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舞】割不断的亲情(中篇情感小说)
郭明若无其事,好像儿子就是机器里出的产品,自己和老婆就是机器,他认为机器又会岀产品的。
郭明卖儿子的钱还未花到一年,又没有钱了,买油盐又成困难了。
这天,他碰到了很久未见的骆秃子。骆秃子抽的十多元钱一包的烟,已经成了大款。他请郭明在酒桌上坐下来,他终于说岀来他最近发财的秘密。郭明听了,十分高兴,他认为这个发财机会很好,比晚上去偷盗来钱更多,又不累人,自己条件成熟,又不用钱投资。
郭明回到家里,又是一脸笑容,他对妻子说:“种庄稼太累,这样是难发财的。我们到外面去,就说你是我的妹妹,去征婚,把钱拿到手,你设法跑掉。这样干得几次,还愁没有存款?”
“这是做犯法的事,没有人性,没有良心。我又不是畜牲。”徐英摇着头说。
“什么人性?什么良心?我们只要有了钱就会出人头地。”
郭明在老婆面前又磨了几天嘴皮,最后老婆说:“那就去吧!”
郭明带着老婆离开了家乡,同骆秃子来到贵州一偏僻山村,他就说老婆是自己的妺妹,因为妹夫去世要改嫁,条件是要五千元钱,因其公婆病在床上,孩子又小无人抚养。这样向人把话说岀去,果然就有了位四十来岁较矮的单身男人来交谈。
郭明卖了老婆,不知骆秃子得了多少钱,他得到了五千元钱,徐英就随着那单身矮男人去了。郭明和骆秃子在旅社住下,有了钱,也很神气,走起路来昂首挺胸,等着徐英归回,谋划着第二笔业务。按约的时间已超岀一两天了,就是不见徐英的身影,郭明慌了。郭明急得哭了,向骆秃子发脾气。骆秃子说:“徐英没逃出你也别急,你回到兔子坡拜了兔仙又会娶上老婆。”
郭明说:“拜了兔仙又会娶上老婆?你在嘴上放屁......”
骆秃子避开了心急如火烧的郭明。郭明一人就到那偏僻山村去打听徐英,村民说没有这个人。他就潜入各个院子,装着卖小货的人,突然一天看见一女人就像老婆徐英,正要上前答话,大家都说他认错了人。郭明不见人就不走,院子里的人气势凶凶,要把郭明赶走。几条大黄狗围着狂叫,幸好他手上有根棍子,郭明哭哭啼啼跑开了。
五千块钱,一笔不少的钱。郭明整天吃喝,住旅社,进发廊、舞厅......不到一年,郭志又身无分文了。他有两天都没有吃饭了,只好另打主意,到街上向众人求捐资,他编着话说:“妻子、女儿患病在医院等钱救命,家中房子又被火烧........”
好心的人们听了他的话,给他二毛、五毛......可他不是残疾人,编的话好多人不相信,一天的乞讨只够生活费。他一身又脏又臭,脸都懒得洗,头发一尺长都懒得理。
有一天,郭明他突然发财了。那天晚上他在一巷子里踡缩着,听见上面哗哗的麻将声响,知道上面屋子里在赌博,他又想去赌博,可是自己身无分文怎么去赌呢?他在一巷子里踡缩着,突然天上掉下了几叠钞票,全是百元卷,他不敢相信,梦想就成为现实了。他借着月光,有了钞票他又可以住旅社了,又可以进发廊、舞厅里享乐了,又会那槎昂首阔步了。他把钱揣进烂衫子里。走岀巷子。前面坝子停着几辆警车,干警们正在那楼里抓赌徒。
郭明有了钱又穿着新衣新裤,完全变了一个人。这天他在街上看见一位女清洁工,那不又是徐英吗?他路步过去,上前一看喊她:“徐英,我是郭明,跟我走,我现在有钱了。”
那女人看了他说:“你还认识徐英?忘掉那个徐英吧。”
“你怎么会成了这条街上的清洁工?”郭明问道。
“劳动挣来的钱最踏实,前面那位就是我那个矮老公,他和我一样是清洁工。”
郭明他要去拉徐英,徐英闪开说:“你这样的人就是发了财,钱也来路不正,跟你一起生活常常提心吊胆。你在冷水里救我命,我已经报答了你的恩情。我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
郭明听了这话,又要上前又伸手去拉那个女人。那女人说:“你再过来拉我,我就喊人了。”
这时一个矮男人用双手推着车子过来,女人头也不回和那矮男人走远了。
郭明空中飞来这票子又没用到半年,在赌桌上又输光了。
走投无路的郭明又去找到了大哥,哥弟很长时间没相见,热泪滚滚。大哥对弟弟说:“弟弟,你才二十五六岁的人,只要你改正热爱劳动,就在我工地上好好干。大哥不会亏待你。”
郭明在大哥工地上混了几年,没有干多少活,工资不比别人少。郭明长期在大哥面前总说累,要大哥给他找轻活干。大哥暗暗叹气,工地上有什么轻活呢?那就是守工地。郭明坚守了几月工地,工资比一个技工少不了多少,他拿着工资又去围赌桌了,他感到守工地也是苦差使,时刻不自由。
弟弟不守工地就没有工资了,但郭明总是扭着大哥要钱,今天两百元,明天五百元......
郭明越赌越大了,他欠赌债上万元,来扭着哥哥要钱还赌债。郭志对弟弟说:“弟弟,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的钱,你如果再不改邪归正,从此再不要来见我了。”
郭明说:“大哥,我会改正,我会改正。”
隔了三天,郭志又哭泣着一张脸来找大哥要钱,郭志躲在办公室里不见他,叫保安把他拦住。郭明不把保安放在眼里,硬闯大门,保安拉住他不放。郭明挥拳打保安。几个人围着郭明动起手来,郭明吃亏了跪地求饶。郭志来到了弟弟面前,递给他一万元钱说:“你如果能改邪归正,在人间混出一个模样就来见我。如果再不悔改,弟兄关系一刀两断。”
郭明拿着钱别了大哥。郭明仍在赌桌边混,他又欠下巨额赌债,他无脸面再去见大哥要钱了。
他走投无路又去投奔骆秃子,骆秃子已经是人贩子团伙成员了。这天骆秃子和郭明几人在城里鬼混。郭明远远看见一个抱孩子的女人,小声说:“胡英抱着儿子进城干什么?”郭明皱了眉说,“我大哥现在是副总了,你这女人没福气,嫁给一个老男人。”
郭明小声自言自语后,把骆秃子叫到街边小声了几句,骆秃子听了点头走向怀抱孩子的胡英......
骆秃子把胡英手上的孩子抱到旅馆里,几人一看,这个哭泣的小孩子左脚烧成了伤疤,是个残疾儿童。
几人大失所望,残疾儿童他们骗不了钱。几人把残疾儿童弃在旅馆远走了。
老板娘收拾房间,看见熟睡的小孩子,心想几人已去,孩子还在这里?老板娘摇着头,给小儿吃的,向派出所汇报了情况。这个残疾儿童被一个四十来岁的单身收养......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骆秃子和郭明几人又进监狱了。
走出监狱大门的郭明三十余岁,又去投奔大哥郭志。
郭志已经是老总了,他看到弟弟来到面前,郭明是自己的亲弟弟,割不断的亲情呀,热情接待自己的亲弟弟。
郭明有了一个老总大哥,不愁吃穿,大哥给弟弟的钱只够买烟,怎么向大哥多要钱呢?他又去工地上鬼混,大哥给他工资和技工一样多。郭志拿着大哥发的工资,又和几个混混走到一起了。进高档餐馆、进舞厅、进发廊......工资没花到一个星期就搞光了。高级餐馆照常进,继续进舞厅、进发廊......这些老板们都知道郭明是郭志的弟弟,郭明有钱付现钱,无钱付就那样在帐本上欠着,有郭志大老板来付钱。
郭明又去赌博,比从前赌注更大了,有时一天输上千元钱。
郭明在大哥工地上混,无法开口向大哥要上万元钱供他挥霍,他打起了卖大哥工地上材料的主意......
郭明偷卖材料的事一次又一次被大哥发现了。郭志把弟弟叫到面前,气得用右手拍桌子说:“你在这里干了一年多,你花费了我多少钱?我还在找媒人给你牵线搭桥娶个老婆,你背着我偷卖我工地上的材料。最近材料难购,你把我的砖、水泥、钢材卖给别的老板,致使我工程停工。”郭志说到这里长叹一声,瘫坐在椅子上,气得什么话也讲不出来,用右手指着郭明,“你给我滚远些!你给我滚远些!”
郭明离开了大哥,又和几个混混在一起过日子了。整日花天酒地,要钱开支,郭志成了一个抢劫主犯。累犯郭明他被法院判刑十六年,大哥听到这消息气得吐血。
郭明十余年的改造生活结束了,他回到了家乡,再没有脸面去那个大城市里见自己的大哥了。
贫病交加的郭明五十岁刚过,花白头发,一脑皱纹,口无牙齿,腰弯背驼,他成了一个孤老头,他进了养老院......
又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一辆小车开到了这家养老院门前,车上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大汉子,他就是郭志,他就是这家养老院的多次捐款人。
今天郭志又给养老院捐了款,要把自己的弟弟接到城里去生活。弟
郭明望着大哥热泪滚滚,对大哥说:“大哥,以前弟弟错了,你以前教育我都是为我好,弟弟真对不起你。”
大哥说:“弟弟,你今天能讲出这样的话,醒了!只是你醒得太迟了,你浪费了青春!”
热泪滚滚的弟弟在五十余岁还是醒了。他们一娘生出,他们同父育出,大哥今天是大老板,弟弟是个劳释人员。大哥家财万贯,弟弟一无所有。大哥儿孙满堂,弟弟光杆一人。大哥是慈善家,弟弟是个住进养老院还没有六十岁的孤寡老人。
郭明醒了,悔自己当年不该走上赌博路。是赌博浪费了青春,赌博啊,赌博,赌博使自己贪玩好逸,使自己走上犯罪道路,搞得妻离子散,使自己一次又一次进监狱。大哥呀!大哥,哥弟如一根藤上的瓜果,哥弟亲情割不断,自己的大哥,一次又一次把走投无路的弟弟收留。大哥的恩情弟弟永不忘。
郭明生活在大哥名下,在那座繁华的城市里,他不愁吃穿,不愁零花钱。
这天他对大哥说:“大哥,弟弟不能白吃你的饭,白花你的钱。我又去给你守工地,我再不会像从前那样了。”......
车子在继续前进,郭明回忆到这里,自己对往事摇头后悔。
二十、感恩忘仇
车在继续前进。车里有位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他就是郭志的儿子郭文。
开车的驾驶员是郭志的干儿子,脸盘和郭志长得没区别,只是颈上长有紫色胎印,郭志给他取名郭森。郭森左腿被火烧了,行走不便。是郭志收留了这个残疾娃娃,把他当着亲儿子一样养肓,干儿子不是亲儿子也是名义上的儿子。是他花钱送他进初中高中教室里学习,是他花钱送郭森进了驾校,是他花钱给这个行走不便的干儿子娶了老婆。
车内四人今天回到兔子坡上坟。
小车在兔子坡下副食店边公路上停下来。
四人开始登山,陡峭的山路由于行人较少长满了野草,郭森左脚残疾,行走在这样的陡峭山路上步步艰难。
他们看见了那块兔子石,还是崩崩跳跳的样子。
兔子坡山一座座房屋不见影了,农业学大寨造的梯田梯土种上了树木。放眼望去,只见树木不见人影。
兔子石边还有个老人今天不去给祖宗扫墓,又来拜免仙。他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兔仙,兔仙,保佑我再去一个老婆,我独自一人睡了二十多年的半边床铺,我多想有一个老婆陪伴我过晚年生活。”
这个跪拜兔仙的老人是谁?他就是骆秃子,年近七十的骆秃子,头上戴着蓝色布帽,满脸皱纹,口中牙全掉了,下巴上长着两寸长的白胡须。
骆秃子出生于半工半农家庭,他母亲是农民,父亲是县级公路道上的护路工人。工人是拿月薪的人,是吃商品粮的人。工人退休了,儿子还可以接班当工人,继续领月薪,继续吃商品粮,这样的工人,比一个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似乎要高一等。骆秃子是个双胞胎,接班的事没他的份,他的大哥接班当工人了。二十余岁的骆秃子长期找父母发火,在生产队里劳动常常混日子,特别爱打牌。骆秃子二十五岁过了,还没有娶上媳妇,父母着急起来。一天老母亲对儿子说:“我带你去拜兔仙。”
骆秃子拜了兔子石,不久娶了媳妇。这个媳妇就是兔子坡山坡上的人,和骆秃子结婚后她不厌他头上发少,还是高兴的,因为老公公是有退休金的老工人。结婚五年后,骆秃子的媳妇带着儿子跑了。因为骆秃子不劳动,长期打牌,一身漆黑也不洗澡。骆秃子媳妇一去两年杳无音信,他又成了单身汉了。成了单身汉的骆秃子总认为这几年没有去拜兔神,他认为兔神可以使他娶上媳妇,也能使他妻离子散。
骆秃子又去拜了兔子石,不久三十余岁的他又娶上了一个媳妇。这个媳妇又是山里人,她羡慕他家修了火砖新房,居住一间火砖新房比古木架屋就是显得富贵,这修火砖新房的钱是退休公公的钱,还有那个接班当工人的大哥也出了部份钱。修这间火砖房就是要骆二娃再娶上老婆。
骆秃子两拜兔仙石都娶上了媳妇,他就是这样迷信兔子石。
骆秃子娶了两次老婆,两次娶回家的老婆都没有和他生活下去,不到四十岁又过单身汉生活。每年里多少次拜兔仙,这位兔仙再不保佑他娶上老婆了?骆秃子一生好赌博,许多青年成了他的赌博徒弟。他又带着那些徒弟晚上偷盗,他带着那些徒弟当人贩子,他带着那些徒弟去抢劫......他和他的徒弟们多次走进监狱。骆秃子最后一次走出监狱大门时已是六十岁老人,劳释回家的孤老头子回到家乡,政府仁道不岐视这个劳释孤老头,给这个孤发放低保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