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梦断荷塘(小说)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吧!接下去的一个星期,唐皓铭就要干大的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李云薇把她大部分的东西搬走了,却落下了这几年工作积攒下来的私房钱,她银行卡的密码,他一猜就着,不就是她生日的数字组合吗,里面竟然有10万块。怪不得前段时间她说要去看房,交个首付还是可以的。说到她生日,他就想到以前他追她费了不少波折,每年过她生日都变着法子带她去各种场所,众星捧月一般把她捧得像童话里的公主,平时里也是小心翼翼地侍候着她,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整整三年,才把她弄到手。结婚后,她还想过以前生活,上了这条船还想着岸上的生活,那怎么可能。想到这,他有点乐了,把这10万块钱取了出来,算是借用,到时翻个几十倍、上百倍再还回去。他已经计划好了,第一期投1万,第一期中就等待下一次机会,不中则第二期投3万,第二期中就等待下一次机会,不中最后一期投6万。他美滋滋地算着,要是这么个玩法,不出一年,他就可买房买车了。
荷叶密密匝匝地挤满整个荷塘,风吹过荡起层层绿浪,亭亭玉立的荷花竞相盛开了,如少女的舞蹈,这是最后一次花的盛宴。花开虽好,第一期,可惜不中。唐皓铭心想,如果第二期中赢利更大。上课的时候,他两眼无神,学生都用怪怪的眼神看着他,他什么都不讲了,给学生充分的自由,爱玩什么玩什么去。
荷叶由翠绿全变成墨绿,风停了,荡不起一点涟渏,荷塘的角落零星开着三两朵荷花,花开的盛况不复了。第二期,仍然不中。唐皓铭安慰自己说,都超过二十年历史极限了才下注,难不成还有再超过极限3期?他有点犹豫了,但想到钱都投了4万块进去,不博怎么可能翻本?上课的时候,他发现学生们怪怪的,好像看他像看怪物一样,有两三个学生在交头接耳“听说唐老师是个同性恋!”而那位在六合论坛上追棒他的周主任不见了,开奖第二天,当地报纸刊登了这么一条消息,周主任从十四层高楼跳下当场身亡了!
荷叶开始泛黄,风吹过,荷叶已无力遮住水面,露出纵横交错的根须。第三期,唐皓铭有点魂不守舍了,钱全部投进去了,胜负在此一举了!手机响了,是何中阳打过来,“唐老师,你别玩那么大了,我真担心你!你知道吗,有人因为借高利贷赌六合彩跳楼了!”他有气没力地应了声,“没事,你放心!”
这天晚上九点钟,他提了一瓶二锅头站在荷塘旁一边喝一边等开奖消息,他喝完了一瓶还没到开奖,于是又跑去买了两瓶回来在荷塘旁喝着。开奖那一刻,他晕沉沉听到了最后一个数字,这个数字显然不在他的预测之中,他如同被闪电击中了一般,浑身直颤抖,冷汗从全身各个毛孔冒了出来,他的头脑清醒了大半。他反反复复地查看了三次开奖结果,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眶都要裂开了,没看错,这次真的完蛋了!他感觉全身虚脱了,一下瘫软在地。自己利令智昏,妄想一蹴而就,走上了六合彩这个歪门邪道,什么定位法、尽位法、极限法,到头来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越想越不能原谅自己,就挪动屁股钻过护栏“扑通”一声掉进了荷塘里。他并非寻短见,来日方长,他还有爸妈弟妹供养,他只是要洗涤自己被蒙蔽已久的灵魂。此刻,阴沉沉的乌云从东南边涌出来挡住了月亮,他再没有力气挣扎上来……
半个小时后,学校的警卫发现荷塘护栏飘着一条被撕裂的衬衫布条,察觉到荷塘里的异常,拨打了120,随后急救车赶到,急诊医生对他进行了心肺复苏术抢救,整整抢救了半个小时,就在大家认为没有希望时,这位医生听出了一丝微弱的心跳,把昏迷中的唐皓铭抬上车拉往了医院。
唐皓铭没有死,只是溺水时间过长,人变傻了,何中阳照顾了他的饮食起居。每天傍晚,人们都看见荷塘边一个高个子陪着一个痴痴呆呆的人散步,痴痴呆呆的人不时冒出一两句“中了,中了!”、“何中阳,我喜欢你,呵呵……”
两个星期后,李云薇找到何中阳,她说:“我不管你们发生什么事,唐皓铭是怎么自寻短见的,我只想知道我那10万块钱去哪了?”
何中阳说:“找我干嘛,关我什么事?我……唐皓铭赌六合彩输掉了!”
“你以为随便编个理由就能让我信服了吗?谁不知道你们俩之间那些龌龊事!”李云薇硬拉着何中阳到了学校办公室讨个说法,“何老师,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何中阳说:“我……”
老校长左瞧瞧何中阳,右瞧瞧李云薇,觉得这事情没想像的那么简单,叫他们先各自回家,等学校领导商议后再作决定。
当天晚上出事了,何中阳这个游泳健将在同一个超市买了同样三瓶的二锅头,喝完,纵身一跃,跳进了荷塘里,没有人发现他,他永远沉睡在了荷塘里……
随后鹏县公安局成功破获一起涉案金额高达2.2亿的网络赌博案,打掉一个利用境外网站赌博的犯罪团伙,而何中阳正是其中一名代理。所谓代理,就是发展下线,拉拢赌徒,赌徒的每一笔赌资,代理都有提成。唐皓铭的代理是何中阳,那个跳楼身亡的周主任的代理正是这个犯罪团伙某个成员。消息传来,众人哗然。原来当天晚上何中阳听说公安部门将调查他,惴惴不安,把电脑砸了个稀巴烂,自觉无颜面对世人的他最后竟做出了不理智的选择。
荷塘里的荷叶开始枯萎了,偶尔还能看到一朵晚谢的花,荷塘边的杨柳也没有了夏日的生气,蝉在秋风中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撕裂得如生命的绝唱。
李云薇她最终和唐皓铭离了婚,她不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