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小镇血案(小说)
就在这时,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是市公安局打来的。市公安局局长王磊咆哮如雷:“杜德明,你那边到底怎么回事,昨天才出了人命案子,今天又有人被杀,你这个局长是怎么当的?”
“局座,经过案情判研,初步可以确定,凶手系同一个人。只是抓人需要一点时间。”豆大的汗珠从杜德明额头上滚落下来。
“需要多久?如果再有命案发生,小心你的乌纱帽!”
“是,局座,我一定将凶手抓捕归案!”
“不是一定,是快!要快!”
“是!”
“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案情并不复杂,可以确定凶手就是昨天杀害小林的两个歹徒!”杜德明擦去额上的汗,一脸肃穆地说。
“全警出动,全力抓捕凶手。”
“局长,我们昨天就已经在多个关键路段布下关卡,并且都设了监控。”郭天柱说。
“郭队长,歹徒凶残谲诈,除了在路口布置关卡和监控外,马上带人加大搜索力度,见到可疑分子,立马围追堵截,务必将凶手早日缉拿归案!”
“是!”
“案情重大,马上发布悬赏通告,网上通缉。”
“是!”
明晃晃的日头好像故意跟警察过不去似的,无一例外地天天炙烤着大地。郭天柱带着警员顶着炎炎烈日终日奔波在各个乡镇,甚至还一度带着警犬进了白云家屋后的杉树林。莽莽大山,森林植被茂盛浓密,地形错综复杂,警犬进去之后迷路了。郭天柱等人只好放弃了对大山的搜捕。
大奎还在回来的路上,几个老婆婆从白云的衣柜里找了几件衣裳给白云穿上。扯了一块白布盖着,吆喝几个年长的男人把白云抬到了马路边。
这是个不小的村庄,过去,人多房屋挤;现在,空了很多房屋,仅有寥寥几户亮着橘黄的灯,里面,大都住着老人和年幼的娃仔。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柳眉杏眼,朱唇皓齿,上穿白色体恤,下穿蓝色马裤,剃着齐整平头的俊美少年,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捻着两片药粒,站在床沿边,对躺在床上的老人满心欢喜地说:“爷爷,我买了一种新药,医生说效果挺好,快起来吃药了。”
老人叹着气有气无力地说:“飞飞,爷爷不吃,什么药也治不好爷爷的病了。”
“爷爷,你一定会好的,快起来吃药嘛。”少年央求道。
老人不忍心拒绝孙子,挣扎着爬起来。少年趋近一步,把水杯和药搁在床沿边的长凳上,俯下身扶着爷爷坐起来:“爷爷,小心点,别呛着。”少年说。
“唉,飞飞呀,你爹、你娘、你叔、你婶,怕是要等我死了才回来。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家不像个家,咳咳咳……”
“爷爷,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会伤心的。”少年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爷爷不能照顾你了,爷爷病了。”老人叹息着重新躺下,一张干枯褶皱的脸写满了痛苦和无奈,少年含着眼泪走了出去。
少年去了另一间房,脱了衣裤,穿着裤衩躺在床上。好静好冷清啊,似乎村庄一个人都没有。
“哎哟!”一声长长的、低低的呻吟传进少年的耳朵。少年打了个寒噤,爷爷是要死了吗?爷爷死了,我怎么办,我去哪里?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少年喃喃道。少年的头枕着双臂,眉心紧锁,一双晶亮清澈的大眼分明盛满了落寞和忧伤。年少的心就像门前的水田,荒芜空荡。
月光依旧暗淡。月光下的村庄,像那位沉疴已久的老人,苟延残喘,奄奄一息。
又是一个高温酷暑的天气。杜德明坐在靠椅上,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小李的尸检报告说,死者阴道里的分泌物有男人的精液,这说明,死者被杀前遭人性侵过。抢劫、杀人、性侵,令人发指,罪不可赦!杜德明把办公桌擂得咚咚响。“绝不能放过这两个恶魔!”杜德明咬牙切齿地说。
物是人非事事休,大奎怎么也不相信,昨晚还跟自己通电话的婆娘这会儿裹着白布一动不动地躺在路边。这么说,麻子没骗自己,村长没骗自己,自己的婆娘真的死了。
“白云,白云啊,你怎么就死了啊?你叫我和崽怎么活呀,呜呜呜,呜呜呜……”大奎哀嚎着朝婆娘扑去,直哭得肝肠寸断,悲痛欲绝。都说男儿有泪不能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寨上王家女人走到大奎身边,抹着眼泪轻言细语道:“大奎,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按理呢,这个时候我不该说这种话,可是,不说又不行。白云得赶紧出门啊。”
白云死得太年轻,太冷清。像这种死人是不能进屋不能土葬的,随便找棵大树,一把火就烧了。大奎深知梅子岭的规矩。大奎哽咽着说:“大嫂,这事就拜托你们了!”
“兄弟嘞,别说这种话,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心里痛啊。唉……”说完,吆喝那几个年长的男人,把白云的尸体抬到离寨上一僻静处,寻了棵老枫树,连同白云生前穿过的衣服,用过的物件烧得干干净净。
白云的丧事,除了娘家几个人和寨上几个帮忙的年长者来了外,再无其他的人来了。像白云这种死得太年轻,死得太冷清的人的豆腐(丧事),梅子岭人是很忌讳的。就连白云娘家人也是忌讳的。只有白云的爹娘,自个儿身上的肉,白发人送黑发人,哭得死去活来。
吃晚饭的时候,大奎哽咽着说:“白云前晚跟我打电话,说杀人犯进了咱村。难道真的是那两个杀人犯杀了白云?我告诉她如果有事打电话给麻子的。麻子,麻子,麻子呢,怎么一天都没看见麻子?”
“对呀,这两天怎么不见麻子了,去哪了?”
“还有,大家有没有看见白云的手机?”大奎又问道。
“手机?好像是没看见白云的手机!是不是让公安局的捡去了?”
“不对,是我进去抱娃的,我记得房里面没有手机。”王家女人说。
“大奎,赶紧给公安局的电话!兴许对破案有帮助。”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两个歹徒像人间蒸发了般,无影无踪。杜德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郭天柱也是心急如焚。
“郭队长,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吗?这案子拖下去,上面问责起来,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尽管办公室的空调调到了最低温度,但杜德明还是浑身燥热,背上的汗水一个劲地往外渗。他背着双手焦躁地踱来踱去。
“局长,属下无能,目前,还没有歹徒任何线索。”
“局长,队长,”刑警小王和小吴冲进来:“局长,队长,重大线索。”
“什么线索?”
“死者的男人狄大奎提供了一个线索,说他的一个好哥们王麻子和他婆娘的手机都失踪了。”
“手机?对呀,是人都有手机,这么重要的线索都疏忽了,该死该死!”郭天柱懊恼地拍打着额头说。
杜德明颤抖着说:“调查死者生前的通话记录,找到王麻子。”
“是!”
真是个好地方!王麻子心说。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最让他满意的是与世隔绝,山高皇帝远,他第一次觉得丈母娘家实在是个避难的绝佳场所。一个比梅子岭还要深、还要偏僻的地方,搁在以前,没有事他是绝对不会来的。这一次,他破天荒地出现在丈母娘家,把两个老人着实吓了一跳。
王麻子放心大胆地躺在床上假寐。“麻子,大白天的,怎么总是在家里困觉啊?你和你爹去薅薅山去!”一个佝偻着腰,满脸褶皱的妇人朝着紧闭的房门说。
“娘,我不舒服,你让我困困。”
“崽,哪里不舒服了?要紧冇要紧?”
“冇要紧,困困觉就行了。”
“老人家,请问这是王麻子丈母娘的家吗?”门外突然响起陌生男子的声音。王麻子浑身一震,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窗户,跳窗就往山头跑。
“郭队,王麻子要跑!”
“拦住他!绝对不能让他跑了。”说着郭天柱、小王、小吴几人旋风一样冲了上去。
王麻子边跑边纳闷: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哦,对了,一定是大奎!罢了,大奎,时至今日,我不欠你的了。想到这,王麻子跑得更快了。
“王麻子,还不束手就擒!你跑不了的。”从小在山里摸爬滚打,王麻子练就了一身钻山的本领,人称“穿山甲”。王麻子在杉树林里时而左蹿右跳,时而疾走如飞,时而遁入茅草丛,很快,郭天柱几人就被远远甩在后头。
不得已,郭小柱松开手中的绳子,拍了拍警犬的头,气喘吁吁地说:“小虎,去,就靠你了。”小虎早就按捺不住,焦躁不安,这会儿得了指令,“唬”地一声,闪电般朝王麻子奔去。
王麻子正跑得起劲,忽感到小腿火辣辣的痛。回头一看,原来一只高大威猛的警犬死死咬住了他。王麻子痛得龇牙咧嘴,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草丛里。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王麻子,老实交代!
“交代什么?”王麻子狡黠地问。坦白从宽,把牢底坐穿!哼,哄三岁娃呢?
“白云死了!”
“我知道,又不是我杀的。”王麻子嬉皮笑脸地说。
“不招认自己的罪行是吧?”
“人不是我杀的,我招什么招啊?”
“不是你杀的,那是谁杀的?”
“我怎么知道,这是你们公安局要做的事啊。”王麻子大呼大叫起来。
“王麻子,不招是吧,到时可别怪我们不留情面!”小王在一旁厉声说道。
“白云真不是我杀的,我什么也不知道!”郭小柱眯缝起双眼,两道犀利的目光像剑一样射向王麻子。
“我,我猜是杀死小林的人杀了白云这个短命鬼。”王麻子胆怯了,支支吾吾地说道。
“何以见得?”
“白云说……”
“说了什么?那天晚上你见过白云?!”
“我,好吧,我全说了吧。”王麻子自知说漏了了嘴,只好老实交代。
“那天晚上,白云跟我打电话,说她看见杀人犯进了村,背着杀猪刀,白云吓得不轻。”
“她为什么跟你打电话?”
“我……”
“快说!”小王急了,一脚踹过去。不巧,不偏不倚,小王刚好踢中了王麻子被警犬咬伤的地方,王麻子痛得“嗷“地大叫一声。他恨恨地瞪了小王一眼,赌气闭上了嘴。
“小王,你出去!”郭天柱对小王说。小王狠狠地瞪了王麻子一眼,不情愿地出去了。
“说吧!”
“那天晚上,我去找过白云。”
“找她干什么?”
“婆娘不在家,憋得慌。”
“你得逞了?”
“没有,白云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后来,当她看见杀人犯进了村的时候她就打了电话向你求救?”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查了她的通话记录!”
王麻子倒抽了一口冷气,我的妈呀,幸亏我坦白了,要不然……想到这儿他说:“是的,她向我求救。”
“你去了吗?”
“没去。”
“为什么?”
“怕死……”王麻子说着羞愧地低下了头。
“你一个人怕,难道你就不可以吆喝村里其他的人吗?”郭天柱顿时火冒三丈:“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女人身陷险境,命丧黄泉?!”
“喊谁呀,老的老,小的小,有几个年轻点的,又都是病秧头!再说了,我就不相信,那晚上就我听到了白云家的狗叫声。那狗可是叫得古怪得很哪!”王麻子激动地大声说道。郭天柱一时语噎了。“谁不怕死啊。”半晌,王麻子喃喃道。
竹篮打水一场空!费尽周折、千辛万苦找来的线索一点价值都没有!郭天柱几人好不懊恼。通过DNA检验,白云阴道内的精液不是王麻子的,这证明王麻子没有说谎。“队长,王麻子没有性侵白云,并不能证明他没有杀死白云。”小王说。
“他为什么要杀死白云?他没有动机。他的目的只是想和白云发生性关系。他不会蠢到因为白云拒绝了他而杀死她,在杀人犯进了村的情况下!最重要的是,水果刀上没有他的指纹。”郭天柱敲着桌子一字一句地说。“哦,对,我都忘了这一点了队长,下步怎么走?”“继续搜查红头发和黄头发!
“是,队长!”
男孩的爹又一次昏死过去。男孩的爹浑浑噩噩来到了阴间,忽见儿子穿着长袍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前方。“儿子,儿子,爹娘好想你,快跟爹回去!”男孩的爹喜极而泣。男孩缓缓转过身,凄然说道:“哪个是你儿子?你们前世欠我的钱不还,今生我是去讨账的。你们勿要悲伤……”说完踉跄离去。
“儿子!别走!”男孩的爹大叫一声,醒过来了。
“原来他做我的儿子是来讨账的……”男孩的爹再次昏了过去。
小镇人人自危,尤其是夜幕降临的时候,心里不由自主地恐慌,生怕歹徒从哪个角落蹿出来,把自己一刀劈成两半。
老天难得地褪去了火爆的脾气,清风微微地吹拂着,公路两边的苦栎树精神抖擞起来。在另一个小镇集市上,出现了两个俊美少年,他们坦然自若,面带笑容。此时,正是人群涌入的时刻,两少年饶有兴致地边走边逛。走着走着,前头不远,一个俏丽的背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姑娘乌黑发亮的长发笔直地垂在脑后,像一块散发着芬芳的巧克力。少年似乎被姑娘婀娜的身影深深地吸引了,他们加快了脚步,踱到姑娘的身边。姑娘好美,好香,像月宫里的嫦娥!少年痴痴地盯着。忽然,女孩感到包包变得沉重起来,她低下头看了看包包。这时,姑娘看见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正在她的包包里肆意行走!姑娘猛然抬起头,直直盯着少年。很快,姑娘花容失色,指着其中的一个少年颤声喊道:“就是他!就是他杀死了我的未婚夫小林!”说时迟那时快,从人群里冲出两个穿着便衣的人,几个箭步冲到两少年身边,一人摁倒一个,掏出手铐,“喀“地一声,把两少年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