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会好起来的(散文)
茉莉是我的一位朋友,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次与她聊天最后总是忘不了告诉她,会好起来的。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会真正地好起来,但是我相信只要心中有信念支撑,一定会好起来的。
认识茉莉是三年前在医院的走廊里,她焦急地等待叫号的过程,我和她攀谈起来,我清楚地记得她双眼的迷茫和无助。她一个人带着高烧的孩子,不停地用亲吻孩子方式安慰孩子。我也是带孩子看病,所以特别理解她的心情,当她的孩子需要喝水时,我主动地给她准备好,她眼里闪着泪花说了声,谢谢。
她挂的是116号,而我们挂的却是86号,远远在她前面,看到她的孩子高烧,我把我们的号对调了一下。她非常感激,看完病,我看她一个人抱孩子又要排队交费拿药,非常不方便,我就主动替她排队,帮她拿药,然后帮助她喂孩子药,整个过程,我们都没有感觉到彼此陌生,好像熟人一样,一切都自然而然。忙完了她的事,她要了我的手机号,我们就此别过。
举手之劳的事情我也没有放在心上,有个十天半月的样子,我接到一上陌生电话:“我是茉莉,我家孩子好了,谢谢你!”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你打错了吧?”“没有打错,上次在医院你把号让我给的,还帮助我交费拿药。”
她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而且我留过手机号。“你家孩子好了吗?” 我说早好了,本来也就没有什么事,只是上了点火。她说:“咱们星期六下午两点带孩子去街心公园玩玩吧?”我答应了,也准时带孩子去了。
我们一点半就到了,她过十几份钟也到了街心公园,她说怕我久等,所以就提前来,没有想到我们也提前到了。她的守时给我留下了好印象,从心里也非常愿意交这样的朋友。
两个孩子一起玩,我们就坐在长椅上聊天。这时候我才看清她的模样,中等个子,面黄肌瘦,扎着矮矮的马尾松,尽管脸上带着笑容却也掩饰不住疲惫。不到三十岁的人,却显得与年龄不符的老成。
“姐,上次在医院真是谢谢你!”她真诚地说。我说:“真不用谢,我只是举手之劳。孩子高烧你怎么一个人带着去医院,排队挂号拿药很不方便。”“我也是没有办法呀,老公只管上班,才不管这些事情了,孩子生病没有责怪我就算是万幸了。”
我突然明白她一个人带孩子的苦衷了。“没事,我也是一个人带孩子,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避免不了这样那样问题,只要我们细心点,带孩子还是有很多乐趣的。”我不能将她带到负面的情绪中,我觉得这是我的礼貌问题。
她说:“没办法,老人都在外地,没有能力帮助我们,我只能一个人带,老公上班也比较累,收入也不高,除去房租,只能维持日常开销。我没有办法上班,只是在老公休息的时候,替我看半天孩子,我到超巿做促销,增加点收入。”
“等孩子大点就好了。”我只能这样安慰她,作为一个家庭收入很低的全职妈妈,我完全理解她此刻的窘迫,又没有能力帮助她解决眼前的困难,只能安慰一下了。“我也是盼着孩子大些,我能出去工作,就会好些。”她幽幽地说。在盼望孩子长大的过程应该是充满希望和激情的,可是她脸上的表情怎么感觉这么失望呢?
“对,孩子大些就会好起来的。都说生孩子难三年,你家孩子眼看着就能上幼儿园了,你的难很快就会过去的。”我尽量地把我看到希望扩大,让她产生美好的想象。“你看我瘦吗?我身体不好,腰疼,腿疼,也干不了重活,就带一个孩子整天把我累得死去活来的,我真不知道活着有什么盼头。”
我说:“每个妈妈都会经历这个过程,身心疲惫。过了这一阶段就好了。”她摇摇头:“你不知道,我老公有多自私,只要他舒服就行,从来不管我们娘俩,就算孩子生病,他也只有责备,该吃吃该睡睡,我累得抬不起腿,还得侍候他。”“男人都这样,粗心,他上班也不容易,你就多理解他。”
“姐,我很理解他,让一个自私的人为别人着想太难了,关键是他总是挑三拣四,看我照顾孩子不顺眼。”茉莉皱起眉头, 长吁短叹。也许她真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我一厢情愿地让她开心起来,反倒让她更难过了。俩孩子玩得很好,不用我们照顾,我叫孩子们过来喝口水,喝完水孩子们又玩去了。
我们接着聊,后来我才知道,茉莉老公有脾气没能力,在社会上很吃不开,在家里又没有担当,只要有点问题就推给茉莉,出来打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做保安工作,勉强糊口,茉莉身体不好脾气好,带孩子对她身体上就是超负荷地劳动,家务活基本都是死撑着做下来的。
经济的压力,家庭关系的压力,自身身体状况的压力,还有抚养孩子的压力,每一项都让茉莉身心疲惫,可是又不得不面对。我说:“有没考虑过把孩子带回老家照顾?这样开销就会小得多。”
她说:“我回家了,老公干不长时间也该回家了,家里种地,我也没有能力,他也不上心,连温饱都是问题,在这里虽然艰难,但还能保证日常开销。”“你真不容易,好好地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家庭状况不是你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等孩子大些,就会好起来的。”我安慰她的话连我自慰都说服不了,怎么能安慰得了她呢?
“和你说说我心里舒服多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说咱们只是在医院见过一面,可是我却感觉和你很熟悉似的,总想和你聊聊。”她一改忧郁,好像真得解脱了似的。我笑笑说:“可能是我们俩有缘吧,见一面就注定是朋友了。”
“对,我也相信缘分这东西,我的家庭情况,基本不和外人讲,我一般都是打掉牙往来肚子里咽,可是见到你,我什么都想和你说说。”她也笑了。我说:“你的信任是我的荣兴,以后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就给我打电话,帮不了大忙,当个聆听者,我还是很乐意的。”茉莉开心地笑了:“好的,以后别嫌我麻烦就行。”
“怎么会呢?帮不了实质的,听听唠叨还是很乐意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说:“我们要接受现实,积极乐观,首先让家庭气氛活跃起来,让欢笑声代替不良情绪的发泄,改变从心态开始。有想不通的事情就给我打电话,说说就好了。”茉莉说:“认识你真好!”
天快黑的时候,我们各自带着孩子回家了。
从此以后,她隔三差五就给我打一个电话,说说身体上的累和心里的苦,我每次都会安慰她,没事,放心吧,会好起的。就这样一聊就是三年,三年来,我一直告诉她,没事,会好起来的。而如今,家庭环境依然没有改变,可茉莉的生活状态完全地改变了,她乐观豁达,包容理解,对生活充满信心。
三年前偶然相逢,三年中坚持一个会好起来的信念,竟让茉莉真得好起来了。我不知道语言的多大的魔力,但是会好起来的声音已经改变了茉莉的生活,也影响着我。
很感人的故事,友谊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