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温暖无价(散文)
那时,时序已经进入了深秋。
在那个收获的季节里,我们不得不远行,那次远行的目的地是长春市。
到了广州市火车站,买不到直达长春市的有座位的车票了,我和妻子商量了好一会,决定取道长沙市,在那里逗留几天,再直上长春。
列车过了广东省韶关市,天就变得凉了起来,越往北走凉意越浓,再走下去就变冷了。
走出长沙市火车站门口,被寒风一刮,终于晓得南北气候的区别了,更加要命的是,那次的出门远行,我们走得仓促,也并没有充分预计到北方的冬天会来得这么早,我们身上穿的和行旅包里所携带的清一色都是夏天的衣服。走在长沙市的街头,我们被冻得像煮熟了的虾米似的,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
在南城宾馆开了房后,我们迫切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买一些可以御寒的冬衣。
雇了一辆人力三轮车我们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小小的衣服市场,这个市场看起来不大,但是衣服种类却不少,只见各色各样的衣服林林总总的,令人目不暇给。徜徉在衣服的海洋里,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过了不大一会儿,妻子和儿子都买好了各自的衣服,而我还是总感觉无从下手,在漫无目的地瞎逛了一通之后,我顿觉眼前一亮:就在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小的门面店子门口挂着几件风衣,其中有一件黑色的很是别致,我三步并作两步疾走过去,拿了那件黑得发亮的风衣里里外外瞧了个遍,越瞧越喜欢,越看越上心,简直爱不释手。
“你很喜欢这件衣服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妻子和儿子已经悄然地站在了我的背后,“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就买了它。”我点点头。
妻子将一名年轻的女服务员叫了过来,问清了价格,天呀,竟然只要十元钱!我顿时心花怒放,激动得双手微微发抖,紧紧地抱住那件黑油油的风衣,再也不肯松手。
“这么便宜,质量一定好不到哪里去!刚才那间店子里,有一件深棕色的仿皮上衣,质量好,价钱也合适,去看看,怎么样?”
我不同意,孩子在旁边,妻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就付了款。
我即时把那件风衣套在身上,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十元钱买了一件这么漂亮的风衣,穿在身上暖洋洋的,那感觉就像在寒冬腊月里喝了一碗热辣辣甜滋滋的姜汤那么的舒服。在回宾馆的路上,我把一连串快乐的笑声抛洒在长沙市的街头巷尾。
回到宾馆的房间里,我发现妻子和儿子两个人心怀鬼胎地紧盯着我,像小朋友在动物园里观看非洲大象一样稀罕,我不解地回望着他们,他们一下子笑得弯下腰去,眼泪直流!原来,我刚买回来的衣服上开了五个大小不等的洞,就像丐帮帮主洪七公的百家衣一般。
没办法,我只好央求妻子陪我到街边的补衣档口,花了五元钱把那五个“空调出风口”给堵上,还别说,衣服补好后穿在身上,更觉合身和温暖了。
在长沙被冻了几天以后,我们一路北上直奔长春。
到了长春市,我们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冬天。
到达长春的那天,气温居然只有九点六摄氏度!那个冷啊,让我咬牙切齿,脸,麻木了;手,僵硬了;脚,已经不听指挥了,我怀疑它们是不是不在自己的身上了。在我的印象里,那时的血液似乎凝固了,脑子仿佛也被冻僵了,还能流动的只有鼻涕和眼泪了。幸亏有了那件十元钱的风衣,我身体的温度才没有突破生命的极限,那口气才能得以留存,生机才能显现。
在长春这个北国的都市里,那感觉真是奇怪,冷几天又暖几天的,特别是在十月初持续冷了一个多星期,就是在那个冷得让我几乎绝望的日子里,这件廉价的风衣和妻子孩子一起,成了我贴心贴肺的知己。
那年的十月下旬,因为单位有急事需要处理,我只好狠狠心把妻子一个人留在长春,请在长春市某中学任职的友人邹老师帮助关照下她,然后就硬着心肠携同儿子回广东了。
在家乡的日子里气温依然很高,天气是炎热的,但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儿令我几乎想放弃了生命,那时候的我就像掉进了冰窖里,心比冰箱里的冻肉还要冰凉。
到了十一月中旬,妻子回到广州火车站等我,我赶往广州火车站,接她到了东莞市的樟木头镇,几天以后,我就送她回单位上班去了,再后来,我成功地申请延长了假期,到了东莞市麻涌镇亲戚的建筑工地上帮工,当了一名看图纸的建筑施工员。在那里,我遭受到了寒流无数次的袭击,是那件十元钱的廉价风衣帮助我一次又一次地躲过了严冬的鞭打。
现在,每当我看到那件十元钱的风衣,我的心立刻就变得温暖起来。
此刻,摸着那件令我在寒冬腊月里温暖如春的廉价风衣,我就情不自禁地特别思念起远离我的妻子。
我那温柔体贴的妻子,她无时无刻不给我以春天般的温暖,特别是在我处在人生低谷的时候,她一如既往地默默地关爱着和支持着我。以前,在声色犬马的生活中,对于她对我的爱和呵护,我从来不放在心上,但是,在历经了人世沧桑的今天,她对我的爱就像这件十元钱的风衣那样,温暖着我那冰冷的心,陪着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不眠之夜,让我在人生旅途的黑暗中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冬天来了,寒流南下,冷风又举鞭扬刀杀到,大地一片萧杀,但是,我不怕,因为,我有这件十元钱的风衣,它会给我以温暖,我的心深处还库存着妻子对我的浓爱,给我以满满的能量,让我有生存下去的勇气和重扬生活风帆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