待这个世界的态度,是千差万别的。鲍婶是个好记仇的人,一件事说起来总是没完没了。她的脑袋就是一本厚重的血泪书,哪些人对她做过什么事,她总是念念不忘。樊晴晴却认为这样活着太累了。她是个天生的梦想家,平时喜欢胡思乱想,喜欢一个人安静地独处,不喜欢被束缚着,自由是她永远的憧憬。可她无法改变鲍婶的观念。比如鲍婶说起樊晴晴大堂嫂送给楠楠的那部烂手机,就气不打一处来。既然给了为何还要要回。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耿耿于怀。樊晴晴却不以为然。书桌,樊晴晴一直在用,而鲍婶却要搬走,理由是她用着的书桌其实是鲍婶的。这张桌子对樊晴晴来说意义非凡。为此,樊晴晴为桌子的事情,几天没有跟鲍婶说话。樊晴晴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切都依靠自己。她觉得没有理由不好好地对待自己,对待生活。鲍婶却一生活在仇恨里,抱怨这个世界的不公平。人生之所以幸福,是因为计较得少,放下的多。这是一场思想火花的碰撞,精神灵魂的对接,两个不同世界观的女子,她们各有各的看法,谁也无法改变谁,他们相生相克,又相互依存,如一道异光,释放着自然的力量,一篇令人耳目一新的新奇小说,值得细品,倾情推荐!【编辑:阿巧】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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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阿巧        2016-10-21 21:58:06
  感谢作者赐稿荷塘!荷塘因您更精彩!
时光安然,岁月静好!
2 楼        文友:阿巧        2016-10-21 22:04:54
  文中的鲍婶是个好记仇的人,她总是满腹抱怨,樊晴晴认为这样活着太累,她永远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切依靠自己。两个人谁也无法改变谁。精彩小说,值得细品!
时光安然,岁月静好!
3 楼        文友:阿巧        2016-10-21 22:05:39
  问候老师!祝愿您在荷塘创作愉快!
时光安然,岁月静好!
4 楼        文友:天龙        2016-10-22 01:34:08
  祝作者在荷塘写作快乐、佳作频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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