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美】月儿的婚事(小说)
夜深人静是个无底洞,慢慢的,慢慢的月儿学着放弃梦,只看着宝宝,公婆年老她就离开学校,然后再看着孩子们慢慢长大,她不再见缝插针的看书看报,世界让月儿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农妇,那些日记和梦,她把它们塞在厕所里做厕纸给儿子擦屁股,她领着他们奔跑在山峦做牧羊的母子,阳光写在月儿的脸上也很温暖,月儿告诉自己生活就是这样的,五彩缤纷,也有风雨行程。
可是夜晚来临,月儿还是喜欢一个人静坐,她喜欢大山和大树,很老很老的树,她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结,越老的斑驳与粗糙越让她有偎依的安全,有舒服的心态。她甚至痴痴的想就这样就好,这样看孩子们长大,看他们养儿育女,然后慢慢的死去也很好,可是她再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生活也再会改变。
其实怎么回头,我们度尽的岁月,仅仅是一声叹息。
如果再深入下去说,那只能说,谁都没有错过。因为起初无外是为了生存所做的选项。后来生存不是问题了,我们才发现那个时候整个人生观都是扭曲的,现实最残酷的地方在于,整个人生观,也许再无法还原给任何人。
【五】花开世界
生活总像是一把沙,攥紧或放松它都会是一种流态涣散,当一种状态让它持久保持后它就变成了一种本能的原生态。月儿也一样,孩子是一枚定海针,老僧纳定般的生活如枯物坐禅,对着孩子,对着老人,进进出出的回归变成了一幅图,在图里哭图里笑便成了生活。。
也许天性的多柔,对于亲情对于回拥的眷恋总是多过别人,天人离别更是一种痛,让你慢慢长大,慢慢学会放弃,人世人生的无奈,人生的短暂,烟花的易冷,更让人们学会了掺扶。月儿便在这样的锻造里慢慢褪去了铅华。
落霞满天的黄昏是山村美好的一景,大朵大朵的云霞开在西山,染红了天空染红了山峦,就是围绕山庄的树稍也给镶上了一道金黄,牛羊归圈,鸡鸭上架,所有的喧嚣在这一刻里都是静止的,忙作了一天的农人或蹲坐门前的石墩栖息,或三两的抽着香烟吞云吐雾的诉说当下大事小情,国事民事小家事都在那几支烟几声笑里袅袅而淡,这便也是山村的一抹瑰丽。
“今天六月十三,你家王阿林生日……”
月儿冲着睡死太阳的王多多小心的叮嘱,她叫老王“王阿林”的时候很少,只是面对他们的孩子时才那么隆重。王多多抬眼,很无辜的看大猩猩一样的看了月儿一眼,把身子往里一翻,咂吧咂吧嘴,吭都没吭一声,接着他的太虚神游了。好不容易学校周末,睡觉便是天。娘就总喜欢搅人清梦,他才不理呢。月儿看儿子不理,只好又另外求助,电话直接拨老王。
“喂!在干嘛?今天可不可以早点回家?”
“哦,快了,咋啦?有事么?”
“你忘了?都三四天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县城啊?”
“哦,好,我回去就走……”
放下电话,月儿肠肺颠翻的就开始笑,她知道永远会有一个地方可以任她无条件可不长大。她心里便恨恨想:“谁让你儿子不理我?谁让你老小子都不记得给我过生日?我今天一定得宰的你丫的浑身肉疼。”
“咋啦?还不舒服么?”
把王多多从床上拉起来,进行了半小时的催枯拉朽的锻炼后,气喘吁吁的月儿跟她儿子刚坐下后,老王就出现了,一脸的急切。
“嗯,我要吃大餐……”
“吃完大餐就好了?你也真是的,就好唠神妖娥子,先看完病再吃饭……”老王一边擦着头上的汗珠,一边嚷嚷,“多多去不?”
“当然去!干嘛不!”这次王多多麻儿麻利的张口就答,饭局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呢。
挑挑拣拣的打扮王多多是月儿的业余爱好,老王因为是抠门巨子,只能从一大堆的剩菜里为他选还算过得去的装束,可是,王多多是宝贝,不能随便。
“穿拖鞋,穿拖鞋一样!”
爷俩异口同声的要以赤足拖鞋敲响大地的气势却大有壮士断腕的气概,月儿闭眼闭嘴,他们便一路欢笑着往大餐的方向奔。
“吃什么?”
“吃什么?”
“吃什么?”
到了县城,面对灯火,面对琳琅满目的店家饭铺时,一家人都有些傻眼。最后决定还有些见过世面的王多多全权负责代路点餐,条款是不得高,还要新鲜。
可谁曾想王多多也是寒门鸭子,难登大雅,三年的县城逗留,竟不知哪家餐饮可以又便宜又新鲜又有品味。
“要不咱们别吃了,打……道……”老王终于在月儿和王多多严重的白眼斜视中把“回府”改成了“天美人家”。
“几位桌?麻辣还是三鲜?”刚走进玻璃大门服务小姐就笑盈盈的迎上来,只不过语言太新鲜,有点大乌龙。只好连连的点头,三位,随便。
“那么请先付帐……”
看王多多随服务小姐签单付帐,老王左腿搭右腿,悠然自在。月儿跟王多多拿着的空盘点选孝敬。多多攻肉蔬,月儿攻水果。
“妈,这个荔枝,这个龙眼,这个火龙果……你尝尝”
“寿星姥,这个,这个是你的!冰脾,你跟你儿子的……”
“吃吧!吃吧!多吃点,这是好东西……”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老王张大了缺了牙的嘴巴,月儿和王多多一起端起面前的杯子,向他重复着。老王摸摸头,看看多多和对面的月儿,“快乐,快乐……”把一杯冰脾可尽的倒进他的粗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