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现在已经到了深夜,早已没有了公交车,刘铭不再客气,一头拱进了汽车里。
{十五}
刘铭从城里回来以后好像是丢了魂似的心神不定,对自己在城里的所作所为感到有勃常理,心里感到愧对风儿。然而几天来家庭跟以前一样风平浪静,风儿对刘铭一如既往,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刘铭的悬着的一刻心才慢慢的放回肚中。
这次的越轨行为没有给刘铭带来任何麻烦,让刘铭颇感欣慰,几天后刘铭竟莫名其妙的经常想起在城里的一天生活,想起了王红的风骚,想起了秀儿的缠绵,有时候竟然心存向往。每当想到这里,刘铭总是在自己脸上狠狠的抽一下暗暗骂道:“瞎想什么啊?”
真正改变刘铭一生命运的是从刘铭开始怀疑自己亲如手足的哥们刘宝和自己心爱的人风儿有染之后。
刘宝虽然暗恋风儿,但是他不想与刘铭去争,反而促成了刘铭和风儿的婚事,甚至不惜为刘铭出钱翻修房子为刘铭出高额聘礼,然而一直困扰刘宝的是自己的父亲怎么对刘铭如此的照顾啊?但是宽厚大度的刘宝对过往的事情不再去考虑。
刘宝看到刘铭和风儿卿卿我我,相亲相爱,心里有时候感到酸酸的。木已成舟,无可挽回,何况刘铭和风儿把自己当亲哥哥看待,尤其是风儿对自己更是亲切无比。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宝尽管仍然暗恋着风儿,但是毕竟淡漠了许多,在母亲的催促下刘宝与邻村的一位姑娘结了婚。
刘宝虽然在婚姻上不很如意,但是在生活上却很是令人羡慕,刘宝结婚后不久买了汽车,成了十里八村的有名的暴发户。
虽然刘宝已经成了家,而且有了女儿聪聪,但是刘宝每当出车回来总会首先到刘铭家报道,好像这里就是他的家一样。尤其是刘宝喝多了酒每次都来到刘铭家里,风儿对刘宝伺候的更是无微不至。所以除了晚上,只要刘宝不出车,几乎就泡在刘铭家里。当然刘铭对这些从不在意。
但是令刘铭无法接受的是,他和刘宝在一起说话时,如果意见不一,风儿总是跟刘宝一个立场,而且就是五岁的儿子刘盼好像跟刘宝很投机,每次看到当大伯的刘宝比看到他这个当爹的还要亲切。刘宝也非常喜欢刘盼,每次出车回来总是给小刘盘稍些吃的回来或买些稀罕的玩具。有些时候刘铭为此心里感到莫名其妙的难受,因此与风儿经常拌嘴,而且是拌嘴情况是越来越多,甚至两个人几次分居。刘宝从来对刘铭非常的和气,什么事情都让着刘铭,但是刘铭每次与风儿拌嘴都会遭到刘宝的训斥。
但是让刘铭开始怀疑刘宝和风儿有染的是儿子刘盼的长相酷似刘宝,刘铭是高中即将毕业的高材生,对遗传变异掌握的非常好,所以刘铭心里就更加不是个滋味,认为刘盼是刘宝和风儿的私生子,以至于刘宝看到儿子老婆竟然反感起来。
尽管刘铭对刘宝和风儿有所怀疑,但是刘铭似乎没有看出两个人有任何出格的举动。不过刘铭有时候也在想,干那事还用多长时间啊,人心隔肚皮,也许两个人伪装的好。
从此刘铭开始讨厌回家了,并且染上了打麻将的毛病,有时竟然通夜不归,更令刘铭纳闷的是,风儿对他的举动似乎没有任何反应,这就更加深了刘铭对二人的怀疑。
虽然刘铭怀疑风儿和刘宝有染,但刘铭暗想,即使两个人真的有染,他也不会去难为刘宝,因为刘宝从小对自己的呵护他是铭刻在心的。所以刘铭把恶气慢慢的散在了风儿和孩子刘盼身上。
心情特坏的时候刘铭想去城里去找秀儿寻欢作乐,由于手中拮据囊中羞涩等原因始终没有付如行动。
一次半夜刘铭打麻将回家的路上听到两个醉鬼好像在议论他,就放慢了脚步聆听着。
“现在的人没他妈的好人,都是伪君子。”
“什么意思啊?老兄。”
“都知道刘宝刘铭关系式铁哥们吧?”
“是啊,这个谁不知道啊,刘铭是个孤儿,可是邪了门了,刘宝父子对刘铭真的没有说的了。”
“你没听说吗老弟,刘宝和风儿有一腿,这事情都嚷嚷遍了?”
“不会吧?”
“开始我也不信,后来有人说刘铭的儿子刘盼长的跟刘宝一模一样,这几天我略微注意,还就是。”
“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尤其是刘盼的眼睛特随刘宝。可见是人心隔肚皮啊?不过从外表看刘宝和风儿都不是那种人啊?”
“没有看透的人,再说刘铭的母亲马翠花就是这样的人,听说过吧?”
“嗯,小时候听说过。”
“所以啊,儿媳妇养汉也就不稀罕了,这就叫做门风不好,这样的事情一般都是祖辈传流啊!”
再往下说些什么刘铭没有听下去,但这些话已经足以让刘铭窒息了。
不但自己看出刘宝跟风儿有染,村里的人也都看出来了,可见背地里人们不知道在如何议论他了,刘铭踉踉跄跄回到家中直接来到了父亲自杀的棚子里,坐在椅子上想到父亲的遭遇想到母亲的不轨肃然泪下。他万万没有想到父亲的厄运就要降临到他的头上来了。
这些天来刘铭一直考虑同一个问题,可见钱是个魔鬼,有了钱就可以找小姐、就可以吃香喝辣、就可以包养二奶、就可以耀武扬威、就可以睡自己哥们的婆娘。现在马立坡的话经常在耳边响起,刘铭不想难为刘宝和风儿,也不想看到这两个人。他发誓他不会再走父亲的老路,可见女人都没有好东西,他想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的家,他要挣钱,他要过上马立坡那样的生活,他要出人头地,他要甩掉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十六)
更让刘铭心里不舒服的是,当他把想出去闯闯想法告诉风儿时,风儿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刘铭暗想这个破货也许盼着自己出去,甚至死在外面还好呢!
当刘宝知道刘铭想出去干活,马上提出了反对意见,不希望刘铭出去,因为他知道外面的日子不好过,并且答应让刘铭去跟车。
由于刘铭坚持要去外面见见世面,刘宝也就不再干涉。但是当刘宝把五百块钱递给刘铭时,一向接受刘宝馈赠的刘铭这次反常的婉言拒绝了。
刘铭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家,但是往哪里去?去干什么?他一片茫然。
在城市工人正在下岗去农村找活干的年代,市里的工作就更难找了。刘铭来到邯郸五、六天了,什么活也没有找到。
走在大街上的刘铭心里非常难过,出来时拿的钱快要花光了,尽管他非常节俭。晚上为了不花钱,刘铭只好在地道桥下过夜。
这一天,天气异常的闷热,早起没有吃饭的刘铭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溜达,当刘铭无精打采的走到公园旁边时,看到好多人站在公园墙外手上拿着找工作的牌子,刘铭一看这帮人就知道是南方来的打工仔,刘铭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也就站到了打工仔的行列。
俗话说的好,老天爷饿不死瞎眼鸟,刘铭刚刚站下不久,过来一辆闷罐式的小车,里面下来一个老板摸样的人,看样子是来招工的。
果不其然,来人说道:“我是给煤窑招工的,管吃管住,每月工资一千五百元,谁有心去的话,就过来报名。”这帮打工仔也许是多日来没有活干了,而且来人承诺月工资一千五百元而且时间长了还可以加工资,看到了这样的肥差打工仔们一拥而上。
这个闷罐似地的汽车在颠簸的路上足足走了几个小时,车里面二十多个人,味道难闻极了。
车子总算慢慢的停了下来,随着门的打开,光线射进了这个车里,闷了一路的人们争先恐后的跳下车。
刘铭跳下汽车,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周都是大山,只有汽车来到地方是一条崎岖不平弯曲的山路。根据时间的推算天快要黑了,但是刘铭看到太阳的地方好像是东方。刘铭明白他掉向了,这时刘铭听到南蛮子叽叽喳喳声音,好像也在议论自己都掉向了。
来了之后刘铭就后悔了,原来这个地方是个与外隔绝的黑窑,煤窑内的设备非常简陋,有的就是国有煤矿淘汰的机器,而且在这里干活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工资。他们唯一得到的就是勉强可以填饱肚子。
这里的工人告诉刘铭,窑主养了一帮打手和几条恶狗,如果谁想偷跑逮住后就往死处打。上一次一个工人因为实在受不住这里的折磨,在夜深人静时想偷跑,没想到没走多远,就被一条恶狗咬住了大腿。被抓回的工人遭到了打手的一顿毒打,而且三天没有让吃饭。刘铭听后不由得唏嘘不已,暗想这里的工人跟包身工有何区别呢?
第二天他们就开始下井了。
他们的工作量很大,每天工作十二个钟头。
在这里人们上下班都是由闷罐车护送,车上有打手和恶狗。这里的工人跟住监狱一样,是绝对没有人身自由的。
刘铭对着天空不由的长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落入如此的绝地。
比那些工人幸运的是,老板知道他是本地人对他好像要客气很多。
暗无天日的生活让刘铭在这里实在是呆不下去了,他知道逃跑时不容易做到的,他只能等待机会。
一天晚上,他正在睡梦地,突然一个工友跑了回来,大声叫道:“不好了,窑洞塌方了,我们的人都埋下面了,快去救人。”
当刘铭随一帮人来的井旁时,窑主不但没有救人反而正在指挥推土机在掩埋坑道,工人们一看就急了,突然一个人叫道:“他们不把我们当人看,反正是个死,我们跟他们拼了。”
工人跟打手打了起来,这时候刘铭看到这是个逃跑的机会,他平时已经根据自己的琢磨辨清了往外走的方向。
在混乱当中,刘铭摸索着向外跑去,他知道他不能让人抓住,抓住就没有命了。刘铭不敢走大路,沿着小道一刻不敢停留的向山外疾奔。
跑了大概有两天两夜,刘铭终于逃出了大山,刘铭看着广阔的旷野,心里不由得百感交集,想出家挣钱,没想到差点丢了区区性命。
有家不能回,外面又无立足之地,那里才是自己的容身之处啊,刘铭想到这里,再加上两天两夜水米未进,突然感到天旋地转。
刘铭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十七)
刘铭迷迷糊糊的感到一股热流自嘴中慢慢流入腹内,头一阵阵的巨疼。
好象在做梦的刘铭用力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现在在哪里?自己是死是生?
“活过来了!这人活过来了!”刘铭听到一个年轻男子兴奋的叫声。
刘铭慢慢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周围围了好多人,其中一个大约有五十多岁的男子,正在端着小碗拿着小勺喂他什么东西。刚开始感觉的热流正是从这里产生的。
刘铭微闭着眼睛,努力思考着问题,他回想起了工人惨死井下的惨景,工人和打手恶斗的场面,想起了自己是如何逃出魔掌的,从这些人的表情他知道他被好人救了,刘铭不由得泪流满面。
中年男子放下碗筷,用手巾给刘铭轻轻的擦了擦脸说道:“醒过来了,年轻人,可把人吓坏了。”
刘铭正躺在一个建筑工地工棚的一张床上,中年男子叫田富有,是这里的包工头,他开拖拉机去拉水泥的路上发现一个人昏倒在路旁,下车看了看人还有气,就把人抱上拖拉机拉回了工地,这人正是刘铭。
建筑工地距市里较远,附近没有医院,田富有就让人请来了附近村里的村医给刘铭诊治,村医把完脉后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劳累过度和急火攻心休克了。这人好像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弄些东西让他吃过就会好的。”
田富有亲自给刘铭做了一碗疙瘩汤,并且亲自用勺子一勺一勺的灌进了刘铭的嘴里。
一个年轻人看到刘铭苏醒过来,说道:“你是遇到我们工头这样的好人了,现在的人躲事都躲不及谁还找事啊。如果不是遇到我们工头,你光怕早就拜拜了。”
田富有瞪了年轻人一眼数落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别说废话了,赶快去干活去。”
围观的人看到刘铭醒来,都纷纷出去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刘铭看着慈祥的救命恩人田富有热泪盈眶,他想说声谢谢但是没有说出口,大恩不言谢,他发誓一定要报答田富有的救命之恩!
几天后刘铭身体基本上康复,有时间田富有就陪刘铭唠唠嗑,拉拉家常。田富有看刘铭不想提及为什么昏倒在路旁的事情,就询问了刘铭家的情况。
刘铭第一次撒了谎,他告诉田富有他从小父母双亡,是跟爷爷奶奶相依为命长大的,现在爷爷奶奶先后去世,家里没什么牵挂,这次来市里就是为了找个工作糊口。
从此田富有将刘铭留了下来在他的建筑工地干活,田富有对刘铭有一种特殊的信任感,让刘铭干的都是技术人员干的活,给工人记工,帮田富有进进料。当然刘铭对田富有安排的活计都是尽心尽力一丝不苟。
吃苦耐劳踏实肯干而又有些文化的刘铭成了田富有跟前的红人,一个月后这个工地竣工,刘铭跟随田富有来到市中心的科技经贸大楼建筑工地。
一晃到了隆冬时节,刘铭出门已经半年多了,由于天气寒冷,建筑工地停工。刘铭被留下来值班,这都是老板跟前的红人才能干的肥差事。
闲来无事刘铭有些思家,尽管现在他感到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但是他还是准备回家看看。
都说久别如新婚,而刘铭回家后却没有这种感觉,风儿对刘铭回来好像并不是多么的高兴,看到刘铭只是说了声:“回来了?”然后就开始干自己的活,儿子刘盼见了刘铭好像不认得刘铭一样,连声爹都没有叫。而且家里不象刘铭想象的他半年不在家家里肯定会很寒酸的那样,风儿和刘盼的穿戴都比他出门前还要好,可见他没在家的岁月,这娘俩过的挺舒坦的。刘铭心里感到不是个滋味,他知道他对于这个家来说已经是多余的了。
拜读了。握手李荣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