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轻弹浅唱】下辈子,让我来做你的哥哥
彦如激励沈俊,你好好教训他,把他上次对你做的坏事都统统还给他。沈俊被彦如的想法逗笑了:他可是你亲哥哥啊。彦如说,他那样的哥哥,我宁愿不要,要是你是我哥哥就好了。沈俊正好比彦如大1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沈俊听了这句话,却满脸通红,低低地说,我才不要做你的哥哥呢。彦如的内心,羞涩地绽放出一种甜蜜的情怀。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两个少年,摔跤比赛的结果是如此沉重和惨痛。沈俊,以专业而优雅的姿态将彦勤摔出去后,哥哥的头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路边没有清理干净的扎在泥土里面的钢条。哥哥的太阳穴,当时就被戳破,汩汩的血,不断渗进土里,晕出了一个让人心惊的红陀,吓傻了所有围观的人。赶到医院时,彦勤已经断了气。
彦如的妈妈哭晕住院了,父亲也心脏病发作,躺在床上,全身战栗,嘴巴兀自机械地一张一合,没有声音也没有眼泪。彦如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害了沈俊和哥哥。如果不是自己从中怂恿和提醒,也许哥哥永远都不会动那样的念头,也许沈俊不会接受哥哥的挑战,也就不会发生今天的惨剧。彦如,像只绝望的小猫,哆嗦着哭成一团。她是那么悔恨和难过,可是一切都已经成了惨痛的现实,再也没有修改的可能。
大家围着彦勤的尸体,乱作一团,都忘记了通知警察来处理这件事。来看望爸爸妈妈的亲戚,挤了满满一屋子。哭声和咒骂,让空气沉郁而悲痛。当中有人悲愤地提议,一条人命,不能白白地便宜了沈家人。立刻,大家的悲痛,被点拨成了深深的仇恨,亲戚们自动结成联盟,拿棒带棍,气势汹汹地去找沈俊一家子索命。
可是即便沈俊是有目共睹的杀死哥哥的凶手,可是彦如还是无法从内心里真正恨他。她偷偷拨沈俊的电话。电话里,彦如哭泣着对沈俊说:我的亲戚们要去找你家人算账,你们快出去躲躲吧。沈俊冷静地说:让他们来吧,我是应该受到惩罚的。彦如即使在想象里也不愿看到英俊清朗的沈俊头破血流的样子,他是那么干净儒雅的一个人,他不可以被无情的棍棒胡乱摧残。彦如的内心几近崩溃:求你了沈俊,听我的话,去外面躲躲,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沈俊说:彦如,不是你,是命。彦如没想到,17岁的沈俊竟然会说出这样豁然通达,接受一切的话。
结果,义愤填膺的亲戚们,拔了沈俊母亲的一头秀发,打折了沈俊父亲的一条腿,还打落了沈俊的几颗牙齿。亲戚们发狠出手的理由很简单,我们的人都去了,你们一家子毫发不伤地继续生活,公平吗。亲戚们说,没有打得更狠些,是因为沈俊一家,认错态度极好。他们默默承受,抵挡都不曾抵挡,由着他们随心所欲地惩罚了,甚至连他母亲哭都没有哭一声。
他们是铁定了心,还债的。
两家人闹腾了半天,案子终于交到了警察的手里。经过初步的了解和调查,警察说是意外死亡,17岁的沈俊还不具备服刑的条件,而且他也根本没有动用任何武器。彦如的心不禁一松。可是亲戚们不干了,即使那小子不是成心地杀了勤勤,可是那么大的一条命,怎么能白白让他们夺去了,让他们赔钱。
过了几天,警察来找沈俊,说有人指控是他自己想报复彦勤,主动与他挑衅的。彦如听说后,主动走到警察局,向警察作证,是哥哥自己找的沈俊,并且她还找到了哥哥写给沈俊的要求摔跤比赛的字条。为此事,亲戚们,好几年里,一提到彦如,就痛恨不已,骂她没大脑,胳膊肘外拐。
警察最后裁定,这是一出两个少年摔跤比赛,意外死亡的事件,而发起人是死者本身,沈俊不具备杀人的动机和行为,不承担任何刑事和赔偿的责任。
沈俊和彦如,那天早晨在学校见过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两家人的仇恨和现实中的惨淡,已经让他们的心灵太累,太不知所措了。
沈俊一家人,在听到了法院的最终裁决后,不着痕迹地迅速搬家了,没有人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
沈骏在日记里说,那天去学校,就是为了把这个日记本给她,沈俊还说,彦如,如果有下辈子,我替彦勤做你的哥哥。也许做彦如的哥哥,才是沈俊来世唯一心安欣慰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