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燕子(小说)
辛勤的努力,劳动的汗水,带来的是家的变化。北屋木格子窗换成了铝合金玻璃窗,久违的阳光终于照进了温馨的小房间。两个娃儿喜欢从崭新的玻璃窗里往外看,觉得好清新。院子里多年的土地面铺上了石砖,终于下雨后不用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中行走了。留出花池,留出菜地。到了春天,小院花开;到了夏季,小院郁郁葱葱,非常有生气。栅栏门换成了崭新的铁大门,红砖院墙,高高门楼,一派好气象。
孩子稍大,送到学校,燕子开始打工,到离家不远的网店做起了打包工。林子心疼燕子,再三拦阻,他让燕子只要管好孩子就行,燕子过日子心胜,执意打工挣钱。就这样,想到未来孩子上学,需要更多的钱,两口子拼着力气,不停地打工干活。燕子生活节俭,但舍得让林子和孩子们吃好,每次从超市都是为孩子和林子购买的食品,她自己,虽然身体不好,但一个鸡蛋都舍不得吃。
什么是爱情?在普通人当中,尤其像燕子、林子这样生活在最低层次的普通人当中,没有浪漫的表达,没有轰轰烈烈的形式,也许这就是爱的表达吧。发自内心的情感,为了彼此而付出,为对方着想,宁可牺牲自己,也不能让对方有一点点委屈。
燕子为了这个家,为了林子,为了两个乖巧女儿,不停地打工,努力挣钱,小日子芝麻开花节节高,一家人正在发展的顺头上。但是,燕子的体质却逐渐垮下来了,腰酸背疼,以致于引起夜间不间断的咳嗽。今年五一前夕,声带嘶哑的燕子几乎说不出话来,不得已她才去县医院检查,喉镜、CT等先进的医疗设备都用上了,为了进一步确诊,县医院大夫建议她转到省里大医院复查。几经周转,燕子在林子的陪同下来到和平医院,做了详细检查。结果却万万没想到,燕子竟然得了绝症——肺癌!
林子拿着确诊结果犹如晴天霹雳,他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带着检查结果走访和平医院、省四院的专家,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挽救燕子的生命。然而上天没有给这个苦命的女人一点仁慈和宽厚,专家判了死刑:纵膈肿瘤中晚期,已没有治疗价值。即便穿刺肿瘤做病理确定放疗或者化疗,也不能保证燕子生命能维持多久。专家的这几句话犹如铁锤子砸在了林子的心上,他感到天塌了,正在一步一步向他压过来;他心如刀绞,肠胃也在不停地搅动着;他不敢面对心爱的燕子,躲在角落里偷偷地流泪。林子分不清了白天黑夜,都在不眠中,又怕燕子看出破绽,总想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却掩盖不了内心的极度痛苦,面部呈现出多种表情的混合扭曲。
燕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依然做着自己的事,林子百倍地关心照顾燕子。他想尽一切办法找最好的医生拿出最好的方案,东奔西走,到处奔波。为了让燕子高兴,减少痛苦,他去北京一家肿瘤医院咨询,并拿回了中药来维持燕子的生命。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燕子的病情却一天天加重。林子再也看不下去燕子忍受疼痛煎熬的样子,执意把燕子送到了深泽县医院。林子寸步不离地守在燕子身边,唯恐燕子突然离去,眼都不敢眨一眨。做好饭菜送到妻子口里,先是艰难地吞咽,燕子还是使劲地挤出微笑。再后来就是无休止地呕吐,吐完了腹中的食物,又吐出一滩滩的血污,直到吐得奄奄一息。苦命的燕子,刚刚享受一点点阳光雨露,天伦之乐,病魔就夺走了这个可怜女人的生命。老天真的不公,给于燕子这么短的生命,况且她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
3、
临近农历七月十五这个鬼节,几乎天天下雨,大雨小雨把燕子的新坟头浸了个透湿,好像感应了天公公,泪水不断,倾泻不止。却在鬼节当日,雨停了,微微露出日头。一群燕子飞来,盘旋在燕子坟上数圈;一只落下,站在燕子坟头上,留恋不走;其余的飞向空中,向南而去。
有人说,燕子当属这群燕子。在六道轮回中,这一世变成了人,却还叫燕子。落在她坟头的那只燕子是她上一世的伴侣,还能认出她。有人看见那只燕子在夜幕降临之后,乘着夜幕,钻进燕子的坟茔里,陪伴燕子去了。反正,人们都没有看见它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