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周年庆】听说,星光易暖(散文)
每当夜幕降临,内心的一处灯光便自动开启,只为那个人倾覆思量。是否,你们的心里也住着一个人,总以为流年会把记忆封锁,让它乖巧的在角落独自生息,但它那么庞大,那么耀眼,已然把岁月迷的神魂颠倒,为之动容。听说,星空浩渺,可以知心解意,可以温之以暖,所以我来了。我站在一方,遥望有你的方向,而后将积攒已久的想念延伸至那层光源之中,等待你的靠近与回头。
现在是2017年的秋天,你已经走了整整15年。如此漫长的光阴,你一定会觉得时光真的不可思议,轻而易举便把曾经那个小孩成长为一个大姑娘。在这些染起的过往里,落过一湄清香的唯美,也掠过一望无际的彷徨。很多故事,很多温暖,很多感触……你不要着急,我会慢慢说给岁月听。
浅秋陌上,却无半点欢喜,原因你是清楚的,并不是因为它的沉静和萧瑟让我反感,而是在这个季节里,你离开了我,永远。有时,秋天于我而言,是一个系在心里的蝴蝶结,那么远,又那么近,不忍解开,更不想无视。此刻,我似乎在梦里,感觉到自己离你越来越近,近到可以听见你的声音,看见你的面容,就像一切都还在。梦醒后,你又消失,无影无踪。总是慨叹你留给我的回忆真的太少了,少到那些画面像幻灯片一样匆匆而过,我只能循环播放。因为多播一遍,我就能再看见你一次。
记得,那时的天空,很蓝。一大片草地含蓄落在前方,迎接着阳光洒下的暖。层叠的山峦默默的在水色中伫立,一片良辰美景。雨过天晴之后,空气不自觉的多了几许清新。你拉着我的手,沿着公路向东出发,那条道路很笔直,似是可以冲刺的百米跑道。我不安分的挣脱你的手,独自向前跑去,等到跑累了,停下来,突然发现你不知何时已站到了我身旁。我提议两个人比赛,你还真带着宠溺般的笑容答应了。影子出现在正前方,被笑声一次次的超越。到了目的地,你盘腿坐在地上,注视前方。而我的视线,却定格在旁边小朋友手中握紧的糖果上。我咽了咽口水,待目光收回之际,无限放大的糖果竟出现在自己面前。我对你说,“你竟然会变魔术”,你哈哈大笑,而后狠狠地点头,我无知的享受着嘴里的甜蜜。
路边的狗尾巴草有很多,你慢慢起身,佝偻着背向路边走去,摘了一大把过来后又坐下,然后开始闲情逸致编织起来。你会很多种编法,我无比崇拜的小眼神看着你操作,不到一会儿,我的头上便多了一顶帽子。夕阳开始褪却,庞大的队伍开始向我们走来。坐在地上的人们开始起身,看着自家的牛缓缓归来,似是迎接放学的孩子。待它们走近,我用手指指着我熟悉的面孔,嘴里还不忘数着数,而后向你汇报多了还是少了。每次少了谁,你都不会着急,你总说,它们长大了,知道回家的路怎么走。公路上少见汽车,我和你一人拿着树枝,走在牛的身后,驱赶着,奔跑着,停驻过。
这样的场景在脑海里镌刻过很多次,如果还有如果,我多想再体会那种与你在一起时自然衍生出来的美好。
我上学,于你来说实在是一件大事,年前便为我准备好了新书包,新纸笔。吃过晚饭,咱们俩坐在炕的中间,你开始教我写字。看得出你有些紧张,写了几个字又擦掉了,估计是写错了。你的字很漂亮,那一条条蒙古文,写的规规矩矩,大气雅观,而我这不安分的小手写出来的东西自己都不敢认是什么。我与你对视一眼,我沉默,你微笑。后来,你直接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可是,效果也并未见好。之后那一整天,你都闷闷不乐,直到你又教我写汉语拼音,我学的很快,一副对汉字兴趣有佳的样子。你终于开始眼露喜色,赶紧去和爸妈商量要把我送进汉语班。
开学那天,我开心背上新书包准备去上学,我没想到我上学还需要那么隆重,你特意穿了一身不知多少年未穿的西装。看得出你比我还兴奋和紧张,似乎你才是那位要报道的学生。那天到了市里我才知道,我要在姑姑家附近的学校上学,而且要长期住在她们家。这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每天放学回来见不到你,这我可接受不了。对于这件事情,我像个小大人一样,表示自己坚决不同意,执意要回家。但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有限,反抗失败,我乖乖的走进了教室。当时,你为了怕我不习惯,在姑姑家多住了两天,你走的那天,我坐在舒服的凳子上极为难受。老师讲的什么根本听不进去,看着墙上挂着的时钟,指针转来转去,终于按耐不住,没等下课就跑出去了,我跑的很快,但一点也不觉得累,只有害怕,害怕你抛下我回家了。但幸好,你还没走,你看到我很惊讶,之后劝了我半天,终于劝说成功后,我又哇的一声大哭,你有些生气,拎起包就往外走。你走的很快,我跑了很久才追上你,我拽起你的衣角,大声喊着我也要回家,一番哭喊后,你终于妥协了,回过头来,擦擦眼角的泪光,而后背起我就向车站走去。我靠在你的后背,深切的感知到那一刻,你的心同我一样也是畅快自如的!后来,你知道吗?再也没人背过我,即便未来会有,也一定不及你的温暖。
忘不了那一天,午饭过后,你从四轮车上卸着麦穗,干了一会儿,你说睡一会儿起来继续干。你说话一直很算数的,可是那天却没有,你再也没有醒过来。当我跑进你的房间时候,你睡得很安稳。你真的很不够意思,没有和我打一声招呼就走了,我还没来得及挽留,没来得及长大,没来得及带你去大城市转转,你就离开了。我真的很想把你摇醒,让你教我写字,让你接我放学,一起接牛回家,一起数星星。可是我等啊等,你依旧睡着,冰冷的身体滑过我冰凉的心,我终于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了。我不知道你去往哪个方向了,也不知道你停落于何处,但我知道你一定会离我不远。对不对?
听说,花开有声,我盈着两袖暗香走向你。听说,星光易暖,我抚摸着你的脸庞,凝视许久,直到模糊了所有视线。
爷爷,你在天堂还好吗?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