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卡，车钥匙，金项链，横亘在茶几中间，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
　　 这卡里有五十万，这是新车的钥匙。茹芸说。
　　 怀义不解得注视着茹芸的脸，粉红的舌尖，宛若蛇的信子，舔过红唇。
　　 车是给你买的，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归你。卡里的钱是给她和你的孩子，五十万，够孩子们受良好的教育，够她过上殷实的生活。茹芸交了底牌，她把自己和钱当做筹码，放上天平一侧的托盘，另一侧是怀义和妻子和孩子，究竟有几分胜算，茹芸没有把握。
　　 你叫我和妻子离婚？怀义问道。
　　 还有第二条路么？怀义的话，让茹芸心里微微的苦。
　　 茹芸，对不起，我妻子她是个好女人，我不能…我…我们还是做知己吧。怀义心纠结在一起，艰难的说着，他能体会到茹芸听到这句话的心痛。
　　 怀义嗫嚅的话语，在茹芸耳朵里像炸开了响雷。
　　 心被挖空了，没有痛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天旋地转，一片嘈杂……
　　 茹芸…茹芸…
　　 茹芸正奔跑在家乡的小河边…微风掀起她的裙袂，像迎风展翅的炫彩的蝴蝶…飘落在青草地上的红裙，像开在青春底版上大朵颓废的花…不同面孔的男人双脚践踏着红裙子…白茫茫的雾里群魔乱舞…一个人影朝自己挥手，冲着自己喊着：茹芸，到我这里来…是怀义的声音…
　　 茹芸幽幽地长出一口气，眼睛睁开来，看到怀义一脸恐慌守在床边。
　　 茹芸，你晕倒了，吓坏我了。
　　 你紧张我么，怀义？你不要离开我，我爱你。茹芸虚弱地抓住怀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神情紧张，好像怀义随时会消失。
　　 茹芸，我先回家去，给我时间处理，你等我的消息。怀义另一只手拍着茹芸的手，轻声安慰。
　　 茹芸恋恋不舍地松手，目送怀义拎起挎包出门，扯过被子蒙头大哭。
　　 怀义离开了，把茹芸留在了他们共同生活过的世界。
　　
　　 拾
　　 小姐，宁县到了。司机停下车说。
　　 茹芸讨厌别人叫她小姐，她厌恶地瞪了司机一眼，甩过去三张百元钞票。
　　 下了出租车，茹芸抬头看陌生的天空，天很蓝，干净耀眼的瓦蓝，大朵的洁白的云悠闲地舒着卷着。茹芸深深呼吸，清新的空气驱赶着旅途的疲惫。
　　 怀义天南海北的漂，来西北的小城，如同在哈市能和茹芸巧遇，都不足为奇。
　　 小城很小，街边，三三两两的人盯着茹芸看，连围墙里的沙果树也攀上墙头，枝条上红透的沙果睁着好奇的眼睛，打量着远来的客人。
　　 怀义，我到了宁县，你来接我。茹芸打过电话，一边等，一边观赏风景。
　　 给我时间处理，怀义的一句话，在茹芸的心中埋下种子，她捧着希望的花盆，用心呵护着。半年内，他们没有见面。茹芸经常发短信嘘寒问暖，对于怀义的冷淡反应，她装作满不在乎。
　　 怀义行色匆匆赶来，工作服上沾满了油污。
　　 你的工作条件不怎么好，跟我回哈市吧。茹芸想笑，可是没笑出来。怀义的境况和她的想象大相径庭，怀义不仅没有西装革履捧着玫瑰迎接她，反而一身油污来见自己。
　　 茹芸，你怎么说来就来？怀义看上去有些气恼，他拉着茹芸的手，来到一家宾馆。
　　 茹芸一件件给怀义看她买给他的东西，名牌西装，新款手机，贵重男表。
　　 怀义狠狠掐灭烟蒂，对茹芸说，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老花你的钱。
　　 只要你高兴，为你花再多钱，我也愿意。茹芸喜欢买奢侈品来寻求心理的平衡，无形中也用钱来浇灌培养和怀义的爱情。
　　 我不高兴，你的钱让我想起那些臭男人肮脏的嘴脸。说完，怀义后悔了，不该揭茹芸的伤疤。
　　 果然，茹芸顿住了，她从来没想过怀义会嫌弃自己，因为她已经选择遗忘那段岁月。怀义的话，又给了茹芸致命一击，她愣怔着无力还击。
　　 茹芸，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知道你爱我，需要我，可是我的妻子和孩子更需要我。离了我，你能活下去，离了我，我妻子会活不下去。我已经伤害了你，不能再伤害了她。
　　 怀义，如果没有不堪回首的那些往事，你会继续爱我么？茹芸哽咽着问。
　　 茹芸，正因为我爱你，才求你，给我们的爱一条生路吧。我不能忍受我的妻子，被无数……
　　 不要说了，五年前，你也是这么想了吧？这就是你处理的结果。我的钱你嫌不干净，我的人你嫌脏，那我的爱情呢？茹芸打断怀义的话，歇斯底里喊道。
　　 茹芸，你回去吧，时间会抚平一切，我也会再次淡出你的记忆。怀义依旧面无表情。
　　 心碎了，被最爱的人残酷地辗成了粉末。
　　 茹芸强忍着泪水，竭力维护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
　　 茹芸想起小时候看戏的情景，戏散了，要回家了……
　　
　　 尾声
　　 夕阳，落霞。
　　 昏黄的幕布上，茹芸落寞地拉着影子行走。
　　 爱情面前，没有对错。茹芸像溺在水中的人，高举着的手，极力想要抓住爱情的稻草。徒然无力，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