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老钟其人(散文)
今年暑期集训,才知老钟去世的事,我非常难过,我为自己没能看他最后一眼而愧疚。
老钟与世无争无私奉献,是我极为佩服的草根教师,在他退休后我们依旧是知心朋友。他与我的大哥同岁,是上世纪家乡被称为老三届的县高毕业生,遇到开发神农架的机遇,先在林场当工人,后来林场办子弟学校当了教师。
老钟有两个儿子,妻子在家务农,三间瓦房就在镇小围墙外。在我的印象中,他的妻子很秀气,劳力不是很强,但十分勤劳、贤惠,在两个孩子读小学时,因病去世了。中年丧偶的老钟,没有被重重困难压倒,反倒更加坚强了。
也许是这个缘故吧,一位老乡给他介绍了一位中年妇女,组合了一个六口人的新家。爱人姓万,丈夫是煤炭工人,因公殉职,两个女儿,一个比他的大儿小,一个比他的小儿大。
1992年老钟从神农架调回了故乡小镇,成为镇小第一个专职体育教师,1994年我回到故乡小镇,与他成为同事。
老钟高1米6,典型的铁骨人,善打乒乓球、篮球,吹笛子、拉二胡、弹风琴都不错。
在神农架木鱼中学时,有一回镇长的女儿要参加全区的唱歌比赛,学校把训练的任务交给他,结果获得了二等奖。校长改变了对老钟的看法,对手下说:“老钟还真有两把刷子!”准备培养老钟入党,他婉言谢绝了,他对当“官”没有兴趣。
建三峡大坝,处在香溪河边的故乡小镇要靠山后移建新集镇,老钟的房屋在水位线以下,自然要搬迁,当时在集镇上建新房面临重重困难,移民补偿费建房远远不够,四个孩子都在读书,家里没有积蓄,工资只有五百多元,妻子做小生意,每月只能赚几百块。结果,房子建好后,欠了一屁股的账。他的妹妹替他着急,常常念叨:“我的大哥几时能还清啰!”后来,姑娘成了家,大儿子参加了工作,小儿子读大学,在弟弟的指点下,卖了一层房子,才彻底摆脱了债务。
那年,我在县城住院,晚上散步见到了他,他已经退休多年,略胖了一点儿,精神很好,说话依旧风趣。我接他下馆子,他特别高兴,尤其听说我在写写画画时,他大加赞赏,也说他自己曾经梦想过。通过聊天,我知道了他过得还好,在县城租房照料外孙读书已经多年,可能要到外孙初中毕业后才会回故乡小镇。
我再次在县城见到他时,却是中风后的康复期。他说话吃力,右腿只有一点知觉,几乎是拖着走的,他的老伴儿一直陪伴他左右。他见了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打招呼。我陪他在政府广场的花坛边聊天时,他告诉我,是血压高导致的中风,幸亏现在医术发达抢救及时,不然早已不在人世了。他说话再也没有过去那样有劲儿,我很伤心。
今年六月,听说老钟回到了故乡小镇,我便抽空去看他。他正在和一楼做生意的小向聊天,身体恢复得不错,气色也很好,说话没有以前那样吃力了,老钟见了我,很是高兴,对小向说:“他是我的好朋友。”小向忙拿来椅子请我坐下,我问他:“你的小儿成家了没有?”“谢谢你关心,谈了几个都没成功,现在宜昌钢琴厂做调音师。”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只过了一个多月老钟离开了我们,至今我都不肯相信,老钟会走得那样快。
有一道彩虹,不出现在雨后,也不出现在天空,它常出现在我心中……