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心愿】二转子(征文·小说)
这妹子实在算不上漂亮。只见她:上穿一件皱巴巴的绿色棉衣,下着脏兮兮的蓝色牛仔裤,一张脸黑里透红,满头黑发乱蓬蓬的。
二转子被三瘤子一问,如梦初醒,结结巴巴地问:“她……她、她、她是……”
三瘤子:“她是我给你介绍的对象,满意不?”
二转子似乎有点意外:“她……”
三瘤子抢过话头:“她叫杏花,今年二十五岁,你遇到她,是你的运气!”
二转子低下头,发起呆来。
三瘤子说:“你发什么呆啊?说,愿意不?”
二转子忽然冒出一句:“你和她、她、她很熟不?她以前嫁、嫁、嫁过人没?”
三瘤子听了,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打个哈哈,说:“老同学,敢情你不相信我啊!她可是个黄花闺女,几时嫁过人?把嫁过人的人介绍给你,我还算个人吗?”
二转子又低下头,发起呆来。
二转子和三瘤子说话的时候,那个叫杏花的女子一直站在桌旁,不时偷偷瞧瞧二转子,显得忧心忡忡。
三瘤子见二转子好像是犹豫不决,有点急了,说:“你还考虑么子?这姑娘不好看?配不上你?你可要想清楚,现在是粥少和、和、尼姑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二转子好像没听见,只顾低头发呆。
过了好一会,二转子抬起头说:“算、算了,我、我……”他“我”了一阵,把脸“我”得通红,“我不买了!”
“啥?”三瘤子听了,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二转子也不回话,站起身就走。
三瘤子怔了会,开口骂道:“这个狗日的转子,特意来买老婆,怎么说变卦就变卦呢?”
一直没说话的杏花忽然开口:“我跟去试试。”
“你?”三瘤子狐疑地盯了杏花一眼,“可别耍什么花样!”
杏花答应一声,急忙向二转子追去。
五
二转子本来是去买老婆的,怎么看到杏花却忽然说不买了?原来,二转子认出杏花就是那天被两个男人追打的女人。他就想,杏花已经卖给别人做老婆了,我怎么能再买?她这样卖来卖去,不是骗人吗?
二转子心里有了疑虑,却不好意思说破,只得走人。
不过二转子前脚刚进屋,杏花后脚就跟了进来。
二转子大感意外:“你、你怎么来了?”
杏花说:“我……大哥,你娶了我吧。”
二转子一连退了几步,摇着双手说:“我、我怎么能要你?你已经卖、卖给别人做老婆了。”
杏花并不意外,轻轻地说:“我知道你认出了我,上次多亏你相救。不过,这次我是心甘情愿跟着你。”
二转子想,做了别人的老婆还说要跟着我,她的话不能相信,只怕是骗钱的。于是说:“你走、走吧,我、我不会相信你。”
杏花见二转子不相信她,眼泪就扑簌簌下来了:“大哥,实话跟你说吧,我是被三瘤子拐来的。我是云南人,三瘤子在我们那里卖狗皮膏药。也怪我鬼迷心窍,被他花言巧语蒙骗,跟着他来到了你们这里。到了这里后,我才知道,他是个骗子。他也没有钱,手指上戴的金戒指和脖子上戴的金链子,都是在地摊上买的假货。他把我拐到这里,就是为了卖钱。他先把我卖给了一个山里人。那人你也看见了,长得丑不说,脾气还特别大,他要我陪他睡,我不从,他就打我……那天我寻个机会逃跑,被他发现追来,多亏你相救。当时,我并没有跑远,发现你被他们打得很惨,不忍心就又返了回来。我被他们抓回去后,不吃不喝,他们怕出人命,把我又送回三瘤子那里,要三瘤子退钱。三瘤子的钱早送到牌桌上了,就想方设法要把我卖出去。”
二转子听了,张大嘴巴合不拢来:“啊!真、真是这样?”
杏花忽然脱掉上衣,挽起衣袖,二转子看到她的两只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杏花又挽起裤脚,腿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杏花说:“这都是被那个男人和三瘤子打的。”
这一下,二转子深信不疑了。他说:“他、他们也太……没良心了,你怎么不、不跑?不、不去、去告他们?”
杏花抹了一把泪,说:“我也想跑,可跑不掉,跑一次就被打一次。我是一个女人,身上没钱,手机也被三瘤子拿走了,在这里又人生地不熟,能有什么办法?”
二转子想,这话说得有道理。
杏花又说:“你那天救了我,今天又看到你想给钱给那个讨钱的年青人,我就知道你有良心,是个好人。现在只有你能够帮我。你如果要我,我给你当牛做马也原意。你如果不要我,求你帮助我回云南。我家里还有个老娘,我出来时,她正生病,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杏花一席话,把二转子说得眼也红了,心也软了。他想,这杏花真的可怜,也有良心,那天她若不返回,我只怕被那两兄弟打死了。我得帮她!怎么帮呢?讨她做老婆,只怕惹麻烦,这样趁人之危也不好意思……得了,我帮她回云南吧!
杏花见二转子只顾低着头搓手指头,以为他不相信自己,不愿意帮忙,双膝一屈跪在地上,哭着说:“大哥,我说的都是实话,求你了,帮帮我,帮帮我……”
二转子吓了一跳,忙伸出双手把杏花拉了起来:“你快、快起来,我、我、我帮你回、回云南!”说完,从衣袋里拿出那沓准备用来买老婆的钱,数出三千元,交给杏花。
杏花接过钱,说了一通感谢的话,走了。可走了不远,又返了回来。她把自己的身份证伸到二转子的面前,说:“你记住我的身份证号码,另外,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相信我,我把家里的事安顿好,就回来找你。”
六
杏花走了后,二转子每天都要到后山坡上望一回那条通向山外的小路。
十天过去了,杏花没回来,也没打电话来。倒是三瘤子来过好几回,问二转子见到杏花没。
二转子的娘说:“家琪,那天我听到了你们说的话,也不晓得那妹子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二转子想,娘都听不出真假,杏花可能真的会回来。
二转子文化不高,长相奇丑,又有残缺,所以他快不惑之年也未娶妻,更别提生子继香火了。但即使这样,他身上有着人类最为可贵的精神财富,他孝顺,伺候瞎母,他勤劳,在贫苦的环境中苦熬岁月,攒下了存款、翻盖了房屋,他善良,看见乞丐想要帮助,他正义,路见不平敢于出手。他身上没有一般光棍汉子的吃喝嫖赌抽的恶习,这是可贵之处。如果他有这些恶习,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同时,他虽然久旱无雨,但没有为此泯灭了心智,而是一个高智商、高情商的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两大正确抉择。第一,果断不买,他知道自己心理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无需为这样有风险、无把握的事情拼下来之不易的财产。第二,果断选择帮人,而没有选择留下她。因为留下她后患无穷不说,也很难成就自己的心愿,但帮助她是救人于水火,至于后来的事情不去做想。
综上所述,这是个真实可触碰的人,生活里真的有很多,仿佛老家的大哥。但其身上保留和传播出来的正品质是多么的可贵,虽然是个小人物,但是有情怀,有能量的人,是可歌可泣的人。无需后文,这样的人假以时日,必定能得到福报。
再说说杏花吧,作者为什么不道明结果,实在是不好道明。她既然是鬼迷心窍出来的,日后的事情,谁也不好把握,不好把握就不提也罢,这也符合现实人性。作为突出主人公的配角,角色塑造的很成功。
此外,瞎母的形象生动而形象,使二转子内心深处的眼明心亮有了出处。
小说的不足之处有一点:“看官一定要问”此前的叙述一直是小说体,突然冒出个评书体,实在是转呈没这个必要,怎么着都可表达,但突然转换叙述主体,让有些读者感觉不适。
很高兴看到云静大哥的“小说创作谈”讲课,于是看了这篇小说,谈点个人看法,和大哥交流一下,不妥处,见谅。问候,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