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一看，果然是小程。头发高高扎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阳光洒在身上，显得格外清爽。
　　 “早啊，小程，有啥抹脸的叫哥用用。”我随口找了一个理由，还别说，真觉得脸不舒服。
　　 “没问题，女人的化妆品总是随身携带。我给你找瓶乳液吧。”
　　 小程在她的化妆包里翻找，我的目光则在她的房间里仔细逡巡，希望在某个角落能有新的发现。
　　 没有任何发现。我蹲下身子，把我的鞋带又系了一次。桌子下面，床底下，椅子下头，空空如也。
　　 小程已经打开了乳液瓶盖，我挤出一些，拍在脸上。又问道：“昨晚睡得咋样？”
　　 “还行吧。前半夜赶稿子，活干完了睡觉才踏实嘛！对了，王哥起来没？早餐已经好了。”
　　 “老王起来的倒不晚，可是袜子找不着了。”我说得幸灾乐祸，一边观察小程的反应。
　　 小程一听，乐了，竟然比我还兴奋，出去站走廊上就吆喝开了：“哈哈，王哥，你昨晚干啥坏事了？袜子咋弄丢了？”
　　 老王在不远处回应：“真日了鬼了，巴掌大个地方，死活找不到袜子了。”
　　 “你昨晚洗了澡回房间时穿袜子了没有？”小程说着，和我一起过去，老王在房间里没找着，开始在自己的衣服兜里翻腾。
　　 听到小程这样问，老王迷茫地看着我，说：“昨晚我上来穿袜子没？”
　　 “废话，你都不记得，我咋知道？”我没好气地说。
　　 小程随即扶在栏杆上冲楼下喊：“服务员，服务员——”一楼有人答应，“麻烦您到男浴池找找，看是不是有双袜子？”
　　 我凌乱了。难道老王昨夜并没有得逞？否则，他们也太会演了。
　　 不一会儿，服务员在楼下院子里回话了：“没有。”
　　 “不可能，您再仔细找找，是不是掉哪旮旯了？”小程说。
　　 “找啦！真没有。也可能是管浴池的当垃圾收拾出去给扔了。”服务员说。
　　 我和小程面面相觑，看老王，却是一脸的无辜。
　　 小程略一思忖，一阵风似的跑下楼去，不见了。我说老王：“老实交代，干啥坏事把袜子丢了？”
　　 “我向老主席他老人家保证，我真是个好同志。我现在严重怀疑，这房间有老鼠。”
　　 “你少冤枉人家老鼠。昨晚你睡的时候可没脱衣服，啥时候又把衣服脱了？”其实我诈他，早上我睁开眼，他已经衣帽整齐地在找袜子了。
　　 “房间里温度太高，睡到半夜热得受不了就脱了。”老王已经把所有的衣兜掏了个遍，还是没有袜子的影儿。他彻底死心了，“算了，光脚穿鞋，还好鞋还在。”
　　 正说着，刚才风一样消失的小程又风一样回来了。手里提溜着一双袜子，往老王脸前一扔，气喘吁吁地说：“王哥，我专门到垃圾桶里也找了，没有。所以干脆到门口小商店里给你买了一双，可能质量不咋好，你先将就穿吧。”
　　 老王如获至宝，抱起袜子对小程说：“还是妹子心里有我，”指着我，“哪像你，我丢了袜子，反倒被你审贼似的审了半天。还讲不讲理？”
　　 这么一折腾，哪还有时间去欣赏裸浴风情？都是这老王害的。
　　
　　 5
　　 返程，老王还是话痨，和小程哥长妹短地没个消停。
　　 手机响了，老婆的。赶紧接，昨晚惦记着小程，忘了给老婆请假了，估计是兴师问罪的。
　　 果然，隔着手机屏，我都能感觉到老婆的震怒，“老李你老年痴呆？不回来为啥不吭一声？长本事了啊！”
　　 我赶紧解释：“吵吵啥？吵吵啥？下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忙给忘了呗！今天就回去了。”
　　 “今天回来还有个屁用啊！昨天我妈打电话说心脏有点不舒服，就回去看看，想着你晚上能赶回来，就在妈那儿住了一晚。结果家里没人，让贼偷了！”
　　 “啥？家里进贼了？啥时候？”我一哆嗦，手机差点没捏住。
　　 “估计是后半夜，”老婆还在气头上，“那天杀的小偷，肯定早就惦记上了。直接撬门进去，没偷着现金，把我的首饰盒连窝端了！”
　　 “不就首饰盒吗，丢就丢了。”我松口气，首饰盒里搁的没一件真货。唯一的一条金项链，除了洗澡，她每天24小时都在脖子上挂着。老婆虽说凶了点，长相大众化了点，但一点不败家，仔细。
　　 “东西是不值钱，可太晦气。小偷太嚣张了，把你前两天拿回来的两瓶酒拆开喝了。喝就喝了，还拿我口红在餐厅墙上写：发现两瓶好酒，总算贼不走空。打开还有惊喜，你我心知肚明。”我这就打电话报警，你赶紧给我回来。”
　　 完了完了，那哪是普通的酒呀，那可是我的前程呀。为了去掉我帽翅前头那个副字儿，我专程托老同学买的上等茅河烧，并且在酒盒里塞了个价值不菲的大红包，就等着春节派上用场。可天算不如人算，竟然给小偷准备了一锅好饭。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想我老李，一世精明，哪儿吃过这样的亏？顿时，我大脑缺氧，浑身无力，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