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某人杯】花儿(小说 征文)
“两个丑八怪结婚,有啥好羡慕的?”我反驳母亲说。
“要是你和虹彩有一个结婚就好了!”母亲看着我说,“你们结婚了,我和你爸才能放心!”
“放心吧,妈妈,我会给你带个好女婿回来的!”我自信满满地说。
一个月过去了,当我们以为会顺利参加表妹的婚宴时,表妹突然宣布:她和短下巴掰了!也就是说,婚礼没有了,婚纱照、大红皮鞋也不存在了!
这个消息令我和妹妹轻松不少,因为亲友都知道我们的长相学历在表妹之上,到了适婚年龄不结婚,亲友会说三道四。
可我们都小觑表妹了,原来她也觉得“短下巴”丑陋,于是劈腿了。表妹暗中和一个刚进他们单位的新人交往,那个新人长得很帅,身材像男明星一样标准。新人年轻帅气,嘴巴又甜,哄得表妹心花怒放,一头栽进了爱情的陷井。
“短下巴”为了与表妹结婚,买房买车。现在这些房子车子像两块石头一样压在他的身上,令他痛苦难受,喘不过气。
他曾经去恳求表妹,要她回头,可表妹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和他分手,他看没希望挽回,就黯然离去。
但是姨夫姨妈不会任由表妹胡来。他们对表妹进行轮番疲劳轰炸,劝说他和新欢断绝往来,回到旧爱身边去。表妹此时正为这个小白脸神魂颠倒,姨夫姨妈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她和小白脸结婚的前一天,我见到了那个小白脸。我的视线接触到那个年轻男人时也暗暗吃惊,他长得果然很帅,而且一表人才!瞬间我开始心理失衡,我想表妹那么丑,怎么会找到这么帅的男人?这还有天理吗?小白脸喜欢表妹啥呢?他难道喜欢她胖、喜欢她丑吗?
我真想去问问那个小白脸。可我忍住了,表面一丝不露。回到家我把这件事加油添醋地告诉母亲,我还问母亲姨妈姨夫为啥反对表妹嫁给小白脸,小白脸比表妹小四岁。
母亲却说这个小白脸家里穷,是农村的,他没有文化没有学历,这个工作也干不长,说穿了就是个没有一技之长的男人!
“可就算这样,以他的模样配表妹还是白瞎了呀!”我实事求是地说,“他到底看上表妹啥了?”
表妹顶着压力与小白脸结婚了。她在婚礼上笑盈盈地接受亲友的祝福,和小白脸开启了幸福的婚姻模式。
我的父亲看到她频频微笑,就说:“这个孩子真是傻啊,嫁给这种男人,以后哭的日子在后面呢!”
十
为了与表妹抗衡,我也不甘落后,决心马上恋爱结婚。可一般的男人,根本入不了我的眼,我没有目标,无从下手。
我没有办法,就央求父亲,父亲的办法应该比我多。父亲虽然失势没了权利,但他的人脉还在。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父亲有筹谋,原来他早就为我物色了一个条件不错的对象,只是还没有跟我挑明。
父亲看中的这个男孩是他老同事的儿子。他和我同岁。我们像一般的相亲男女一样,进行传统的相亲。可说实在的,他实在太闷了,跟个闷头驴子似的。他见到我只是傻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干了,我向父母摊牌,说我看不上他,还说他长相太一般,和我不配,我带出去见人是要被嘲笑的。
“爸啊,你怎么能给我找这么一个人呢?”我抱怨父亲说。
“虹雨,你别胡说!难道爸会害你吗?你相信爸,他是个有前途的好孩子,你和他在一起,将来不会吃亏的!”父亲苦口婆心地说。
“他根本不会哄我,长得又一般,要说工作前途吧,他也就那样!”
“可他人实在,又老实,虹雨,我不许你闹!”父亲有点生气了。
“我就看不出他有哪一点好!”我坚持说。
“虹雨,你说你找长得英俊的,我看你是受了你表妹的影响吧!我告诉你,你甭想学你表妹,男人的长相是最不重要的,男人要看有没有本事和能力!”
“我哪知道他将来有没有本事和能力?我又不会未卜先知!”
“虹雨,总之你听爸的没错,他是个潜力股,你和他结婚,将来手指不会粘一滴水,这样的生活才适合你啊!”
父亲这么支持那个“闷头驴子”,是我没有想到的。我反复考虑了许久,觉得父亲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可那个“闷头驴子”我实在是不喜欢。
我把这事告诉虹彩,虹彩说他也不喜欢那个“闷头驴子”。虹彩建议我“骑驴找马”,先考验一下“闷头驴子”再说。
我觉得虹彩比我有智慧,父亲优良的智慧头脑遗传给了虹彩,我更偏向母亲,做什么都凭着感性,丝毫没有理性的思考。
我继续和“闷头驴子”交往,他很和善,总是对我笑。为了考验他,我带他去逛商场,试穿千元的衣服,让他为我买单;还让他买八百多块的晚霜。他都照办了。
我将信将疑地暗中观察他,他给我买这买那,还对我笑脸相迎,虽说话比较少,但是他从不做一件让我不高兴的事。这令我得意起来,男人和我在一起,就应该听话,对我百依百顺。因为我是骄傲美丽的花儿,不是一支不起眼的狗尾巴草!
花儿应当被呵护,被宠爱。我和他交往了整整一年,对他很满意。我把他像捏面团似的,捏成我想要的形状。唯一不满意的,就是他的长相。
如果他长得和我初恋差不多,那我会立马嫁给他。可是他长得一张路人脸,我和他站在一块,太丢我的面。
这时,一个比我小两岁的男孩走进了我的世界。他是钢琴教师,家里是开琴行的。他那么年轻英俊,很会讨女人欢心。他一看见我便紧追不放,我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我不得不对他说我有对象。他说:“只要你们没结婚,我就有权利追求你!”
听了他的话,我很犹豫。
我和钢琴教师交往的事情很快被父亲知道了。原来父亲已经洞悉一切。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父亲一连打了三个电话给我,当时我在教室里上课,手机不停地响。
我不得不关机。回到家父亲盘问我为啥不接电话,还要我和那个钢琴老师断了。
父亲说:“虹雨,你不能干这样的事情,同时和两个男孩交往,被别人知道会说你作风不好!”
“这关作风什么事?”我反驳,“我又没卖给他们!我和那个‘闷头驴子’又没有怎么样,我也是认识钢琴老师没多久!”
父亲反复劝说我不要搭理钢琴老师。父亲说一个开琴行的,工作毫无保障,男人长得好是没有用的;可是“闷头驴子”工作稳定,将来还有晋升的空间,就算他不晋升,也比一个开琴行的强!
母亲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她支持父亲的说法,要我和钢琴老师断绝往来。
我思来想去,觉得父母的话也有道理。琴行是个新兴的行业,将来赚不赚钱是未知数。钢琴老师的父母都没有工作,等于没有保障,一家子的生活都靠这家新开的琴行,他们全家都挤在一个六十平米的小房子里;但那个“闷头驴子”的工作确实比较有前途,而且他的父母将来也不用我们赡养,因为他们都有劳保,还有存款。
如果父母这样反对我嫁给钢琴老师,那我还有什么理由和钢琴老师交往呢?我拒绝了钢琴老师,连面都没和他见,就把他的手机号码删除了。
不久,我和“闷头驴子”结婚,家里人都喜气洋洋,只有虹彩为我惋惜,说我一朵漂亮的花插在了牛粪上。
我不以为然地说:“他长得丑也好,这样才能衬托我的美!”
我的婚礼办得空前绝后的豪华隆重。亲友们对我的丈夫一片赞扬,说他工作好,有前途,都说我有福了。在这一刻我才明白听从父母的意见是对的!幸好我做对了,如果我违逆父母,和钢琴老师结婚,哪有这样热闹高档的场面啊!
表妹带着她的小白脸丈夫来参加我的婚礼,她竟然当着亲友的面说我的丈夫样样都好,只是长得有点磕碜。她这样公然的嘲笑令我气愤,如果当天不是我的好日子,我就马上和她翻脸!
婚礼结束后,我和丈夫来到了新房。我看到新房的布置很简单,皱眉说:“喂,你爸妈是咋想的?新房布置得这么难看,还有这些被子,土得掉渣!”
“我觉得很好啊!”丈夫不以为意。
我也不知道公婆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他们让我和丈夫住在以前买的房子里。这个房子只有八十平米,空间局促狭小,四面都是白墙,装修得极其简单。这哪里像个婚房?倒像经济适用房!凭我的身份,住经济适用房像话吗?
“好?只有你觉得好!我告诉你,我住惯了大房子,这种小房子我住了会影响心情!”我板着脸对丈夫说。
“等以后吧,以后我存钱,我们自己买大房子!”丈夫望着天花板说。
“你父母又不是没钱,干嘛要你存钱买房?”
“我父母的钱那是将来养老的,虹雨,再说我们都有固定的收入,干嘛要啃老啊?”
“我不管,这房子我顶多住半年,半年后没有大房子,我们就离婚!”
这件事很快被我父母知道了。他们不但不帮我说话,还把我教训了一通。父亲说我不懂事,结了婚还这么不成熟。
我反问父亲:“你不是说他潜力股吗?就让我住那么一个破房子?那我还不如住娘家呢!我住惯了一百六十平的大房子,你让我怎么办?”
父亲听了,倒笑了。看到他笑,我更生气,我毫不客气地对父亲说:“爸,你不是老糊涂了吧?把我嫁给这种人?”
“虹雨,别这么跟你爸说话!”母亲接茬。
“我的虹雨哎,你是爸的宝贝,爸怎么会害你呢?”父亲说,“你们住这个房子只是暂时的,你不要欺负我的女婿,他是个勤俭节约的孝顺孩子,家庭条件好还能节省顾家,很难得啊!虹雨,现在你抱怨我,将来你会感激我的!”
是吗?父亲说的对吗?我半信半疑。回到家我不再和丈夫闹,而变成了一种观望状态。我观望着,丈夫什么时候从一个潜力股变成绩优股。
果然,丈夫的潜力渐渐发挥,并一步步走向成功。他在单位得到了晋升,他变成了一个最年轻的领导。工资紧接着翻倍,半年后我们果然住进了一百多平的大房子。
我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我就像父亲说的那样,生活优越,处处高人一等,而且手指不沾一滴水。我从不做家务,也不会做饭。本来么,做家务有钟点工,做饭有阿姨,出门坐汽车,一切都不需要我动手,我只要做个娇美的花儿,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上班就行。
十一
表妹的婚姻不幸被父亲说中了。事情逐渐浮出水面,就像揭开一层层的面纱,真相逐渐显露。表妹的小白脸丈夫就当她是个长期饭票,婚礼的钱、房子的钱都是表妹自己张罗的,小白脸丈夫理直气壮的花费表妹的钱,表妹就是一个倒贴男人的傻子!
婚后两年表妹缓过劲来,小白脸先是不肯上班,后来表示要学做生意。表妹一向有积蓄,她立刻拿出九万块,给她的小白脸丈夫开了一间工作室。
我真可怜表妹,不过以她的模样,她只能倒贴男人,否则,帅哥跟她结婚就失去了意义。
事情还不止这样。表妹怀孕后,她的小白脸丈夫出轨了,他宁愿和妓女睡觉也不愿意与表妹亲近。他为了讨好那个妓女,借高利贷包养她。利息就高达八万。
表妹终于闹离婚了。姨妈姨夫都反对她离婚,因为她马上就要临盆了。表妹生下孩子后痛哭流涕,悔恨当初嫁错了人。
她哭哭啼啼地对我说:“虹雨,你知道吗?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未婚前,你知道我有多少钱吗?我有六十万呢!后来为了那个畜生,花了还剩不到三万,这房子还在按揭中,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啊!”
听到表妹这么说,我大吃一惊。我也知道表妹很有钱,可我不知道她竟不动声色地存了六十万,难怪以前不肯花销,合着在攒钱呢!
我的表妹真是一个精明的女人。在2003年,她的存了六十万,真不能小看她。虽说我也不缺钱,但是我有一千花一万,没有存款。我一个发夹就要六百多块,更何况是别的东西呢!
不过表妹现在的情况,实在令人担忧。看她为了一个小白脸哭红的眼睛,我也不免动容心软。这个傻女人,为了小白脸花了自己大部分的积蓄,却换来了男人的背叛。
表妹跟我说,她现在已经没有钱了,孩子一出生,处处都需要用钱。
表妹失败的婚姻更显得我嫁得好。当我知道表妹曾有六十万存款,我就在丈夫下班的时候问他:“你有没有存款?有六十万吗?”
丈夫习惯性地问我:“你是不是花钱又超支了?”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虹雨,我们的这些存款都是为将来服务的,你看你每个月的工资都自己花,我还给你一些,这样你还总超支!”丈夫开始说教了。
“你少管我,我只是问你我们的存款有多少,你告诉我就行,我是你老婆,我有权知道!”
“我们的存款有八十多万。”丈夫淡定地说。
丈夫这么淡定,我反而不能淡定,我没有想到丈夫这只闷头驴子竟存了八十万!我一直知道自己很有钱,但我不知道这都是丈夫的功劳!
“太好啦,我们有八十万!”我兴奋地手舞足蹈,丈夫制止我高声叫嚷:“虹雨,你小声点,被人听到多不好!富不能外露!”
我悄悄地对丈夫挤眼睛:“老实交代,你有没有——贪污?”我压低声音问。
“这些话不能乱说,虹雨!”丈夫正色说。
一天我上班的时候,表妹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她已经穷得连洗面奶都买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